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麓山古剎

趙忱喘了一口氣,剛要說話,忽聽“當、當、當”鐘聲悠慫,震徹山林,驚得羣鳥振翅飛起,嘰嘰喳喳一片亂叫。原來是麓山寺的鐘聲敲響了。

楊炎從後面趕上來,拍了拍趙忱的肩膀,道:“小忱,聽着鐘聲,麓山寺大概就在前面不遠,你如果累了,就先在這裡坐下來休息一會,如果你還能堅持一會兒,那麼我們就繼續前進,到了麓山寺再休息吧。”

趙忱喘了幾口氣,道:“姐夫,我還好,還能再走幾段路,還是先到麓山寺再休息吧。”

這時嶽瓔遞過水壺,道:“公子,還是先喝口水再趕路吧。”

趙忱接過水壺,道:“謝謝。”

嶽瓔臉上一紅,抵下頭去,不敢與他對視。忽然覺得一支手搭在自己肩膀上,微微一怔,扭頭一想原來是趙倩如,她趕忙又低下頭,道:“公……九娘,我……”

趙倩如微微一笑,替她理了理被山風吹亂的鬢髮,道:“小瓔,這是在外面,可不要太拘謹了。”對轉頭對岳珂道:“小珂也是。”

兩人都點了點頭,趙倩如又問趙婉如道:“十二孃,你呢?還能再走一會嗎?”

出來之後,趙婉如的心情好了一些,偶爾還和谷雪萍說笑幾句,聽了趙倩如問她,道:“我還可以的,繼續走吧。”

等趙忱喝完了水,楊炎道:“好了,我們繼續趕路吧。”

衆人又走了不到三里路,只見前方山門頓開,一座大寺院出現在眼前。一行人走進寺中,早有知客僧看見了,趕上來迎接,請他們先到待客的禪房休息。

楊炎只對知客僧說是自己這一行人上山來遊玩的客人,給了知客僧十貫錢作香火資費。那知客僧見他們衣着華麗,有男有女,而且個個都頗有氣度,到也沒有懷疑,收下了香火錢之後,又命小沙彌奉上香茶和幾碟點心,招待衆人。自己又去招待其他客人去了。

衆人喝過了茶,吃過幾塊點心,又坐了片刻,歇過乏來,又一起到寺中游玩參觀。麓山寺本是佛教著名道場。自晉以後,歷經法崇、法導、摩訶衍那、智謙等高僧住持,佛事日弘,盛極一時。寺院的規模頗爲宏大,氣勢磅礴,殿堂也十分華麗,雖然現在是戰時,依舊還有不少遊客在寺中游玩。

不過他們一行人中,趙月如、趙倩如都是生得美若天仙,趙婉如、谷雪萍和嶽瓔幾個,雖然還沒沒有完全成年,但也是美豔如花,在寺中各處行走,到是引得不少遊人側目。面對這樣的局面,楊炎等人也都無可奈何。

幾個人正在觀賞寺景,一個小沙彌忽然來了楊炎面前,雙手合什,唸了一聲佛號,道:“這位檀越,尊姓可是姓楊麼?”

楊炎微微一怔,道:“不錯,在下確實姓楊,不知小師父有何見教。”

小沙彌向楊炎施了一禮,道:“果然是楊檀越,有一位在本寺掛單的光衍大師和本寺主持弘光大師,遣小僧過來,想請楊檀越到方丈室品茶一敘,不知檀越是否肯賞臉光臨。”

原來楊炎拒絕了光衍之後,光衍就來到麓山寺掛單,他也是頗有明望的高僧,因此麓山寺主持弘光大師對他到是十分歡迎,因此一直光衍就在這裡居住,同時也留意天臨府朝廷的動態。今天光衍正和方丈敘話,聽小沙彌說到楊炎他們這一羣人,也起好奇心,一看就認出了是楊炎一行,因此才叫小沙彌去請楊炎。

楊炎聽了,也微微一怔,想不到光衍會在這裡掛單,他找自已又有什麼事情,見一見光衍到沒什麼,不過這一次不是他一個人來這裡,可是時刻也不能離開趙忱左右的,到是有些爲難。那小沙彌到十分機明,又道:“方丈說了,如果檀越的幾位朋友有空,不訪一起同往。”

光衍勸楊炎自立爲帝的事情,只有趙月如和趙倩如才知道,連楊沂中也沒有說起。而且自從楊炎拒絕了光衍之後,也刻意不再與光衍來往,沒想到在這裡又和光衍遇見了。不過光衍要見楊炎又有什麼事情呢?趙月如臉上以經帶出不悅的神情來,正想要出言拒絕。但趙倩如拉了拉她的衣袖,道:“即然是光衍大師在這裡,我們不妨都去見一見吧。”

小沙彌施了一禮,道:“衆位檀越,請隨小僧來吧。”

衆人跟着那小沙彌走進方丈室,光衍已在門口迎接,雙掌合什,口頌佛號,對楊炎深施一禮,道:“楊檀越,一別數月未見,別來無恙嗎?”

