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物!廢物!”蘇成一陣打罵,但也知道此時自己已驅動不了這些既無一絲力氣又被嚇破膽了的兵丁。
“來得全是極硬的點子,先問清楚對方的身份再說!”曹齊在一邊冷靜地提醒着。
蘇成連聲說對,然後便隔着一層層的兵丁朝着外面喊道:“爾等何人,膽敢攻擊官兵,不知道這是造反的大罪麼?”
他的聲音有些顫,明顯帶着色厲內荏的味道。
這樣的威脅顯然不會嚇倒來人,於是迴應他的便是一句粗俗的罵語:“罪你孃的頭,咱們乃是宣撫司的衛隊,專門來拿你們這些喪盡天良的腌臢貨,哪個是主事的,還不快滾出來受縛!”
透過人羣的縫隙,蘇成看見答話的是一個身村高大的和尚。
“宣撫司衛隊。”這幾個字眼印在蘇成等人的心頭,稍加消化,他們便明白過來這幾個字眼所代表的是什麼。
“跟他們拼了!孃的,這楊帆欺人太甚!”蘇成琢磨片刻,終究惡向膽邊生,想憑着手中的人手,一血剛纔的被罵之恥,進而脫身遁走。
曹齊此時仍舊清醒,忙制止道:“不可慌亂,若真是宣撫司的人,咱們便是掉進了那楊大人的陷阱,此時如何能拼得過人家?還是先避其鋒芒,再走官場的路子,將事情平息下來纔是上策。走吧表弟,我陪你去會會那人。”
蘇成氣呼呼地應了一聲,在他的心裡,這些人破壞了他發財的大計着實可惡,至於犯罪不犯罪,他的意識很是淡薄,在他看來,自己的行徑最多不過是罰墨了贓物,再大不了自己家裡捐些銀糧、走走關係,難不成真有人會冒着得罪自己家庭的風險,治自己的罪?
兩人擠出人羣,來到那和尚的面前。
“你們家大人呢,我有話……”
蘇成剛要說話,曹齊忙拉住他,截話道:“這位將軍,我看咱們是有些誤會,不知楊大人可在附近,我們即刻向他解釋清楚。”
“誤會?人證物證俱在,你們居然說是誤會?真沒見過你們這般無恥之人!”和尚不屑地道。
曹齊蘇成兩人臉色難看,他們想不到僅僅一個楊帆的衛隊頭頭,居然一點面子都不給他們。
“哼!大人有令,你們一衆嫌犯皆要棄械受縛,否則格殺勿論!”和尚語氣冰冷。
“什麼嫌犯,我等乃是堂堂的宣州州軍,便是宣撫司也不能如此欺人!”蘇成身旁一位心腹,見主子髮指眥裂,便向前沖和尚嚷道。
那和尚皺皺眉,嗤道:“你是什麼東西!”說話間拳頭已經掄出,重重地砸在那蘇成屬下的胸部,直將他砸出五六步之遠,連帶着後面擁擠的幾人一塊摔倒在地,昏死過去。
蘇成的州兵一陣聒噪,那和尚舉手道:“我再說一遍:但有反抗者格殺勿論!”
伴着他的話,那些奇裝異服的衛隊成員,唰地將手中武器舉起,弩箭、長刀,還有一些衆人不曾見過的鐵銅,紛紛指向衆人。
宣州州軍頓時安靜下來,先前的打鬥已經證明了這羣人的強悍實力,而看到他們手中亮出了武器,自是沒人再敢拿自個的性命去驗證那和尚口中所言的真實性。
見衆人氣焰已熄,那和尚才令道:“所有宣州州軍棄掉手中兵器,舉起手來,到那邊蹲着去!將這蘇成、曹齊給我拿下!”
蘇成將腰間之刀緊緊地握了握,不服氣地道:“憑什麼!”
和尚不再言語,冷哼一聲,單手如電抓向蘇成的腰間。蘇成下意識的提手格擋,卻正被那和尚捉住了手腕。一陣刺骨之痛鑽心而來,蘇成慘叫一聲,被反剪在地。
衆兵丁微微騷動,但懾於刀兵臨身,終究無人敢有造次之舉。曹齊見再無反抗之可能,忙拱手道:“這位將軍息怒,我等隨你去見上官便是,只是不知將軍有何憑證可證明你們便是宣撫司的人?”
和尚似是早料到曹齊有此一問,變戲法似的從袖中拿出一副絲綿卷軸展開道:這是宣撫司的搜捕令,爾等看好了!”
曹齊略一搭眼,便乾脆道:“不勞將軍動手,我們隨你去!”
“哼!將其餘一衆等,還有這船上的糧食給灑家看好了,等李大人的人馬前來接收。”和尚吩咐一句,轉頭便走。幾名宣撫司的衛兵押起蘇成與曹齊跟在後面。
蘇成一甩胳膊,心中冷笑道:“看小爺日後脫出身來,如何整治你們!”
……
太陽艱難地躍出雲層,籠罩在宣州城的迷霧一陣一陣地飄散。
水陽江碼頭之側,楊帆立於朝陽之下。今日他一身黑色勁裝,更像是一名行走江湖的英俊俠客。
這身裝扮帥則帥矣,只是少了些許朝庭大員的架勢,這在蘇成的眼裡便多了幾份的輕視之心。
“大人突襲我宣州兵營,究竟是什麼意思?”被推搡到了楊帆的面前,蘇成仍略顯囂張。
楊帆沒有說話,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對於這樣無知無畏的紈絝,他實在懶地去替他的父母進行再教育。
他只需要讓他老實了便是。
“啪!”耳光響亮,楊帆不覺間站在了蘇成的前面。
“你——”蘇成捂着臉,想要發作,卻見楊帆那凌厲的目光,如刀子一般掃過他的全身,便禁不住忍了下來。
“啪……啪……啪!”楊帆竟是沒有住手,左右開弓,四記重重的耳光打了下去。
蘇成緊緊握住拳頭,但在楊帆肅殺的目光下,終究還是沒有敢做出絲毫的反抗。
“哼!死到臨頭尤不自知,真是傻X一個。將他們綁了,押到宣州大獄候審!”
聽到“死到臨頭”四字,蘇成、曹齊終於心頭一震,他們先前一直頭腦發熱,總是想着自家的背景如何豐厚,卻忽略或是根本不願去想,眼前的對手是朝堂的二品大員,是江南兩路的長官,是不可能僅僅如他們的長輩一般用打耳光來教訓他們的。
貪墨賑災之糧是死罪,而落到了楊帆的手中,對方似乎不用看他們家族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