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碎屑撲面而至,他連看都未看伸手一揮,呼的一聲大響,居然生生從地面捲起一塊厚實的泥土地,方方正正就像一堵泥牆立時將那些細如粉末的枯葉盡數遮蓋其中,戰燕雲舉重若輕,屈指輕輕一彈,泥牆轟然一聲朝鹿青衝來,空氣中嘶嘶聲大作,就像有無數條蛇吐信一般。
他如果用的是玄天指,那可比我厲害一萬倍也不止,因爲他使用這一招的難度並不在於用元力激起泥牆,而是集力於一點,將泥牆推出後強大的元力居然沒有震碎泥牆。
如果是即便將這泥牆打的灰飛湮滅也不可能將一塊泥皮整體推出去。
此時的戰燕雲腦袋上已經全是黑色筋絡,五指微曲舉在胸前,這要是半夜見到肯定以爲是從地獄躥出的惡鬼,管不得這招功夫裡有“鬼面”二字,真是名不虛傳。
泥牆在元氣的激發下比之一塊石牆都要堅硬,鹿青雙臂舒展,連擺拳勢,接着嘿的一聲雙拳搗出,砸在飛來的泥牆上,只聽轟然一聲,泥牆被勁力震得四分五裂,一股強勁的勁氣卷裹着殘枝斷葉朝我急速而來,趕緊閃身躲進樹後,只聽轟然一聲,即便只是殘餘勁氣,也將我藏身的大樹震得四下搖晃。
別被倒下的大樹壓死那我可太冤了,於是貓着腰竄了出去,趁所有人全神貫注在場中激斗的兩人,我躡手躡腳來到冷清言身後,說實話這四人中只有對他的印象最好,可偏偏孩子在他手上,我也沒法子客氣了,雙指對準他雙肩同時激發出玄天指勁氣,只聽嘭嘭兩聲輕響,冷清言驚呼一聲,吃痛之下不由鬆了雙手,我一把搶過孩子道:“對不住了,回頭我請你喝酒。”邊說邊撒腿就跑。
就聽身後那孫子高聲道:“哥,那小子把人搶了。”
現在發現有個屁用,老子早就得手了。我心裡不禁得意,正自埋頭跑的起勁,只聽耳邊輕風響動,身前便有人影晃動,我暗道:不好。擡頭望去,只見那個不苟言笑的人默然不語站在我面前,一張沒有絲毫表情的臉呆呆的盯着我,彷彿是一具殭屍。
剛纔他距離我至少有百米以上的距離,怎會瞬間就擋在我面前?難道這孫子學了日本忍者的功夫?
想到這兒我擡手就準備駛出玄天指,然而憑我超人一籌的目力也沒能看清他是如何握住我手指的,不過當時正是一指彈出,迸射而出的勁氣連同中指被他一把握住,只見他的指縫中溜出一股白煙。
我心知自己的能力與他相差太遠,乾脆連掙脫的力氣都省了,只聽他冷冷的道:“把孩子給我。”
“他只是個孩子,你們不應該利用她對付別人。”
“這與你沒有任何關係,我再說一遍,將女孩給我。”
“我……”喀喇一聲,我的中指被他反方向直接撇到手背上。
驚詫片刻,我才感到一陣劇烈的疼痛有指尖直接傳到了我的心裡,我忍不住一聲慘叫,女孩嚇得一把抱住我瑟瑟發抖。
然而這混蛋還嫌不過癮,居然又把指頭掰直了,我疼得死去活來,滿腦子都是冷汗,這年頭真是啥都好當,未有好漢不好當,但到這份上我內心的憤怒也被激發而出,就是不鬆手,他用一種冷入骨髓的聲音道:“我最後再說一次,把孩子給我。”話音未落,光線忽然暗了。
我還以爲這孫子又弄出什麼花頭精,隨即才發現自己腦袋上罩了一塊巨大的方形青布,這應該是林懷生的衣服,他也在第一時間認出,趕緊鬆了我的手,縱身一躍,已在百十米之外的樹上。
事實上林懷生並沒有過來,他只是將自己的衣服頂了過來,因爲在他和我們之間隔着兩大高手元力所幻化的驚人勁氣,這二人剛剛交手一招平分伯仲。
小時候看很多武俠小說裡形容高手相爭一招之間電光火石,轉瞬即逝,今天看到戰燕雲和鹿青的戰鬥才知道那些都是扯蛋,真正的高手勝敗就在一招一式間,沒出手一次必是竭盡全力的平生絕學,又不是村口流氓打架專用的王八拳,怎麼可能快的連眼都看不清?
