“怎麼?不想寫?”張俊平撇了李文娟一眼,笑着問道。
“沒,願意寫!”嚇得李文娟一哆嗦,趕緊討好的笑着跑到張俊平背後,給他捏着肩膀。
張俊平平時對他們挺好,可是犯了錯,那也是真罰,真打。
不會管你是男是女。
“願意寫就好!好好思考一下,我剛纔對大山說的那些話。”張俊平端着茶杯,慢慢品着茶。
“祥子,下班之後,你去繞一下路,通知一下你田嬸,讓她明天把孩子送到我那裡去,以後你們三個住一個屋。”張俊平想了想又對夏國祥交代道。
既然收了,就要爲他們負責。
什麼叫入室弟子,那就是要跟着師父一塊吃住,日夜接受師父的薰陶,在師父言傳身教下,學習本事。
“師父,小師弟他們才六歲,是不是太小了一點?”
“六歲還小?已經到了築基的年紀了。”張俊平笑道。
這裡的築基,不是修仙小說裡的築基,其實在中國文化裡,築基的含義很廣泛,練拳有築基之說,學文也有築基之說,琴棋書畫同樣也有。
不是歧視寡婦,田淑梅和周老太兩個孤寡女人,真的很難教育出心智、品德健全的孩子。
能夠保證孩子不走上歪路,還能學習好,那就是很難得的成績了。
可是一個心智健全的人,不僅僅包含了學習和道德,還有爲人處世的性格。
“你當師兄的,平時多照顧照顧師弟。”張俊平笑着交代道。
張俊平已經決定了,讓懷志兄弟過來,跟着夏國祥一塊生活,當然,如果田淑梅和周老太不捨得,那麼他也不強求。
一切皆是緣法。
那麼以後,懷志兩個人就只能是入門弟子。
入門弟子也是徒弟,該教的東西張俊平也會教,但是不會毫無保留的教。
因爲入門弟子不是衣鉢傳人。
張俊平教導徒弟的時候,鄭冬梅敲門進來了。
“鄭姐來了,快請坐!給你鄭姨泡茶!”張俊平笑着招呼道。
“經理,月底考覈的結果出來了,您看一下!”鄭冬梅把一份手寫的表格遞給張俊平。
“好!我看一看!”張俊平接過表格看了一眼,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雖然不及格的只有五個,但是其他人的成績雖然及格了,可並不多好,一百分的卷子,分數最高的也不過才七十多分。
基礎太差了。
也不能全怪他們,都是被耽誤的孩子。
“這五個,通知他們,明天不用來上班了。”張俊平把表格還給鄭冬梅。
“經理,裡面有郭美珍的兒子。”
“哪又如何?郭美珍不樂意,讓她來找我!試卷我看了,都是很簡單的基礎題。
總共就是二十六個字母,二十幾個單詞,一個月的時間,居然還考不及格,這不腦子好不好用的問題,而是學習態度有問題。
怎麼着?認爲他媽是郭美珍,我就得給面子?”張俊平嗤笑道。
“我說了,別說是郭美珍的兒子,就是書記的兒子,考不及格,這個面子我照樣不給!”
“好吧!這就去通知他們!”鄭冬梅沒有再多說什麼,張俊平的態度已經很明確。
“祥子,你跟着你鄭姨去一趟。”張俊平對夏國祥交代道。
“經理,你這是擔心我徇私啊?”鄭冬梅愣了一下,隨即笑着說道。
“不是怕你徇私,我是怕有些人,腦子一衝動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來。”張俊平笑着解釋道。
張俊平的顧慮不是沒有道理,都是二十郎當歲的大小夥子,被開除,這麼丟人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
換成誰都會惱怒,惱羞成怒把宣佈結果的鄭冬梅打一頓,這個一點不稀奇。
爲什麼,很多工廠的領導,對那些曠工,鬧事的混子那麼的容忍,就是穿鞋的不和光腳的碰。
小年輕不知輕重,萬一打自己一頓,就算是最後狠狠的報復回來,那又怎麼樣。
該丟人的已經丟人了。
要是遇到個狠角色,直接給自己一刀,上哪說理去?
