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自從宋端午來到上海以後,他的生活節奏每天都是緊鑼密鼓的,雖然說離忙到腳打後腦勺的那種程度還有着些許的差距,但也是爲時不久的事情了。更何況這個從大山裡跑到長江三角洲來覓食的犢子現在可是處於上升期,而且還是不擇手段的用鯨吞式的方法積累一切資本的那種。
宋端午每天的生活作息極其的不規律,從晚上七八點到午夜凌晨左右在桃園酒吧裡值班就不說了,就連下班之後的這段時間裡宋端午也是得不到消停的那種,聶小纖在的話那麼首要的就是把她送回去,若聶小纖不在的話那麼宋端午則是一定會跑到兩個路口開外的地方陪東北展老頭隨便聊上那麼一兩句的。
而就是在夜深了的萬籟俱靜之後,好不容易歸家的宋端午也是無法得到身心的徹底放鬆的。一般這個時候已經都是夜裡凌晨一兩點鐘,而宋端午一般的情況也只是和衣的眯上那麼一兩個小時,然後就連跑帶顛的用晨練式的小跑同周亞夫趕到徐家彙公園同寧老爺子練拳,直到日頭出山、羣鴉鼓譟。
從前一日的暮鼓三通,再到後一日的晨鐘作響,是宋端午每天雷打不動的行程,也是宋端午必須要做的事情。而在這之後的時間段裡宋端午的安排無疑會隨性的多,但是回到寓所補個覺和每天定時定量的閱讀項虞給他買的那本《曾國藩》和一系列有針對性的報紙,卻也是必備的課程。
但是如果說這就是宋端午一整天的安排的話那可就大錯特錯了,因爲即使是在陽光普照的白天還是在幽暗晦澀的夜晚,那些個不期然出現的事情和一些常理之外再或者麻煩棘手的事情可都是等待着宋端午一一去解決和麪對的。這裡面有他自找的,也有莫名其妙發生的,當然更多的則是有人安排給他的。
這也難怪,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尤其是宋端午現在自身的勢力和根基根本都沒有打堅實的這個階段,依附某個勢力之下就是必然的事實,而要想在背靠大樹而且還好乘涼的話,那麼就不能不拿出點誠意來,所以上面交代下來的事情,宋端午是不得不辦的,尤其是在涉及公司和集團的利益方面,宋端午更是馬虎不得。
看他憑藉着暴力手段收服徐德帝是一方面,豁出命去打壓柳成真也是一方面,而同時聯合東北幫的展鵬程和降服湖南幫的郎戈當然更是一種表率或者表現。所以宋端午現在雖然還暫時做不到白娘娘和司馬流水聯合下的會議桌上,但是能量已然不能同初出茅廬的時候同日而語。
更何況宋端午現在所處的這個位置十分的尷尬,一方面是制衡西北宋執鉞的利器,而另一方面又是聯合上海其他幾個小勢力的樞紐,所以懂不得也壓不得,當然更捧不得。
如果,動了!那麼上海這兩位大佬苦心經營和計算之下的暫時性的融合可就功虧一簣;壓了!那麼保不齊這個心狠手辣的犢子反咬一口,並憑藉着自己的人氣和手段東山再起,那麼上海可就弄不好會出現第四個大的勢力,那麼三家互相制衡互相牽制的平衡可就打破了;可是如果若是捧了!哼哼,養虎爲患的道理相信白娘娘和司馬流水不會不懂,更何況這貨本來就是個虎崽子。
所以在對待宋端午這個問題上,唯一可行的辦法不是大棒與胡蘿蔔的做法,而是順其自然!但是這個順其自然可不是任其發展,而是那種苗頭太猛了要削制,勢頭萎靡了又要扶持的那種!
這點兩位上海灘的大佬心裡十分的清楚,而同樣宋端午也很明白自己現在所處的尷尬。
於是乎現實版的變相水泊梁山式的招安再次上演了。白娘娘和司馬流水打着‘招安’的大旗好言好語的寬慰宋端午,爲的就是自家的‘攘外必先安內’後,對外界之敵的以毒攻毒!