楊炎苦笑了一聲,也還了一禮,道:“有勞大師牽掛了。”

趙倩如也上前來,道了一個萬福,道:“大師一向可好。”

光衍微微一笑,也向趙倩如施了一禮,道:“多謝夫人問候,貧僧愧不敢受。”

這時另一位年過五旬的老僧也來到楊炎面前,給衆人見禮,光衍介紹道:“檀越,夫人,這位就是麓山寺的主持僧弘光大師。”

楊炎和趙倩如聽了,也向弘光施了一禮。楊炎道:“在下冒味造訪,打擾大師的清修了。”

弘光連忙還禮道:“那裡那裡,想不到今日有幸楊檀越和夫人能夠光臨小寺,真是令敝寺蓬蓽生輝。貧僧本來是要親自迎請檀越,不過聽光衍師兄說檀越不喜張揚,因此才叫一個小弟子相請檀越,禮通不周,還請檀越見諒。”

楊炎道:“大師太客氣了,在下怎敢勞動大師大架。”

幾個人客氣一番,才又請其他人坐下。楊炎又向他們引見其他人,別人都是如實相告,只是隱去了趙月如和趙忱的真實身份。只說他們是自己的家眷,含糊帶過。不過弘光雖然沒有在意,但光衍卻多看了趙忱幾眼。但也沒有多說什麼?

雖然沒有明說,但弘光自然知道,楊炎的夫人就是永寧公主。而隨行而來的人中,陳亮是當今名士,弘光也聽說過,嶽瓔、岳珂是岳飛的後人,沾了祖上的光,也頗受人看顧。這一次居然都到了麓山寺,弘光雖然是出家人,也覺得頗感榮耀,招待得十分殷勤。

楊炎和他們閒談了幾句,弘光這才起身離開,只留下光衍一個人在室內陪同他們。楊炎這才問道:“大師要見我,是有何事。”

光衍也不答話,忽然起身向趙忱深施一禮,道:“自古千金之子不做危堂,公子乃萬金之軀,不在大內安居,也到這麓山寺來。倘若遇到意外,大宋江山豈不危矣。”他雖然不認識趙忱,但一見趙忱與趙倩如有六七分相似,而且被受衆人擁簇,以光衍的老於世故,那裡還猜不出趙忱的身份來。

趙忱微微一怔,知道光衍以經猜出了自已的身份,這幾個月來一直應付大臣,到練就了一付聞變不亂的本事,笑道:“大師真是目光如炬,不過此皆在大宋之境,爲大宋之民,又有何如懼。”他在臨安也聽說過光衍的名字,見他能夠一眼認出自己,對他到有佩服。

光衍凝視着趙忱,良久之後才道:“貧僧就以實言相告公子,這十數年來,其實貧僧一心想要搬翻大宋,另立新君。”

楊炎、趙月如、趙倩如聽了光衍這話,都吃了一驚,光衍一口說破趙忱的身份到並不出乎他們的意料,而且剛纔光衍那番關心趙忱安危的話,到令他們有些意外,莫非這和尚轉性了不成?但光衍後一句話卻又使他們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光衍這是什麼意思,趙月如的手都以經按在劍柄上。

趙忱也微微一怔,不過馬上又恢復了常態,道:“大師爲何如此痛恨大宋,莫非大宋有那一點有負大師之處嗎?

趙忱的反應顯然有些出乎光衍的意料,又過了好一會,光衍這才簡單將自己的身世說了一遍。嶽瓔和岳珂知道他是李若虛之子以後,也都大吃了一驚。只是現在趙忱在問話,而且光衍剛纔又說了那麼一番“大逆不道”的話來,因此不好上前去給光衍施禮,同時也暗暗爲光衍但心。

趙忱聽光衍說完之後,也沉默半響,才輕輕嘆了一口氣,道:“大師所說不錯,確實是我大宋有負嶽武穆。只是大錯以經鑄成,我也無力挽回。”又看了嶽瓔和岳珂一眼,接着道:“姐夫以經向太上皇說明,只要這一次能夠打退金兵,還都臨安,太上皇定會召告天下罪己,承認是自己枉殺嶽武穆之過,只是除此之外,大師認爲可還有什麼地方能夠彌補的嗎?”

