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
朽木白哉睜開眼睛的時候, 感覺到有些微微的刺痛。
忽然有一隻手伸到他的眼睛上方,讓光線一下子柔和了不少,等到他慢慢適應的時候, 手指才慢慢的移開。
他側過身去, 果不其然的看到衍夜就坐在牀邊。
他有些愣愣的看向衍夜, 一瞬間仍舊是有些不相信。
“姐姐……真的是姐姐麼……”
衍夜眉眼彎彎的一笑, 輕聲說道:“就是我啊, 白哉連姐姐都不認得了?”
朽木白哉微微的皺起眉頭,“我以爲……我以爲姐姐……姐姐當年說過的……會立刻回來……”
衍夜一笑,說道:“我當年也以爲自己要死掉了。所幸還沒死。”衍夜伸出指頭搖了搖, “我沒有騙人喲,我記得的, 當年我說的是‘白哉的病好了我就回來’, 可是, 現在白哉你還在生病啊,這是四番隊, 所以我沒有騙人喲~”
八十年。
自從朽木銀嶺過世後,朽木白哉一直是一個人在朽木家空曠曠的大宅裡。
有的時候會到蓮苑去看,也不過是人去樓空。
而現在,失去了八十年的姐姐就近在咫尺。一顰一笑都還是當年的模樣好像是未曾變化。一切好像都還停留在那個他發高燒的夜晚,衍夜親手幫他換掉額頭上的毛巾, 驚喜的拿過他準備的斗篷, 最後朝着他無比溫暖的一笑, 留下馬上就會回來的諾言。
衍夜伸出手撫平白哉皺起的眉頭, 輕聲的帶着笑意的說道:“白哉, 不要皺起眉頭來,我不喜歡看。我喜歡你就像小時候一樣就好了, 至少在姐姐的面前不要這麼的苦大仇深的樣子,一切有我。”
感觸到衍夜指尖的溫度,朽木白哉慢慢的舒展開來。
看到朽木白哉的動作,衍夜不禁的出聲一笑。
金流蘇隨着她的動作不住的搖動,衍夜搖動起自己穿着的桃紅色振袖和服,對着朽木白哉說道:“好不好看?家裡的消息很快,良子剛纔親自來過的,這是她送來的常服,你看,頭髮也梳理過了,好看吧。”
朽木白哉這麼多年一直寡言少語,此刻也不像小時候那樣總是和衍夜頂嘴,面對衍夜這麼直白的問題,有些彆扭的點點頭。
衍夜看了,覺得比小時候還要可愛。做出了一個令朽木白哉更加僵硬的動作。
她直接的抱起朽木白哉的頭,在他的額頭上蹭了蹭,笑聲說道:“哎呀,白哉好可愛好可愛~”
白哉小少爺不再是白哉小少爺,所以他尷尬的動不了。
這是一個無比和諧的場景。
總有些砸場子的人來找死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聽到有人開門的聲音,衍夜一記眼刀射了過去,站在門外的橘子頭少年不知道是被衍夜抱弟弟的動作嚇到了還是被衍夜的眼刀嚇到了,手哆嗦了一下幾乎又要把門關上了。
但是黑崎一護少年是個很神奇的生物,他還是愣在原地,很BH的甩出一句詞來:“夜夜你是他老婆?!”
“哎???”衍夜一囧,問道:“你從哪裡聽到的?”
一護君依舊愣愣的說道:“我聽說露琪亞的姐姐是他的老婆,又聽說你是露琪亞的姐姐,那你不就是……你先前還說你和他曾經……”同牀共枕這種話一護少年脆弱的小心靈還是無法接受。
露琪亞站在一護君的後面,拽拽他的衣角,一臉的尷尬。
沒成想這遲鈍的傢伙一點反應沒有,大概是被‘夜夜這個傢伙居然是這個冰山面癱臉的朽木白哉的老婆太驚悚了驚悚啊口胡!’這種事情給嚇到了。
衍夜聽到一護君的驚悚發言,囧了一下就蛋腚了。
然後一臉肥皂劇式的傷感看向一護少年CJ的臉蛋,然後又無比傷感的看向朽木白哉,繼而又哀怨的凝視着一護少年,“既然到了這個時候,我也就無法隱瞞了,想我和白哉青梅竹馬【他就是老孃喂大的】,曾經多少次牽手走在一片梨花林【走路還是我教的】,我們曾經是那樣的親密那樣的相愛【姐姐愛弟弟這有錯麼?!】,離開了白哉,多少次夢迴中出現他的身影,咫尺天涯,多麼的令人哀傷,我那散落一地破碎的青春,要我如何收回,這是一場多麼盛大的愛戀,就算是蒼天也無法明白這樣的蒼白!”