夏國祥雖然還沒跟着張俊平練拳,可是已經練了半年的樁功,這可是正宗內家拳的基礎樁功。
再加上最近一個多月,夏國祥一直都在鍛鍊腕力。
對上幾個年輕人,不會吃虧。
果然,過了沒多長時間,鄭冬梅臉色鐵青,氣呼呼的來到張俊平的辦公室。
“無法無天,太無法無天了!
剛剛要不是小夏攔着,幾個人就要上來打我!”鄭冬梅聲音都有些哆嗦。
一半是氣的,一半是嚇得。
“幾個人動的手?”
“兩個!就郭美珍的那個兒子,還有廚房馬師傅的兒子。”鄭冬梅氣呼呼的說道。
“娟子,你去打電話,把郭美珍和老馬叫過來。”張俊平轉頭對李文娟命令道。
“是!”
“祥子,怎麼樣?吃虧沒有?”
“沒有,他們沒我力氣打,我抓住他們的手,他們就動不了了。”夏國祥撓撓頭笑道。
“行,這說明你的樁功練的還不錯,等你搬過來之後,跟着我練拳吧。”張俊平笑道。
“好!謝謝師父!”
“都叫師父了,還用說寫!
提前說好,練拳可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尤其是你這個年齡,筋骨都已經成型,變得僵硬,會更加痛苦。”張俊平笑道。
“師父,我不怕!”夏國祥使勁點着頭。
“從你答應我的那一刻開始,你怕也沒有了!”張俊平笑道。
“鄭姐,這件事我一定會爲你討個公道。
他們的父母要是不管,那就找人來管!”張俊平安慰着鄭冬梅。
“我沒事,剛纔就是被那兩個小王八蛋給氣道了,還沒見過這麼囂張的。”鄭冬梅這會已經緩和了很多,臉上也有了血色。
“鄭姐,我認爲我們應該成立一支安保隊伍。
咱們倉庫裡可是堆放了大量的珍貴藝術品,丟一件都是損失。”張俊平摸着下巴說道。
“是啊!經理說的對,是要成立一個安保隊伍,咱們那些藝術品可都是易燃的東西,萬一有人使壞,放一把火可就麻煩了。”鄭冬梅瞬間明白了張俊平的意思,順着他的話說道。
“嗯!你們人事科寫一份報告出來,我向局裡申請一下,然後向公安局進行報備,成立保衛科。”張俊平很乾脆的說道。
保衛科和保安可是兩碼事。
這個年代的保衛科,有一定的執法權,可以使用警械,是公安的補充力量。
聽到兒子差點把人事科科長打了,郭美珍和老馬來的很快。
十多分鐘就從BJ畫店趕到了南新倉。
“經理,怎麼回事?我家剛子挺老實的一人,怎麼會打人呢?”郭美珍一進來,就衝張俊平說道。
“徐志剛,上課的時候不好好聽講,和同學交頭接耳,經常調戲女同事。
這次月底考覈,一百分就考了,二十多分。
我讓鄭科長去宣佈我的決定,要不是夏國祥攔着,他和馬國慶差點把鄭科長打了。
這就是你說的,挺好一孩子?”張俊平冷生說道。
果然,每一個壞孩子背後,都有一個溺愛的母親。
郭美珍來了不是道歉,先是替徐志剛辯解,開脫罪名。
“經理,我家剛子學習不好,但不代表他是壞孩子。
什麼叫調戲女同事?追求女孩子,男女談戀愛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郭美珍不樂意了,扯着嗓子喊道。
“郭美珍,我不想和你去爭辯你家剛子是什麼樣的人,我叫你來就是告訴你一聲。
你管不了,我找人,找地方管。”張俊平不願意再和郭美珍多說沒用的話。
平時看着挺好的一個人,挺熱情開朗一個人,怎麼一涉及到兒子,就變得如此不可理喻。
“經理,我家剛子又沒真的打人。
鄭科長是吧?我家剛子打到你了嗎?
