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行走於商界的曹齊率先想明白了此點,不過他本身只是扮演了購買贓物者的角色,罪不致死,而且極容易摘出身來。
“大人且慢!”曹齊掙扎一下,朝楊帆道,“在下是一名商人,此來宣州不過是爲了做筆生意,不知所犯何罪,大人要將在下下獄拷問?”
楊帆冷笑一聲:“做生意?是來購買那些貪墨之糧吧!你囤積居奇也就算了,居然不顧江南災民之死活,打起朝庭賑災之糧的主意,哼!便是將你剮了,也抵不了那些餓死百姓的命!”
自見了他們兩人,楊帆句句殺意凜然,曹齊能夠感覺出這決非是危言聳聽的狠話,這楊大人怕是真要拿他們開刀立威了。
“冤枉啊大人!小人實在不知這些糧食是朝庭的賑災之糧,否則便是借我個膽子,也不敢去做這掉腦袋的事啊!”
聽了此言,楊帆只是冷笑不語,那蘇成卻是臉色陰寒,怪氣道:“表哥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要把事情全部推到我的……”
“表弟你怎可這樣?”還未等蘇成將話說完,曹齊便打斷道,“舅父他老人家一再囑咐我等要以天下蒼生爲念,此次賑災還捐出了二千石的糧食,我還以爲你是奉了舅父之命,要將蘇府的餘糧投入到市場,好緩解這糧食緊缺之狀,可怎想你竟然……唉!我當速速將此事報與舅父,好叫他老人家狠狠教訓一下你這不肖子。”
那蘇成倒也不是傻子,曹齊這番話明裡是斥責,暗裡卻是提醒蘇成編好藉口,並儘快通知自己的父親,他一咬牙道:“不錯,此事確是我一人所爲,只不過說我貪墨朝庭賑災之糧,我卻是不服。這些糧食乃是我們蘇家的私糧,難不成大人要隻手遮天,吞了這些私糧不成?”
楊帆懶得同他們廢話,一邊擺手示意衛兵將兩人收押,一邊朝兩人道:“你們可以保持沉默,但你們所說的每一句話將會作爲呈堂證供。”
這句話對於蘇成、曹齊兩人來說自然有些無頭無腦,不過未等他兩人再出言相辯,魯智深已經上手,將兩人捆綁起來,押到了一邊看管。
碼頭附近的宣州州兵此時也被繳械集中了在了一塊。霧變得越來越稀薄,遠遠的晨光裡,一支隊伍緩緩地向這邊行來。得到遠處衛兵的報告,楊帆拍拍身上的灰塵,道:“引李大人來這兒吧。”
不多時,李綱便率領八百餘人馬趕到了碼頭之上。這八百人馬是由荊湖路置制司抽調而來,一是爲了防止蘇成及其手下狗急跳牆,二是準備代替蘇成還有那些參與賑糧貪墨之兵,來駐守宣州。
負責外圍警戒的衛兵,很快便引領着李綱來到楊帆的面前,而且後面還跟着宣州知州魏斯年。李綱率領大隊人馬進城,自是不會像楊帆的神龍突擊隊一般悄無聲息,他們早已亮明身份,引得魏斯年一衆急匆匆地前去迎接——這也是他之所以未能在察覺事情有變的那一刻,及時趕到碼頭之上的原因。
大體的行動計劃楊帆早已知會了李綱,二人稍一對頭,便開始按照既定計劃行動。李綱所率人馬,將蘇成所帶的四百多兵丁盡數收押,並逐一篩別,但凡是蘇成的心腹舊將,皆被押入獄,而被令協從的兵丁,則遣返回營等待發落,當然,他們的罪行不彰,最多也就獲個鞭刑什麼的。
楊帆則令衛隊接收了十船的糧食,只是這些糧食暫時還要當作物證,不能立即運往各個災區。
日頭變得開始刺眼的時候,碼頭之上的一應事務終於處理完畢。魏斯年便邀楊帆、李綱一行前去州衙休息。楊帆當然不會客氣,這起案子還有太多的東西要挖,爲了速戰速決,這審案的地點便要放在宣州州衙,便是魏斯年不主動邀請,楊帆也會來個鳩佔鵲巢,入主州衙。
更何況,這魏斯年本就是重要的嫌犯之一,楊帆哪裡還容得他在這衙門裡逍遙法外?
“不知這宣州大牢的牢房可還夠用?”臨行之時,楊帆召過一側的魏斯年問道。
“夠用!夠用!這兩年裡,在本官的治下,宣州太平得緊,作奸犯科者甚少,牢房多有空餘。”魏斯年時刻不忘向自己的臉上貼金。
“噢!那就好,那就好!魏大人啊,一會可別忘了讓你的屬下,給你挑間舒服一點的牢房。”楊帆似笑非笑地道。
魏斯年悚然一驚,慌忙拜倒道:“大人明察啊!下官與那蘇成可無半點關係,啊不,下官對其多有失察,還請大人寬恕一二!”
楊帆摸摸鼻子,慢慢地道:“嗯,你可以保持沉默,但你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將會作爲呈堂證供。”
“……”
“哼!給我拿下!”
……
接下來的事情便是按部就班的程序性工作:查封宣州兵營的賬冊,蒐集蘇成貪墨賑糧的證據,然後順藤摸瓜將他這條線上的螞蚱一一捉出。其二自然是突擊審訊蘇成、曹齊、魏斯年等人,拿到他們的的口供,將案子做成鐵案。
楊帆策劃的這次行動極其隱密,當他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收網之時,蘇成等人根本未來得及準備,一應的物證皆完好無損地存放于軍營,被李綱帶人輕鬆搜得。
傍晚的時候,針對蘇成等人的審訊開始。
依照楊帆的分析,此次貪墨案的幾個主犯,最容易突破的突破口,其實是態度最爲囂張的蘇成。像蘇成這種紈絝子弟,只要斷了他講關係、走後門的念想,稍微用點手段便可讓其招供。而這對於學習過審訊學的楊帆來說,可謂是小菜一碟。
夜已經深了,宣州大牢的值房之內仍然燈火通明,楊帆一改之前白日裡將犯人押到衙門過堂審訊的習俗,將牢內幾間用於辦公的房子改作臨時的審訊點,連夜組織人員審訊蘇成等人。
平日裡牢頭坐值的那間房內,四把巨大的油燭將房間照得通亮。房內中間位置的一張椅子上,帶了鐐銬的蘇成坐在上面,雙腿之上被一塊鐵板覆蓋,便如坐在了一個小小的牢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