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可璡活動了一下發酸的身體,窗外已然是青灰的晨,清冷的月光搖曳着黝黑的山影,青黑色的湖水,隨着水氣夾帶着秋天的絲絲涼意。
閒,像夾帶了甜味的狗不理包子,雖然遠離北京的車水馬龍,雖然 boss批修3 個月的帶薪長假,但是習慣了每天拉緊神經的工作,謝可璡還是早早的醒來。瀏覽了幾篇早前沒有時間看的論文,天色仍早,他自嘲的輕嘆,真是勞累的命,也許過幾天就會慢慢的適應閒暇的生活,他順手合上筆記本。牀邊淺黃色的狗墊裡蜷了一隻黑白的哈士奇,睡夢被打攪,睜開惺忪的眼,略帶不滿的對着主人伸伸鼻子,示意一下,準備再睡。
“你只豬,起來溜達會。”聽得這句,它馬上注入活力,一個翻身起來,跑到門口坐下等着,看到可璡手中的狗鏈,又跑回圍着主人轉悠,半個屁股坐下,聽得”咔噠”鎖釦聲後,急不可耐的衝出房門。”路路,慢點。”完全得不到半點反饋,路路像開足馬力的四驅車,兩前腿騰空跨蹬,一路絕塵。
相比典型的宅男經理,雖然熱衷技術,甚至是有些狂熱的技術狂,可璡還是個多面派,喜歡的東西和事情都很多,閒暇的時間會有大半花在室外活動,這或者和小時候半農村的生活相關,對他有天生的吸引力。這次公司完成了大項目,這是公司上市後完成的第一個大項目,boss高興,給可璡批了3個月的長假,正趕上十一假期,可璡在網上搜到一處度假別墅 -御山居,雖然在北方,但是背山臨湖,研究之後感覺周圍環境很好,而且價格出奇的便宜,只要 2000一個月,便定了下來,約了研究生要好的一干同黨,外出好好放鬆一下。
十月的清晨略帶一絲寒意,尤其是入秋之後的壩上,周圍的一切都睡在了靜謐之中,就連微濤拍岸都似乎無聲無息。可璡遠眺對岸的絕壁,壁影入水,靜拂如紗,似夢似畫,讓心似水的平靜。好地方,可璡心想。路路悶足了勁兒,沿着湖邊一路扒行,踏的小石子四下迸射。走了半刻鐘,可璡感覺手上輕鬆,低頭看到路路停下腳步,凝望着對面,可璡放眼望去,看到對面絕壁上劃出一道缺口,一弦如絲的清月映入水中,心頭不由一緊。似曾相識的一幕瞬間灼燒了腦海。七年前,那是他人生最難熬的一段時間,也是一個清冷的早晨,難捱心中的煎熬,他一個人獨步在昆玉河邊,任由對未知前程和命運的無助浸透全身,就是那個早晨,他看到如絲的弦月,平靜貫穿了他的整個意識,這是自己看過最美的景色之一。他就那麼靜靜的看着,任由時間流逝,一個念頭淌進他的腦海,如果我有一個女兒,就叫月晨。
美景對路路的吸引是短暫的,它繼續扒路。水對於北方永遠都是奢侈品,常年的日列風沙刻畫了大漠,此時尤顯水蘊靈氣,這也是可璡看上這處別墅的原因,也許等到期權下來可以考慮在這裡買一處,不過又聽說壩上有半年很冷,不禁有些猶豫。
向前五分鐘的路程,可璡看到湖面有團黑影,近看發現是條小船,有人在拖網捕魚,可璡想看會熱鬧,不過距離有些遠,只能看個影子,將漁網拖到船上,大大小小的東西掉下來,似乎不像是魚。他又閒步了半點鐘之後,可璡走到了湖水的盡頭,一處青白的石灰水壩,前面是很長的引堤。可璡帶着路路上了旁邊的石道,看到引堤深黑色的湖水,近處無數的小魚漾起圈圈水印,甚是活躍。引堤將湖水圈起來,留下葫蘆嘴的出水口,可璡繞了上去,來到湖的盡頭,發現出水口下依勢而建的泄洪道夾在絕壁和一叢高樹之間,看起來像一條長長的滑梯,下落百米,湖下遠遠的還有一條黑線,似乎是另外一條攔河堤。可璡和路路駐足片刻,決定返回。
回的御山居,天色起亮,一干死黨連帶家眷依舊還在睡夢中,可璡上到二樓,打開筆記本,繼續瀏覽論文,順便看了一下今天可以出遊的去處。這附近有一處馬場,開車 20分鐘行程,可璡定好了馬匹,半天 120,馬場旁邊是個遊樂園,小孩子可以在那消磨時間。
可璡看的入神,肩上捱了重重一掌,轉身看到大蔥從身後慵懶的晃悠到沙發邊,平躺到沙發上,斜眼瞟到瀏覽的論文,嗤笑可璡勞苦的深度工作狂。話聲未落,門被”咚”的撞開,十三晃悠着小肚子衝了進來,看看情況,對門外招招手,叫他女朋友進來。
“璡哥,今天咱們去哪玩啊。”十三放蕩的嗓門充斥了整個房間。大蔥質疑如此的睡蟲都能早起,十三回答遊玩興奮難奈,他女朋友接茬說是昨天晚上着涼,早起拉肚子。”那層油都能凍透了。”可璡倒是奇怪,給大家看了下地圖,說了下騎馬的路線,白樺林,點將臺,順水谷,涼山,估計4 個小時的馬程。
路路聽得聲響,跑到門口搖尾巴,楊陸和他老婆帶着他家小小路進來。”還好穿着衣服,這傢伙有裸睡癖,大家都知道。”路路高興的跳上跳下,楊陸撓撓它的下巴,讓它一邊坐下,路路完全無視,圍着它舅舅繼續哈氣。
氣氛很快熱鬧起來,大家到樓下餐廳,鄺楠的老婆和大靜做好早餐,一干人滿滿的圍了一桌,邊吃邊聊,間雜着小孩的吵鬧聲,甚是熱鬧。路路坐在可璡旁邊,不時的搖搖尾巴,開心歪頭看看可璡,可璡把碗裡的煎蛋夾給它,引得楊陸的一陣呵斥。
天色清涼,一行人魚貫而出,車隊開向東北,約麼 10分鐘出了山谷,該道向東,走了 s形,繞過兩座低矮的小山。十月的壩上已是深秋,遍山的莜麥早已泛黃,一塊塊的彷彿牧羊人的毛毯,錯落的鋪在山間地頭,湛藍的天空在白雲的映襯下分外清澈,不時跑過的小隊馬匹添加了大家的興致。到了小山的東南角,一簇土白色的蒙古包映入視野。馬場開在一大塊的莜麥田中間,莜麥一直蔓延到半山腰,雖然全是莜麥,但是深淺有致,甚是好看。馬場的後面是個遊樂園,有人驚叫着從山頂的滑道衝下來。
楊陸的老婆最怕外出,大靜和他老公也自動帶着小孩奔向遊樂場,其他幾個人早已按捺不住,挑選馬匹。鄺楠的老婆可憐巴巴的看着他,他卻逗着他家的小九,”爸爸給你打野兔子回來,好不?”小九高興的拍手。
“是爺們就應該放馬狂奔,別婆婆媽媽的。”大蔥說罷翻身上馬,大喊一聲,一騎絕塵,大家看着他的相機劃了個漂亮的弧線落到草叢。
“純爺們,衝吧。”十三也緊跟的衝了出去,丟下一臉鐵青的嚮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