爲什麼故意針對我家剛子?
你真當老孃好欺負是吧?”郭美珍又把矛頭對準了鄭冬梅。
“郭美珍,什麼叫我故意針對?”鄭冬梅一瞬間氣的臉通紅,比剛纔還氣。
張俊平擺手制止了鄭冬梅,板着臉對郭美珍說道:“郭美珍,念在你是老同志的份上,這次我就不追究了。
你把徐志剛領回去吧!
你明天也不用去畫店那邊了,到工會去吧!
那邊,輕鬆一點,你也能有時間,多關心一下你兒子。”
張俊平懶得繼續爭辯,面對一個溺愛孩子,溺愛到骨子裡的母親,沒有道理可講。
“什麼意思?”郭美珍也顧不得去找鄭冬梅的麻煩,轉頭看向張俊平。
“字面意思!”張俊平澹澹笑道。
說完不再理會郭美珍,轉頭看向老馬:“老馬你呢?也感覺你兒子是冤枉的?”
“對不起經理,是我沒有管教好!
給您添麻煩了!
鄭科長,我代我兒子向您道歉,回家我一定好好教訓他,您大人大量,別和孩子一般見識。”老馬可沒有郭美珍的底氣,很謙卑的向張俊平道歉,又對着鄭冬梅鞠躬道歉。
“不用,老馬,咱們誰家都有孩子,能夠理解。
我不是針對誰,只是公司的規定就是這樣,我只能嚴格執行,還希望您能理解。”鄭冬梅臉色好了一些,強笑着對老馬說道。
“所有考覈不合格的實習生一律開除,是我的決定,任何人有意見可以來找我。
郭美珍,你以爲我是因爲你兒子才免了你店長的職務?
你們還真是親孃倆,你兒子考了二十四分,你考了三十五分。
我說過,正式職工考覈不及格,一律調崗,管理層考覈不合格,一律就地免職。
不服氣可以去局裡告我!
你可以出去了!”張俊平冷着臉對郭美珍說道。
郭美珍此時真的很想大鬧一場,可是被張俊平的氣勢壓得死死的,喘氣都有些困難。
根本沒有勇氣鬧。
剛纔爲什麼去找鄭冬梅的麻煩,就是面對張俊平的時候,她沒有勇氣去鬧,只能找鄭冬梅,想要把水攪渾。
先和鄭冬梅大鬧一場,不管有理沒理,只要鬧起來,回頭找一找老店長,事情就能有緩和的餘地。
可是,沒想到,張俊平根本不給她機會。
郭美珍一臉懊惱的離開張俊平的辦公室。
轉身進了吳新平的辦公室。
老馬看看郭美珍,嘆了口氣,轉身去培訓室,不一會,提熘着兒子的耳朵把他提熘出培訓室。
“臭小子,整天不學好,你跟誰學不行,非得跟着那個混子學?
現在好了?工作丟了!你去喝西北風去吧!”老馬一邊罵,一邊打!
是真打,噼頭蓋臉的那巴掌往臉上扇,不一會就打的鼻青臉腫,嘴角都打出血來了。
外面的鬧騰,李文娟早已經報告給了張俊平,張俊平坐在沙發上和鄭冬梅說這話,根本沒有理會。
早幹嘛去了?
但凡早半個月打這麼一頓,今天都不至於被開除。
吳新平很頭疼,看着坐在自己面前哭訴的郭美珍,又滿是無奈。
“小郭啊,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當初不止一個人勸過你,你這麼下去,不是疼兒子,而是在害他。你就是聽不進去!
誰說你就和誰吵!”吳新平嘴裡說着,心裡卻是有些好奇,郭美珍怎麼沒和張俊平鬧?
按照郭美珍的風格,此時應該是和張俊平撒潑打滾纔對,而不是跑到自己這裡來哭訴。
“老店長,你可不能不管我們啊!
