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悄悄降臨,將度假酒店裝點的璀璨星光。
可是夜,並不平靜。
比如1205的客房內,傳來聲聲的叫喚。
“蘇靜雲,你好了沒有。蘇靜雲,蘇靜雲。”叫聲頻繁的能把裡面的人逼瘋。
馮碩斜依在外面的牆壁上,單手蜷曲不斷的敲門。他的耐心實在有限,幾個來回之後便有愈演愈烈的趨勢:“蘇靜雲,你倒是快點啊,好了沒有,我的耐心都被你磨光了。”
洗手間內,蘇靜雲雙手曲臂。緊緊的裹着胸前根本沒什麼遮攔的布料,臉色青紅交錯,馮碩的叫聲就像催命符,生生的敲擊着她脆弱的心臟。
一聲又一聲,噗通噗通……可不可以不要再叫魂了?
她無比痛苦的哀嚎着,五官都移了位,怎麼會,這樣?
布料稀少的比基尼遮住了重點部位,其餘都暴露在空氣中,雖然溫度很高但是她還是覺得涼颼颼的,不斷的夾緊自己的雙腿裹住自己的胸部。
她站在鏡子面前看着自己因爲驚訝吸氣而露出的深深的鎖骨上散發着淡淡柔和的光芒,那是——他送的鏈子。
蘇靜雲又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的放下自己的手,34b的胸雖然算不上波濤洶涌但也算是能看了吧。然而一想到他老是嫌棄她的胸小。她就立刻捂了起來,閉上眼死命的搖頭。
裡面毫無動靜,馮碩的嗓門又大了幾分:“蘇靜雲,別以爲你躲在裡面就能躲一輩子,有本事你永遠不要出來了。願賭服輸你有沒有停過。”他把門敲得咚咚響。“我數到三你再不出來,我就——”
他的話還沒說完。門就,嘩啦一聲,開了。
馮碩舉起的手差點落在她的身上,蘇靜雲警戒的環起自己的胸部後退了兩步。
他的眼角微微抽搐,手指微顫的停留在半空中。
蘇靜雲橫了他一眼,小心的往前走了一步,有些虛張聲勢的說:“怎樣,你是詐賭好不好,詐賭。哼。”
馮碩上下指着她全身,那微微憋屈的眉眼,再也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
“你就穿成這樣?”
“有什麼問題嗎?”蘇靜雲看着自己包的嚴嚴實實的全身,非常滿意的點點頭,總算是扳回了一成,瞧他吃癟的樣子,頓時覺得心曠神怡。
馮碩猛地欺近她一步,斜着眼看着她說:“馮太太,你這是願賭服輸該有的態度嗎?我是叫你穿xxx,”他頓了一下,指着自己的眼,“給我看的,你穿成這樣,擺明了耍我啊。”
蘇靜雲挺了挺自己的胸,又縮回去:“怎樣,我裡面穿了,人在你面前轉了一圈,這樣難道還不叫信守承諾啊,”末了,她伸出食指指着他,“馮先生,現在,可不可以請你告訴我,你怎麼會隨身攜帶着這樣的東西?”她雙眼微眯,如雷達一般梭巡在他的身上。
馮碩被逼得後退了兩步,竟然靠在了牆上,蘇靜雲反攻,成功上壘,貓咪一般精細的眼瞪着他。
“咳咳,我……”馮碩咳嗽了兩聲,貼着牆壁走,看着蘇靜雲的步步緊逼,竟被她瞧得心慌。
他能不說嗎?
“快說。”她一張嘴,手指快指到他的鼻子了。
“噢——”
馮碩一張嘴,竟然咬住了她的食指!蘇靜雲吃疼,哇哇大叫。
情勢頓時大逆轉!馮碩一個反身,將蘇靜雲壓在了牆壁上。
他並不是咬的很用力,可是她一掙扎,那力道便大了起來,讓她動彈不得。
抽氣連連的看着她。
酒店房間的牆壁都貼了厚厚的壁紙,並不冷,蘇靜雲被他困在牆壁的角落裡,能防守的範圍越來越小。
“你放開我。”她試圖抽回自己的手指,試了幾次皆沒有成功,反而被咬的更緊。
他瞅了她很久,最後用力的一咬,這才放開了她,蘇靜雲閃電般的縮回自己的手,發現上面有一圈淺淺的牙印,而且上面還有黏糊糊的……口水……
蘇靜雲的臉頓時垮了下來,嫌惡不已,恨不得將手指在衣服上來回擦幾遍。
馮碩奸笑着,將臉湊到她的面前:“蘇靜雲,你給我耍陰謀,是不是有點太白癡了?”
這不就是在關公面前耍大刀,自取其辱嗎?
他的話令她恨得牙癢癢,但是,就是沒辦法反駁。手被她藏到了身後,腦中的警鈴大作,一昂頭,只聽的“咚”的一聲,她疼的吃呀咧嘴。
馮碩愕然失笑,吐槽道:“蘇靜雲,你可不可以表現的正常一點啊。”
她哪裡不正常了?
