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聲望去,只見距離我身前不遠處的一株樹杈上坐着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女孩,上半身穿着一件大紅色的短襖,下半身穿着一條過膝蓋的紅褲,腳上蹬着一雙草鞋,脖子上掛着一道銀項圈,梳着兩道沖天小辮,皮膚白皙,小臉飽滿坐在蒼翠一片的枝葉中乍一眼看來簡直就像是一幅生動的山水畫。
我這個人沒啥雅骨,但這一畫面還是深深鐫刻在我腦海中,至今未有忘懷。
小姑娘笑嘻嘻的看着我道:“剛纔你和呆佬們打架我都看見了,在這片樹林中甭說你,就是我爹爹也那他們沒轍。”說着話小姑娘從樹梢上跳了下來。
這顆白樺至少有三四米的高度,但是她落地後潮溼的泥巴地上沒有留下一點痕跡,我心中一凜,看來即便是這小姑娘也非凡人,到現在我終於搞清楚一個道理:之前的我就是個井底之蛙,毫無道理的自高自大,根本沒想到世上能人何止千萬。
小姑娘從衣服裡掏出一個骨頭製成的哨子,吹了兩聲道:“大寶,咱們回家吧。”犀牛頭搖晃了幾下腦袋,發出一聲類似嬰兒的啼叫,慢吞吞從我身邊爬過,朝林子深處而去,小姑娘對我道:“你跟我去拿藥吧,剛纔你中了呆佬的天龍吼,又中了雁雲閣的昊天真氣,如果不服丹藥十日之內必會筋骨寸斷而亡,這場打鬥是我們家呆佬挑起來的,所以我得替你治傷。”
聽了這話我猛然感到背有猶如萬芒刺體,瞬間痛的我連腰都無法直起,扶着樹道:“聽你這麼一說,我傷情立馬就發作了。”
小姑娘也不慌張,走到我身後掀開衣角看了一眼道:“確實挺重的,你跟我走吧,肯定沒事。”
說罷攙扶着我往林子裡走去,我皺着眉頭道:“那四個活寶到底是什麼人,看樣子呆呆傻傻,簡直比金剛都厲害。”
小姑娘發出銀鈴般的笑聲道:“千萬別以爲這四人身有殘疾,不夠聰明就小覷他們,呆佬四人組可是葉鼎元的後人,他們身體內有戰神靈魂的封印,所以四人合力能發出強烈的純陽之氣,你元力不過是重元境,根本無法對抗他們的天龍吼。”
“這四人是戰神之後?真是人不可貌相。”瞭解這四人的身世我簡直哭笑不得,難道葉鼎元的基因遺傳到後來開始變異了?
“他們不是葉鼎元的嫡系後人,而是家族先輩跟隨戰神征戰四方,留下戰功,葉鼎元傳了遮天九式的天龍吼,算是獎勵他們先人的功績,便一直沿襲至今,所以輸給他們你不丟臉,遮天九式可是上古神功,即便放眼當世能敵者不過寥寥。”
小姑娘後來說話口氣故意學的老氣橫秋,我暗中覺得好笑道:“至少你爹算一個。”
“那當然,我爹是東陵王親傳大弟子,元力早入混元境,亦可算是絕世高手。”小姑娘說這話時一臉洋洋得意,看來父親是就是她的偶像。
說話間只聽一人不陰不陽的道:“你爹無論是元力修爲或是所學武藝都是當世一等一的人才,我向來是極爲佩服的。”說話間只見雁雲閣四人如鬼一般,不知從哪冒出來,站在我們左手邊方位,說話的正是那病怏怏的中年人,他臉上堆着極其虛假的笑容對小女孩道。
我雖然不是聰明人,但這人表情實在太水,簡直比宋祖德說自己是“正義鬥士”時還要假,但小女孩聽這人誇自己父親,卻是深信不疑,笑眯眯的道:“您也認識我父親?”
