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選擇了戰鬥
便沒有顧及自身的權利
然而
竟然不知道
戰鬥的意義也有正義邪惡
邪惡是強盜
而正義
則讓征途無往而不勝
明白了,明白了。夏東多的額頭上冒出了兩道青筋,他着急的大叫起來:“你不能這麼做——你難道就這麼無情冷血不成嗎?你還有沒有人性?”
羅士信猛然回過頭來,他的目光冷峻而凌厲:“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夏東多,我答應你的挑戰,是因爲我覺得你是一條血性漢子,你配得上我出手,但你似乎遺忘了一點,那就是你沒有資格替他們求情,因爲你們根本就沒有資格和我羅士信談有沒有人性,因爲你們什麼都不是,只是——強盜。”
“我幽燕九郡以前和你們突厥和契丹和吐蕃哪一個不是和平相處,我們幽燕九郡幾曾仗着隋朝的地位來壓迫過你們?反倒是你們,看到有利可圖,先是在邊境製造出事端然後栽贓到我們的身上,這是你們這些熱血漢子乾的好事嗎?”羅士信說起來很平靜,但誰也不難聽出羅士信的話語中壓抑着的憤怒。
夏東多頓時張大了嘴,他記得小的時候確實曾經和父親一起到邊境去做買賣,用野獸皮歡天喜地的換回來糧食,換回來藥品。只是後來事情變了,先是說漢人欺負突厥人草原人,後來更是發展到了雙方流血的地步。再後來,他的父親成爲了突厥軍隊中的一員,他也步了父親的後塵。
爲什麼會這樣?他不懂,也不想弄懂。他知道,突厥大可汗是對的。
“夏東多,我不知道你會不會覺得我說的有理,我倒要請問,當你的家裡衝進了強盜,強盜四處殺人放火,你會怎麼做?你憑着一個熱血漢子的天良告訴我!”羅士信一雙明亮的眼睛緊緊瞪住了夏東多:“你爲什麼不說話?你也聽到了,如果雁門關城破的話,等待着我們的將是屠城。你知道這兩個字的嚴重性嗎?”
“是的,所到之處都是血腥,都是無辜的生命被摧殘,他們有什麼過錯嗎?沒有,他們只是在被動的保護自己的家園,請問這有什麼錯!”羅士信的目光開始冷冷的,使得夏東多的心中一陣驚慌:“可是,大可汗只是爲了借道,如果你們肯答應,大可汗就不會對付你們的。”
“哈哈哈哈,夏東多,這樣的話我可是不信的,你相信這樣的鬼話嗎?如果我們讓開的話,更有多少的漢人將慘死在你們的屠刀下,多少無辜的百姓手無寸鐵卻白白被你們任意欺負,我羅士信做不到!好吧,既然你們不害怕天有報應,我羅士信就替天行道一回,如果你們想過去的話,可以,就請你們從我羅士信的身體上踏過去!”
夏東多愣愣的看着羅士信並不魁偉的身板,良久沒有吭聲。
羅士信將起伏不定的胸膛壓抑了一下,他的目光漸漸有了暖意:“這不能怪你,你只知道大可汗是對的,只知道我們的反抗我們的以暴易暴是錯誤的,記得我們的常勝侯拒絕你們大可汗招攬的時候說的話麼?我很喜歡他念的幾句話,記得是這樣幾句。”然後他輕輕的唸了起來,正好讓夏東多的耳朵能夠聽清楚:“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裡潼關路。望西都,意躊躕。傷心秦漢經行處,宮闕萬間都做了土。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他突然笑了起來:“來吧,夏東多,拿起你的陌刀來,我們該進行最後的一戰了。其實你說希望有一個公平的一戰,這對你來說確實是奢望了,因爲你是我的戰俘,無論勝敗你都沒有辦法走出雁門關了,但我只能做這麼多了,畢竟你還有陌刀在。”
夏東多的神情顯得默然而寂寥:“謝謝你,羅士信,既然如此,請你動手吧。”
羅士信點點頭,話的盡頭就是兩個人你死我活的一戰,戰的盡頭纔是戰士的真正歸宿。既然如此,還是早些動手的好。
夏東多“刷”的抽出肋下的陌刀,他的陌刀比平常人的要寬,要厚實得多,顯然分量是重新加過的,但在夏東多的手中顯然沒有什麼負重的感覺。羅士信的眼睛一亮,叫了聲“好”字,他自然可以看出夏東多的臂力定然高超,自己的膂力雖然經過了自幼的苦練和這個魁偉的漢子還是有一定的差距。但羅士信不在乎,因爲他平生已經戰過不下於一百戰,其中當真能勝過他膂力的也不少,但他們最終還是敗在了羅士信的手下,而且敗得很慘。
原因很簡單,膂力只是贏得戰鬥的一個手段,但是並不是最主要的因素。雖然是有“一力降十會”的說法,意思是隻要膂力大就可以將再精妙的招數都控制住,但這恐怕只是專指 的如西楚霸王這樣的拔山舉鼎之力,但往往真正的戰鬥中起決定性的因素還是“一巧破千鈞”,再有力的膂力也只是沒有章法的蠻牛,只有精妙的招數纔是克敵制勝的法寶!
羅士信微微一笑,五鉤神飛亮銀槍在這瞬間就挽出了十幾個好像槍頭一般的槍花,這正是羅家槍中威震敵膽的精妙招數“梅花七蕾”,虛實莫辨的槍法很輕易的就尋覓到了夏東多的咽喉,然後發出了驚天一擊!
“當!”的一聲,刀槍狠狠的撞擊到了一處,濺出了激烈的火花。
羅士信的眼中露出詫異的神情,“梅花七蕾”是羅家槍的成名絕技,也是羅家槍中極爲厲害的殺招,能夠破掉這招的人必定是武者中的高手,可以說這一招數是試金石,能夠擋過此招者才配得上作爲羅家槍的對手!
可見自從在雁門關城樓處夏東多敗給羅士信後他並沒有自暴自棄而是更下了許多苦功,否則任何能夠擋住羅士信這一槍!
“看刀!”夏東多的陌刀擋開羅士信的五鉤神飛亮銀槍後身形暴進,本來這把陌刀分量極爲沉重,招數應該是勢大力沉纔對,但是夏東多卻是使用的極爲靈巧,陌刀輕而易舉的到了羅士信的槍桿上,所謂“一寸長,一寸強”,意思是兵器夠長髮揮的威力更大,但這只是相對而言罷了。在衝鋒陷陣中,長兵器當然比短兵器要佔優許多,尤其是勢大力沉的長兵器如棍棒,就有“棍掃一大片”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