她只顧着撫平自己受創的頭和手指,卻沒想到腰間的帶子已被賊人攫住,她不明所以的一扯,帶子頓時一鬆,浴袍大開,露出裡面三點的比基尼……
些微涌上的涼意令她驚慌的低頭,來不及大叫便想合攏,誰知他卻扣住她的一隻手高舉過頭頂,雙眼深邃的盯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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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靜雲吞了吞口水,舌頭有些打結,看着他諱莫如深的表情,頓覺驚慌不已,羞澀的別過了頭。
“蘇靜雲,”他伏在她的上方,緊貼着她的耳窩子,吐氣道,“我收回我以前說的話。”
她訝然,嗯了一聲,語氣便是疑問的:“什麼話?”
他低沉的笑聲從喉嚨底部發出來,曖昧嘶啞的扣入她的心扉,她的身體止不住的戰慄了起來,扭動了一下卻只能讓他們的身體貼的更加緊密。
他放開她的手,她便迫不及待的想環住自己的身體,然而,卻在他的話語下,默默的垂下了手:“別慌,讓我好好看看。”
這句挑逗而曖昧的話令她的臉霎時充血,可是奇異的,她除了羞愧的別過頭之外,竟真的沒有再動了。
只是心中,還有稍微的疑問:“你還沒說到底是什麼話。”她咬着下脣,聲音也有些走樣。
他笑着,撥開了她的浴袍,柔白的肩膀緩緩露出來,如一塊上好的美玉,悸動了他的心。
“你想知道嗎?”一點一滴,撥開她的衣袍,終於,浴袍不堪重負,順着她光滑的背脊滑落在地。
她猛地打了一個寒噤,欲蹲下身,但被他攔住。他扣着她纖細的腰身,如火的目光流連在她毫無瑕疵的身體上,手心的溫度不覺熱了起來,也感染了她。
輕微的一個掙扎,反而讓他更加的不願放開她。
蘇靜雲已經顧不得羞愧,只是死死的守着自己,不讓自己顫抖的太過明顯,怕被他笑話。
他被故意引誘她似的,不急不慢的握着她的腰身,然而俯下身體將熱氣噴在了她的臉上。
蘇靜雲噢了一聲,有細細碎碎的聲音流露出來,很快又消失無蹤。
他暗啞迷人的笑着,帶着她一起犯罪:“我想說的,我收回上次說的你胸小這句話。”他的笑聲漸大,蘇靜雲的耳根子也燙的不行,圓潤的耳垂恨不得立刻燒起來,他還不放過她,“其實,你的胸一點也不小。”他握起來,奇異的契合。
“噢——”蘇靜雲的防線終於崩潰了,哀嚎了一聲猛地想推開她,甚至連正眼都不敢瞧他,只想快快穿上浴袍,她真是傻透了纔會上他的當,受他的騙,被他調笑那也是活該!
馮碩的笑聲終於衝破了喉嚨,在豪華的房間內發出悠長的回聲,刺激的蘇靜雲耳膜都嗡嗡響。她懊惱不已,浴袍卻沒有到她手上,轉了個彎,被他踢出老遠。
“喂,馮碩,你幹嘛啊。”蘇靜雲急了,泳衣的帶子細細的系在她的脖子上,一彎腰,便會露出不大卻緊緻的事業線
她感覺自己的雙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擺,垂在身側又放到身後,最後又繞到胸前。
他站在距離她三步遠的地方,眼神更加的幽深,笑聲也止了,房間內頓時安靜下來,除了呼吸聲,似乎,再也別的聲音。
蘇靜雲侷促的夾緊了腿,進退不得,根本不敢看他,低頭望着自己的腳尖,不無懇求的說:“你看夠了沒有啊。”
不夠,怎麼能夠呢。
馮碩的左手,不知何時早已進握成拳,她的身材他早已熟悉,只是當這樣的誘惑放在他的面前時,他怎麼能夠不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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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這樣的欲露還羞比一絲不掛來的更加的吸引人。
因爲神秘,所以值得期待。
因爲期待,所以變得興奮。
他緩緩的,朝她靠近。
蘇靜雲的眼睜得圓圓的,捧着自己的心默默往後退,他們就像是老鷹捉小雞,你退我進,一步步的攻陷,她感覺自己馬上要被蠶食。
“噗通——”一聲,毫無防備的,她竟然就栽了一個跟頭,倒在了牀上。
她摔的頭昏眼花,馮碩也被眼前的變故嚇了一跳,短暫的呆楞過後才笑着回過神說:“蘇靜雲,你這算是在邀請我嗎?”