這下除了衍夜所有人都囧了。
長大版的白哉小少年的冰山臉幾乎要崩了。
爲了加深戲劇性的效果,衍夜深情的捧起朽木白哉的頭,在他的額頭上輕飄飄的親了一下。
朽木白哉,崩。
衍夜仍舊自顧自看向一護少年,然後乾脆直接撲到了朽木白哉的身上,把握好力度,不碰到白哉的傷口。然後一把抱住朽木白哉,肩膀不斷的動。
一護少年理所當然的以爲這是一個文藝女青年的哀傷淚水。
只有朽木白哉先生才知道他的姐姐不過是笑的發抽。
一護少年驚異的看向衍夜,理所當然的以爲人家被自己說哭了,還有些不好意思,“夜夜……你別哭啊……我……我我不是不知道麼……”
露琪亞小姐實在是受不了了,狠狠的戳了一下一護君的傷口,一護君疼得嗷嗷嗷的叫,“嗷嗷,露琪亞,你幹什麼?!”
露琪亞擠眉弄眼,小聲的說:“一護,不是的,那是長姐大人,是兄長大人的親姐姐。”
“哎???”這回一護君才發現,自己,上當了。跳腳的指着衍夜說道:“喂喂,你這傢伙又耍我!”
衍夜從白哉的身上起來,很瀟灑的撩撩長髮,一臉笑意的說道:“阿姨我哪裡有耍你,耍不是用在笨蛋身上的麼,一護,你是笨蛋麼?”
一護君憋得臉通紅。
衍夜義正言辭的說道:“我說的有錯麼?我說的那些事情姐姐都是可以做到的吧,就算是你對遊子夏梨,難道不是這樣的?跟阿姨鬥,早了一點。”
“都說了你不是我阿姨了,你怎麼還這麼說!”一護君瞪眼。
衍夜自動無視,說道:“以我的年齡,讓你叫我阿姨是有點勉強。”
一護君贊同的點點頭。
衍夜一笑,“本人至少有幾百歲了,不如叫我老祖宗吧。”
一護君握拳,怒了。
衍夜很鄭重的一笑,“沒事啦,不過一護你確實比我要小一輩的喲,我叫你媽媽姐姐喲,所以來來,叫白哉……叔叔還是舅舅你隨便選,還有,不可以對露琪亞大呼小叫,她是我妹妹,那麼你就該叫她•阿•姨•或者•姑•姑•你也隨便選吧。”像是想起什麼的衍夜大呼起來,“對了,不能忘了春水叔,一護,趕快去八番隊去叫•春•水•爺•爺•!”
一下子多了這麼多的長輩。
一護君愣了、怒了、囧了。
衍夜突然站起身來,對着一護少年陰惻惻的一笑。
一護少年不禁的抖抖抖。
衍夜先是溫和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嘭”的一記手刀向一護少年的脖子打去,打得一護君頭暈眼花,連連後退。“你你——你——你要幹什麼!!!”
衍夜笑了笑,“沒什麼,我只是記得在某個地方我又告訴你,遇到一個叫做朽木白哉的人不要讓我看到他身上有一個傷口是你造成的,否則,我——滅——了你,小一護,你還記得吧?還有——我很不幸的在我親愛的弟弟的傷口上感覺到了你的靈壓,我朽木家向來——言出必行。”
聯想了一下最近幾天的記憶,好死不死的記得好像自己在泡溫泉的時候,有聽到衍夜說這句話,當時她還拿着紅蓮抵着他的脖子,那把窄窄的太刀的光芒他現在還記得,衍夜也是這樣“老孃我就是威脅你你丫必須接受”的語氣。
衍夜笑了笑,說道:“不急,等到我知道你那個死老爸要是連阿晞也沒照顧好,一護小寶貝——你就完了——”
一護少年被打的頭嗡嗡的還是抖了抖。
喂喂餵你弟弟還砍了我不少刀呢你都沒看見麼!
“二小姐,請讓開一下。”露琪亞聽到聲音,回頭一看,發現時良子,慌忙拽着一護閃到一邊,良子走到屋中,恭敬的對着衍夜行了一禮,“大小姐,車架已經準備好了,可以接家主大人回去靜養了。”
衍夜點點頭,輕聲問朽木白哉,和對待一護少年的陰險態度完全的轉變:“白哉,怎麼樣,感覺好一點了吧,我們回家。”
回家。
說起來都像是很遙遠的事情了。
聽到衍夜的話,朽木白哉掀開被子,他正要站起來的時候,衍夜從一旁拿過朽木家送來的外套披到朽木白哉的身上,朽木白哉一愣,神色比平時要輕鬆的多。
一旁的良子不禁的一笑,她的確很多年沒有見到朽木白哉這樣輕鬆了。
衍夜伸出手扶住朽木白哉,他的傷還沒有全好,所以仍舊有些虛弱。朽木白哉也沒有拒絕,兩個人並肩走到露琪亞的身旁的時候,衍夜看着露琪亞淺淺的一笑,說道:“露琪亞,一起回去吧。一護,叫上織姬他們一起去我們家吧,我們朽木家可大得很呢,住上多少人都沒有問題。好歹我當了你這麼多年的阿姨,就不要客氣了。”
露琪亞聽到之後,很正式的行了一禮,“是,長姐大人,兄長大人。”
一旁的織姬聽到衍夜這麼說,很興奮的問道:“夜夜,我聽說朽木家是大貴族,那麼房子一定很漂亮了?”