光衍又凝視趙忱,良久之後才道:“死者死矣,再做什麼也無法挽回,但公道自在人心,公子能做此想,可見公子心地仁厚,只是前事不忘,後事之師,貧僧只希望公子永遠記住這一總,以警後世,以後再不要出現同樣的事情?”

趙忱懍然道:“大師之言及是,我當莫不敢忘。”

光衍點點頭,道:“貧僧斗膽,再言公子一句,打退金軍之後,公子又當如何呢?”

他這話一問,不僅趙忱一時答不上來,連楊炎、趙月如、趙倩如、陳亮也都一時不知所措。因爲他們現在所想的一直都是如何打退金軍,收復臨安與建康,至於打敗金軍之後打算怎麼做,還真的都沒有想過。

光衍頓了一頓,接着又道:“居貧僧所知,此番南侵至今,金國的國庫以經耗空,國內也已是不甘重負,而且國內民心不穩,隱患不小。而大軍久在外,師老兵疲,正是再鼓而衰,三鼓而竭的時候,而我大宋如今四川以平定,以無後顧之憂,且有四川的物資兵力支持,又有楊檀越這樣用兵奇材指揮全軍。依貧僧看來,打退金軍並非難事,當在年內,即可還都於臨安。只是公子認爲,大宋還都臨安之後,是如太上皇那般苟且偷安,割土納幣與金軍議和,還是繼續銳意進取,恢復失地?”

趙忱立刻道:“自然是要勵精圖治,恢復失地。而且不僅要恢復被金人佔去的土地,就連當年太祖太宗皇帝一直未能收復的燕雲十六州也要收復回來。”

光衍點點頭,道:“公子能做如此想法,可見胸懷天下,貧僧欣慰之至,不過恢復大計非同兒戲,還需仔細斟酌,我大宋自徽宗皇帝以來,刑法縱弛,吏治渝惰,國力漸盡,雖有孝宗皇帝盡力除弊興利,勤修國政,但無奈國家貧弱以積重難返,孝宗皇帝也無回天之力,公子如不能銳意革新,掃除舊弊,如何勵精圖治,增強國力,又向談收復失地,更勿論收復燕雲十六州了。”

衆人這才明白光衍的意思。楊炎、趙月如、趙倩如、陳亮等人都知道,其實戰爭是依附於國力,自古以來,還沒有那一個政治,國力不振的朝廷卻在軍事上能夠有大的建樹,中原的武力揚威邊塞的時候,也往往都是國力大治,甚至是出現天下盛世的時候。

因此打退金軍,還都臨安之後,如果趙忱真的想要繼續收復失地,乃至昔日的燕雲十六州,那麼必須要首先開創出一個盛世的局面,這樣才能爲大規模用兵提供足夠的物資保障基礎。但如何才能開創一個盛世,事實以經證明,靠以往大宋的那一套制度是無法實現的,那麼也就是說,從現在就應該開始思考,打退金軍之後如何治理這半壁江山的事情了。

在其他人都還想着先把金軍打退再說的時候,光衍能夠指出這一點,顯示他的眼光看得比常人要遠得多。

趙忱雖然不能完全理解光衍的意思,但也清楚,光衍是要自已現在就開始考慮打退金軍之後,如何治理天下,爲今後收復失地做準備的事情。因此他也認爲光衍提醒得對,也雙手合什,向光衍施了一禮,道:“大師見教得是,在下這次麓山寺一行受益非漸。日後行事如有不周之處,還請大師多多不吝賜教。不知大師願不願助我一臂之力呢?”

見趙忱向自已行禮,光衍身子微微一震,忽然雙膝跪倒在地,向趙忱連拜三拜,道:“貧僧雖是出家之人,但也是宋人,如今國家危急,貧僧又豈能爲一己私心置國家社稷於不顧,貧僧雖才學淺薄,但只要陛下需要,也願爲大宋興盛盡心竭力,再所不惜。方纔大膽妄言,還請陛下恕罪。”

他這番話一方面是向趙忱表明心意,另一方面也是向楊炎、趙月如、趙倩如澄清,自己轉變思想的原因。趙忱不知就裡,連忙過去扶起光衍,道:“朕這一次只是私自出遊,並非在朝堂之上,而且大師是方外之人,不必多禮,快請起來。朕還年輕,許多事情都不甚明白,日後還請大師多多指教。”他見光衍以經說破了自己的身份,也就不在刻意隱瞞。

見雙方把話都說開了,嶽瓔和岳珂這纔給光衍行禮。光衍把他們扶起來,道:“一晃二十多年過去,想不到商卿的子女以經都長大成人了。你們的父親,老夫人都還好嗎?”