我在畫店幹了二十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老了老了,就這麼對我,我不服!
他這是清除異己!迫害老同志!”郭美珍哭訴道。
“郭美珍,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什麼清除異己?你自己摸摸自己的良心,你說這話,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嗎?
你把這話去對畫店的老職工說說去,看有沒有人贊成你的話!
我看你就是混了頭了!”吳新平臉色一變,狠狠的呵斥道。
“老店長!”郭美珍被吳新平的突然爆發嚇了一跳,擡頭看向吳新平。
“郭美珍,過去畫店什麼樣,現在是什麼樣?
你有眼睛,難道看不出來嗎?
如果你想裝傻,對一切視而不見,我告訴你,最終吃虧的只能是你自己!
你和經理作對,你還不夠資格!”吳新平冷着臉繼續訓斥道。
“老店長,我知道錯了,你幫我說說,讓剛子繼續回來上班,好不好?
大不了,我提前退休,讓剛子接班。”郭美珍哀求道。
“郭美珍,你也四十多歲的人了,能不能別這麼天真?別說經理同意不同意,我這邊首先就不同意。
騷擾女同事,到你嘴裡變成了追求女孩子,男女戀愛。
郭美珍,你兒子就是一個害羣之馬!
我明確告訴你,只要我吳新平還活着,就不可能讓你兒子進公司。
你想退休可以,讓你家老三或者你閨女接班!”吳新平一點面子都沒給郭美珍留,直接呵斥道。
“老店長!”郭美珍還想哀求。
“你走吧!”吳新平根本不給她機會,直接揮手趕人。
郭美珍滿臉哀傷的帶着兒子離開了藝術品公司。
至於她回家怎麼教育兒子,是繼續溺愛,還是清醒一點,好好管教。
這些張俊平不關心。
藝術品公司的發展是大勢所趨,任何人都不能阻擋。
第二天,張俊平再一次召開全體職工大會。
因爲又增加了五十多名實習生,所以這一次的職工大會,沒有讓實習生參加。
變相的告訴他們,你們還不算是公司的職工。
“月底考覈結束了,說實話,我對這次考覈非常的不滿意。
二十六個字母,二十多個單詞。如此簡單的試卷,你們就考了這麼一點分數。
居然還有五名實習生,三名職工,一位管理層不及格,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尤其是你們這些管理層,我不止一遍的告訴你們,我們的藝術品公司未來是一家國際化的大公司。
我們是要到國際上去和國外那些老牌藝術品公司競爭。
你們不會不要緊,不懂也沒關係。
可以學!
我和書記舍着臉皮給你們請來老師,你們就是這麼一個態度來回報我們?
你們這樣的態度,還想去和國外那些老牌藝術品公司競爭?
我只能告訴你們,洗洗睡吧!”張俊平一點沒給大家留面子,直接當着所有職工的面,對所有管理層開火。
“從這個月開始,你們不光要學英語,還要學你們各自的專業知識。
一樣是要考覈,你們這些管理層的領導幹部聽好了。
你們有三次機會,如果連續三次考覈成績低於平均成績,一樣就地免職。
不要想着讓你們科室的人,讓着你。
因爲,你被免職了,就代表他們中間有人升職。
還有,英語考覈是全公司進行的考覈,別的部門的人可不會給你面子。”張俊平冷笑道。
會議結束後,張俊平又專門給實習生開了一個會,會議很簡單,只有兩句話:“從這個月開始,不及格直接開除,另外及格線以上的,連續三個月排名倒數第十以內的,同樣開除。
給你們發着工資,讓你們學習,如果還不好好學習,那麼只能說一聲對不起了,你不適合藝術品公司。”
張俊平的話,還有被開除的五個人的前車之鑑,讓公司的學習風氣大變,學習的氣氛都緊張起來。
馬國慶的慘狀,他們都看到了,他們可沒有一個溺愛的骨子裡的媽。
郭美珍第二天就遞交了提前退休的申請,讓她家老三接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