所以宋端午一開始就處在矛盾、利益、鬥爭的颱風眼兒裡,動不得也走不脫,萬幸的是任其外面怎麼樣的暴風驟雨,他這裡卻是平靜無比。所以宋端午懂得自己若想真正一手操控這能一舉席捲了中國半壁黑道的颱風,就必先強壯自己的根本。雖然這個過程還不至於像聖人歷練那般‘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但是已然也是不逞多讓的艱難了。
在這樣的環境和際遇成長下的宋端午,其最直接的感受當然就是一個字,累;可要說成是兩個字的話,那麼則是,充實。所以當宋端午從好不容易抽空補覺的沉睡中睜開雙眼時,第一感覺不是平常人所有的倦怠或者乏力,而是一種前所未有的的精力充沛。
這倒不是說宋端午是那種工作狂人或者追名逐利的瘋子,而是在隱隱的直覺中,他可以感覺到冥冥之中有更大的挑戰在向自己走來。
睜開眼睛後的第一件事當然就是從頭到尾的仔仔細細的梳洗打扮一番,同樣的作爲今天的隨從周亞夫和李鯨弘當然也是如此,實際上這種赴會的場合按理帶上賴蒼黃無疑會更加的合適,但是考慮到其身體的狀況後,宋端午就只得帶其另外二人穿戴整齊了一同跨出大門。
衣服當然還是白娘娘友情贊助的那套阿瑪尼,車子也是柳成真大手借出的jeep牧馬人,但是這最爲重要的人卻是宋端午自己最忠誠的班底。
海灣鎮路六十六號,依舊還是那獨棟的海景別墅,依舊還是那白家。
其實像jeep牧馬人這種純粹的越野車在城市的道路上是跑不出風采的,廣闊無垠的野外或許纔是它肆意撒歡的地方,可就是這麼一輛在公路上無法發揮其真正牛逼之處的車子,卻還是讓周亞夫這個無論從外形還是內心都與牧馬人有共通之處的男人,硬生生的從寓所到這裡僅僅才花了一個小時零幾分鐘!這可是比上次那輛出租車快了不止一倍的存在!
車子停穩了也正好停在了別墅的正門口,宋端午擡腳下車的時候依舊不忘四處張望下環境,可就在他看到周亞夫從車上下來的那一剎那的黯淡表情後,就下意識的停住了腳步。
“亞夫,車子再貴也只不過是個讓人用的東西,所以再怎麼名貴也貴不過人本身,懂麼!”宋端午拍着周亞夫的肩膀安慰的笑道。
誠然在這條豪車林立的街道,一輛四五十萬的牧馬人或許真的不怎麼顯眼,正如處在強者輩出的環境裡的周亞夫一樣,剛剛好不容易憑藉着外在事物建立起來的信心,轉瞬間又被外在事物所摧毀。
宋端午明白周亞夫的心理。這個訥於言、敏於行的漢子,剛剛爲自己摸了兩下這輩子開的最貴的車而沾沾自喜後,就又被外形更加煊赫的車子給瞬間顯得渺小無比。所以宋端午瞭解這種巨大落差下的心理狀態。
“不用唏噓,以後這些車子你也可能會擁有!”宋端午在臨進門之前對周亞夫說了一句後,又加了一句:“必要時,這棟房子也會是咱們的!”
說罷,就擡腳走進了這棟別墅的銅質大門裡。後面跟着在外人面前永遠都是一副表情的‘銀面少保’李鯨弘和已經漸漸恢復神采的周亞夫。
不得不說宋端午其實有的時候還是很能蠱惑人心的,就比如這次安慰周亞夫一樣,但是有一點值得注意,就是他話語裡那些個‘可能’和‘必要’,有可能日後夢想成真,但也有可能是空頭支票。
同上次來的所享受的待遇不同的是,上次前來的時候是大門緊閉的一派拒之門外的景象,而且最後進得這棟別墅裡的方法還是宋端午靈機一動想出來的破壞性議案,所以周亞夫本能的對這裡就沒甚好感,可是今天一來卻發現原來與上次大不一樣,當宋端午下車的時候大門就大敞四開的歡迎,而且白府的外界代言人裴鸞還恭恭敬敬的站在門口迎接衆人!
這在周亞夫眼裡看來就有點受寵若驚的意思了,可這卻在宋端午看來,是應得享受的待遇。
凡是能把宋執鉞安插在上海的暗哨拔除,並且成功的吸納爲自己的下線,這種能力和舉動是放在任何一方,都會引起任何一方高度重視的。所以宋端午很清楚爲什麼白府變臉變的這麼快,所以他帶着李鯨弘和周亞夫在白府裡面,走的也是有資本趾高氣昂的。
裴鸞依舊還是在前面帶路,不過這次卻沒有去位於二樓的觀景室,而是徑直的來到了一樓最裡面的那間最大最堂皇的聯席會議室,這就有點出乎宋端午的意料了。
不過意外歸意外,顯然這屋子還是要進的,而就在宋端午大氣魄的推開會議室的大門時,卻不期想幾百個平方的偌大會議室裡,卻只堂而皇之的坐着四個人。
正中其位的當然是白娘娘和司馬流水,而他們各自身側的則是司馬青雲和一個戴着金絲眼鏡的斯文男人。
宋端午本能的將眼睛眯緊,感覺顯示這可能是他面對的最大的陣仗。
而也就在這會議室的大門剛剛閉合上的時候,司馬青雲卻冷不防的站了起來,喝出了兩個令宋端午感到心頭一緊、令李鯨弘和周亞夫面色一冷的字!
“動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