“豈止認識,我和你父親可是八拜之交,你叫林冬兒對嗎?你爹叫林懷生,我還喝過你的滿月酒,那時候你才這麼點大。”說罷他做了個手勢。
如此一來小女孩更加深信不疑道:“那麼您來這裡……”
“我是來看你父親的,老哥們有幾年未見了,但不知他住哪兒,不過有你帶路可太好了。”我心中隱約有種不祥的預感,想讓小女孩拒絕他卻又沒有合適的理由。
小女孩卻滿口答應道:“成,我這就帶您去見他。”
“好,那真是太好了。”他滿臉堆笑跟了過來,後面是三個年輕人,冷清言衝我點了點頭,打我一拳那孫子卻哼了一聲,滿臉不屑的走在我身前。
繼續往前走了大約兩三公里的林路,只見一棟林間小屋出現在我們眼睛裡,木頭搭建的小屋大約一百多平米,煙囪中冒着陣陣炊煙,能清楚的聞到一股中藥香氣,屋前的木柵欄裡兩頭公羊悠閒的啃着草,一副休閒神態,靠入口左邊的衣架上晾曬着幾條溼漉漉剛洗淨的衣物。
小女孩就要往家跑去找父親,那人卻一把攥住女孩的小手道:“丫頭,你把爹爹喊出來,咱們給他個驚喜如何?”
小女孩笑道:“好。”接着對屋裡喊道:“爹爹,我回來了。”
“好,大寶今天沒拉肚子吧?”說話聲中一個身材高大長相憨厚的中年男人笑眯眯的出了屋子,看見中年人笑臉立刻僵住,漸漸消失不見,良久才道:“老鹿,你怎麼會來?”
“我來看看老朋友豈不甚好,懷生,難道你不歡迎我?”姓鹿的再說這番話音調已變得陰測測的。
“好、好、當然好,好的很。”林懷生深深吸了口氣道:“丫頭你到爹爹這來。”
“這個小姑娘我看着特別喜歡,你喜歡叔叔嗎?”說這話他蹲在女孩面前從懷裡掏出一根金燦燦的金條道:“這是叔叔給你的禮物。”
小女孩卻天真爛漫的搖搖頭道:“爹爹說了,不能收別人貴重之物。”
“哈哈,這閨女真懂人事,難道除了叔叔還有人給你貴重禮物了,你告訴叔叔這個人是誰,給了你什麼東西?”
“冬兒,快到爹爹這裡來。”林懷生語氣已變得憤怒。
“沒關係乖孩兒,你就說這人是誰?爹爹一定教過你騙人的孩子不好,你如果不說就是騙人了。”
“我沒騙人。”小女孩就是再不懂事此刻也能感覺到面前這人別有用心,想掙脫出來,可這根本是無法做到的事情。
“老鹿,你今天來是爲了我,我人就在這兒,你把孩子放了。”
“我們冬兒最乖了,絕對不會騙人的,快告訴叔叔,給你貴重物品的人是誰?”
“我,我不想告訴你。”小女孩急了,衝他喊道。
這下麻煩大了,如果她就是一口咬定不知道,姓鹿的也沒辦法,但這句“不想告訴你”就等於說明自己知道內情,只是不願說出來。
姓鹿的果然笑容由虛假變爲得意道:“你告訴叔叔這個人長啥樣,我就讓你回到父親身邊。”
聽了這話小女孩似乎有些猶豫,林懷生道:“姓鹿的,你怎的如此卑鄙無恥,連這種下三濫的招數都用,枉你雁雲閣號稱武門正宗,簡直豈有此理。”
“放你媽的狗屁,你是個什麼東西,還有臉用下三濫形容別人,你自己纔是個正宗的下三濫。”打我的少年蹦出來用手指着林懷生罵道。
小女孩被嚇的哇哇大哭起來道:“我要爹爹,我要爹爹。”
林懷生氣的面色鐵青,雙手貼着褲腿陣陣發抖,只是女兒在別人手上投鼠忌器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呼的一聲,靠裡一間屋子的窗口被風吹開,只聽一個男女不分的聲音細細傳來道:“鹿青,你今天無非就是爲了我而來,何必爲難一個小小女孩,不過就憑你居然敢獨身前來,這是作死嗎?”
那三個年輕人頓時變了面色,打我的那人指着屋裡道:“柳觀天果然在這,林懷生你居然勾結魔教長老,還不引頸就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