除非你所使用的招式就是快招,但現實中除了暗器投擲或是輕功,與人近身肉搏的武藝沒有奇快無比的招式,道理很簡單,速度越快,越是不及大腦考慮,數招之下必先破綻,而且拳快必空,很容易被人看出破綻,又快、又狠、又精妙的武學只存在於臆想中,並不適用於現實中。
經過短暫交手,兩人繼續更強能量,戰燕雲身體四周的黑線以凝聚而成更粗的條狀黑煙,鹿青則盤膝坐於地下,雙目緊閉,雙手交叉緊握,背後騰起股股白煙,就像剛從澡堂裡出來一般,很快白氣將整個人包裹其中。
而今天近距離觀察高手對戰我發現一個很奇怪的細節,那就是無論一方造型擺了多長時間,另一方絕對不會貿然突進,而是耐心等待對方發招,然後在破解招式、全力迎敵。
如此看似很君子的一種打法,決不搞突然襲擊,但細細一想似乎又有些二逼精神,擺明了能快速解決戰鬥,爲何非要磨磨蹭蹭的你來我往。
不過我心裡也清楚元力修煉到這二人的程度,見識能力絕非一般人可比,絕不可能我想到的事兒他兩沒想到,看來這其中必有道理,如果有機會我得問問戰燕雲。
鹿青在哪兒嘩嘩噴白煙,戰燕雲鬼一般的面孔則掛着淺淺譏笑,在鹿青面前來回走動着,但我注意到他每一腳擡起,地面出現的腳印都會冒起淡淡的青煙,但凡泥土下有蚯蚓、小蟲類生物會立刻鑽出土層,在泥地上痛苦掙扎,不久便化爲一灘膿水。
真不愧是魔教長老使得招式,渾身上下都變成毒人了,這功夫一般人不能學啊,萬一和老婆在一起激動了,突然一個變身,老婆還不立馬化爲一灘膿水,這簡直太可怕了。
想到這兒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鹿青渾身白煙逐漸散去,漸漸露出來一個赤紅色的腦袋、脖子和雙手,戰燕雲看清楚後驀然爆發出一陣刺耳的尖笑聲道:“鹿青,我本來覺得你就是個白癡,今天我終於明白了,你不但是個白癡,還是個超級大傻瓜,爲了對付我居然去學佛影十顯,元力修煉者至今無人可入第一層,你學點皮毛就能對付我了?”
話音未落只見鹿青嘴脣唸唸有詞,忽然間額頭隱約出現金光閃閃的卍字,這在他鮮紅色的皮膚上看的尤爲清晰,接着一陣空靈飄渺、綿綿密密的佛音似乎像從天上飄下一般,悠揚無比的鑽入所有人的耳朵裡。
雖然我對於音律絲毫不懂,但佛音每一段每一個節奏我都感受的清清楚楚,說也奇怪沒聽幾句我原本緊張害怕的情緒竟然逐漸平復了。
甚至連戰燕雲身周的黑氣都逐漸消緩,甚至他面部的黑色經絡都有變淡的趨勢,戰燕雲自信的表情也在逐漸消失,顯然鹿青對這項曠世絕學所掌握的程度要遠遠高於他的判斷,只見戰燕雲雙手一翻,黢黑的指甲在陽光下甚至閃着一層油光,他爆喝一聲道:“鹿青,你受死吧。”一語說罷周身黑氣再度大作,他張嘴發出一陣尖利的嘯叫,淒厲哀怨的聲音瞬間穿透寬厚飄渺的佛音,就像是一根追星射日的神箭,筆直射入浩淼天境。
他雙爪猶如烏龍探海,高高豎起對準坐在地下絲毫不動的鹿青一把抓出,只見空氣中清晰的出現五道狹長的黑色指印,唰唰一聲輕響,鹿青身上的布衣碎成五片,他身後一株碗口粗的雲杉也斷成五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