嶽瓔道:“有勞大師垂問,老太太身子到是硬朗,父親現在廣東做轉運使,也十分安好。”

趙忱苦笑了一聲,對他們兄妹道:“朕也知道嶽武穆死得冤枉,只希望能夠盡我的心意,善代後人。”

嶽瓔低下頭,道:“陛下不必說了,我們都知道,何況先臣的事情與陛下無關。”

趙忱嘆了一口氣,道:“雖然與我無關,但終是我趙家所爲。還都臨安之後,我會調嶽轉運朝中爲官,把你家老太太也接到臨安來,一家人團聚一起吧。”

嶽瓔和岳珂一起道:“多謝陛下。”

這時楊炎這才道:“陛下,時候以經不早了,我們還是早些回去吧。”

趙忱點點頭,又向光衍施了一禮,道:“討饒大師清修,我們告辭了。”

衆人陸續起身告辭,楊炎示意讓趙月如跟着趙忱先走,自已還有些話要和光衍說。趙月如會意,和趙倩如一起跟着趙忱出了方丈室。楊炎這纔對光衍道:“大師方纔所說,真的都是出自內心嗎?”

光衍淡淡一笑,道:“檀越不信嗎?現在貧僧也以經想明白了,誰做皇帝到是其次,只要他能成爲一個好皇帝。這些時日以來,貧僧一直住在這裡,聽說陛下雖然年輕,但爲人聰穎,聖明賢達。剛纔那一番交談,可見他胸襟開闊,豁達大度。至少有成爲明君的潛質,這樣也就夠了。”說着光衍又輕輕嘆了一口氣,道:“而且貧僧想,嶽武穆想必也不希望看到金人未滅,大宋內部自己就先開始自相殘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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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炎也嘆了一口氣,沉默了一會兒,道:“既然如此,還請大師到城中安住,說實話,在下還有許多事情需要請大師幫助。”

其實光衍的閱歷見識都不凡,而且又是方外人士的身份,如果能有他全力相助,有許多事情辦起來都很便利。

光衍點點頭,道:“貧僧收拾一下,這就下山。”

十四兵變4二十二分兵出擊(下)十九撤軍之議七鬥智鬥力4二攻克信州1一一零重開議和(上)十二劉寶的敗兵六十九重開議和(下)九出使金國七十一金國的隱患十四兵變3二十七三門灣水戰六十三爾虞我詐(下)九戰象6三 白土鎮大捷 中九十三初戰告捷(下)八金國的陰謀(二)八 橫生變故2九戰象3一二零小淩河之戰九十三東線戰事七鬥智鬥力4五十九火炮轟門六十半渡可擊(二)二十一麓山古剎九十六滹陀河之戰(三)九政局的變換3二十二家和萬事興二十五飲馬黃河十五脫困4十三宋軍出兵4十二大金太子4十三 大宋水師 下六十六入主臨安三十三形勢逆轉(上)十一結案3一 返回臨安3四十五鹽州之戰(上)六十九孤注一擲(二)十六 廣州2二十六金國的消息十八金國變法(上)六摩尼教的滅亡7三十七再見劍魔十五仁修之戰3五十三攻佔東海(下)六重返廣南3十五脫困5七鬥智鬥力7二攻克信州2五十八馬球(下)四尚武院十一喜事成雙四十九收復建康(下)四十七宋軍出擊一一三乃蠻潰敗一一二杭愛山大戰五十七中都密謀二攻克信州1三新婚蜜月6六重返廣南5四 再上征途2十三鶴蚌相爭1三新年2二十七三門灣水戰九楊炎歸來5四征戰山東1三十七外患內憂(上)十二逆鱗2三 叢林奇遇4四征戰山東2九戰象6八十招之約2一 臨安的朝議4五逃亡4十 轉進山東 中十一 追上宋軍 上一一五進軍中都四征戰山東4六十五一敗塗地(下)九楊炎歸來5十棄守建康府2七夜襲成都3十烏合之衆3五 進攻海南5一雙懸日月7二 張浚病故4七十西湖夜舟八 杞縣解困 中五誓師出發1十二突襲廣州7七十西湖夜舟六平夏方略(上)二十一麓山古剎十二闊亦田大戰2七十八天機重現十七大理使臣7十四西夏軍的動向十三宋軍出兵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