衍夜點點頭,說道:“沒錯喲,織姬,我等你哦。”
茶渡和石田也站在一邊,衍夜朝他們點點頭,算是示意。
石田推了推眼鏡,在這幾個人中,他算是最冷靜的一個。所以很敏銳的就發現一回到屍魂界,曾經的千堂夜,現在的朽木衍夜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不僅僅是相貌打扮上的變化,整個人顯得更加的沉靜了。
到了朽木家的時候,和原管家就侯在門外,有幾個朽木家的長老也非常激動的趕了過來,看到衍夜出現的時候,仍舊是有些不敢置信。
衍夜先是對着朽木家的長老微微的行了一禮,輕聲說道:“衍夜承蒙費心了,讓長輩們擔心了。”
一位長老看到衍夜的樣子,又看到她發間象徵着朽木家嫡系公主身份的金流蘇的配飾,不禁的老淚縱橫,“衍夜大人,這麼多年了,衍夜大人終於回來了啊。我們朽木家的姬君大人總算是回來了。”
衍夜心中也是不禁的一動。
自從八十年前那個匆匆離開的夜晚,再次看到朽木家的大門,已經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衍夜也是有些動容,輕聲說道:“改日再拜訪諸位長輩,勞諸位費心了。”
衍夜先陪着朽木白哉到了梨苑,安置好白哉之後,看到白哉的臉色仍然有些蒼白,衍夜就對着身後的良子吩咐道:“良子,現在也已經到了下午,我看白哉傷還沒有全好,讓他休息一下,晚飯就在梨苑用吧,把露琪亞也叫過來。”
“是,大小姐。”良子應了一下,就退了出去。
衍夜看着仍舊虛弱的白哉,笑着說道:“好了,現在姐姐回來了,你就先安心的靜養,家裡的事情就先交給我,不要擔心了。”
朽木白哉點點頭。
衍夜不禁的一笑,說道:“哎呀,這麼多年我都不在家裡,家裡的事情萬一生疏了,你就不怕我把你的家產都敗光了?”
朽木白哉忽然的伸出手來握住衍夜的手,輕聲的說道:“姐姐……不要再離開了……不要再離開了……”
朽木白哉的臉色仍舊十分的蒼白,黑色的長髮散亂在枕上,顯得十分的憔悴,衍夜笑着說道:“我說過的,白哉是我很重要很重要的人,我曾經十分的彷徨過,但是想到白哉,我還是活了下來。”
衍夜一笑,說道:“知道當年姐姐爲什麼要離開麼?”
朽木白哉不答,他也知道對於衍夜,這是個及其沉重的話題。
衍夜笑着說道:“那天白哉也聽到了吧,我和他早就已經恩斷義絕了,既然當年他親手殺了我,就再也沒有什麼往日的情分了。我現在就安心的做朽木家二十八代家主朽木白哉大人的姐姐,直到你討厭我把我強行嫁出去。可是我不想嫁了,就賴着白哉,你願不願意啊?”
朽木白哉神色鬆容,“姐姐永遠都是朽木家的大小姐。”
衍夜一笑,“好啊,白哉就是想說永遠不想離開姐姐不是麼?不要裝啦,我都明白的~好可愛好可愛啊~”
這麼多年,在瀞靈廷有人敢說朽木白哉可愛。
一是他瘋了,八成是蛆蟲之巢的VIP專席。
二是什麼失戀啦失業啦想不開啦的瘋狂的尋找愛而不得的美麗的貴族小姐反正就是想找死的——這是個很便捷的方法可以被朽木家的家主放冷氣凍死。
但是曾經的白哉小少年就算是長大了,在姐姐的面前還是臉紅了,突然的想起來剛纔在很多人面前她也是說出了“可愛”這個詞,“姐姐……嗯……別說了……”
“YADA,我纔不要,白哉我不喜歡冰山面癱臉你不要給我裝悶騷,趕快笑笑笑,以後出去帶笑!不然我跟你沒完!”
某日上工。朽木白哉朝着阿散井童鞋抽了抽嘴角,想笑。
當天上午,某隊員哆嗦着進來,沒敢擡頭,“隊長!副隊長髮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