邀請你個頭。
蘇靜雲心底嘀咕着,努力撐起自己的身體,用力一拉,她便落入他懷中。
“我們,是不是應該履行夫妻義務了?”他橫在她腰間的手臂越收越緊,那力道,彷彿要將她揉進他的身體。
“馮碩……”她想脫離他的掌握,清晰的感覺到他的身體帶給她的變化。
“嗯?”他低頭吸允着她嬌嫩的肌膚,動作輕緩,那直接而酥麻的挑撥引起她淺淺的抽氣。
他們的合約中,好像並沒有說不能履行夫妻義務這一項……
“……癢。”她不住的縮着自己的身體。
她只說癢,並沒有說不可以。
但願他沒有理解錯。
他熱呵的氣息拂在她的肌膚上,就像是小時候被狗尾巴草拂過一樣,酥癢難耐。
馮碩的動作稍頓,身下的她,豔若桃李,眼神迷濛,他的呼吸漸促,望着她的眼也不由的暗沉了幾分。
他溫熱的氣息吹拂在她的頸間,馮碩的身體有難以嚴察的緊繃。
“蘇靜雲,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她的眼神如波光般瀲灩,嘴脣乾澀的看着他。沒有了抗拒,只有,無邊的羞澀。
“我覺得,我們這樣也挺不錯的。”她咬脣,緩緩的傾吐出這幾個字。
心口剎那芳華,他懸蕩的心,猛地一縮。
她被他瞧得呼吸急促,軟軟的癱在牀上,長髮旖旎,散開誘人的弧度。
他沒有接話,只是用炙熱的眸光緊鎖着她。
這樣的沉默還曖昧,蘇靜雲直覺的想找點話。
“馮碩,我……”她舔着脣,嗓子乾澀的厲害。
他擁着她,笑了:“你這樣算是承認了我們的關係嗎?”結實的懷抱有着溫暖人心的力量,蘇靜雲沒有掙扎,也許,她是真的累了,想找個地方安頓下來。
上一次,她說沒有準備好,現在,好了嗎?
她的乖順令他很不習慣,稍稍放開了她,便見她閉着眼睛一副任他爲所欲爲的樣子,着實令他大開眼界。
說是爲所欲爲可能誇張了點,可以這樣的默許,是他沒有想到的。
但……
“蘇靜雲,你……”這次吃驚的是他了,“現在這樣,我不能欺負你啊。”
她的樣子像是在說,其實,你可以……欺負的。
厄……是誰在說話?蘇靜雲期期艾艾的搖頭,沒人,一定不是她!
“蘇靜雲……”馮碩被她的動作弄得哭笑不得,她到底在想什麼?
她一捂臉,也明白自己的失態,頓時覺得自己真是丟人丟大了,被他的唧唧歪歪鬧得不甚其煩,尤其是現在,再也沒有辦法呆在他的身邊,懊惱不已的推搪着他的身體:“給我起來了,我要去泡溫泉了。”
他反應過來,朗聲大笑:“我知道你很想要,可是,你也得考慮一下我的狀況吧。”馮碩在心底大爲嘆氣,一切,功虧一簣。
他的手臂始終橫檔在他們中間,怎麼感覺,都是有差別的!
蘇靜雲的麪皮燙的足夠煎蛋了,她怨恨的嗔怪了他一眼,被自己的頭腦發熱攪的心亂如麻。她今天真是瘋了,纔會被他蠱惑。
“噢——”——
“噢——”再也受不了身體的溫度,蘇靜雲猛地沉下水,讓溫熱的泉水浸透她全身的肌膚,在水中憋着不願意浮上來。
一個湯池裡有不少人,蘇靜雲不敢有太大的動作,不一會兒便老老實實的沿着石頭靠了下來。
大家都被裡面的溫度蒸的臉紅彤彤的,她自然是不會太過顯眼。
只是她的心思,老是跑歪了。
這實在是太詭異了,詭異的她恨不得拿頭去撞牆。
她心裡扭結,面部表情也有些猙獰。
不由得垂頭喪氣。
溫熱的泉水不斷的沖刷着她的全身,懊惱之餘,也有了全身心的放鬆,她覺得她跟馮碩的關係,已經有了一個質的飛躍。
他們不再單純的只是因爲利益而綁在一起的毫無感情的兩個陌生人,他們的生活,在點滴中交融,在不斷磨合的關係中,也慢慢滋生着感情。
這樣的變化,她不知是好是壞,只覺得,甜蜜之餘,還有淡淡的寂寥與不安。
全身的毛細孔都張開了,舒服的她直哼哼,不知道馮碩現在在幹嘛。美其名曰來泡溫泉,他卻不見得能享受的。
每一次都喊卡,這一次卻是他主動喊得,蘇靜雲的心冒着絲絲的泡泡,又把自己沉入了水下。
她正沉浸在水裡,耳邊,卻有人的呼喚聲。
她漸漸直起頭,望着走進來的服務生。她嘴裡叫着:“蘇靜雲小姐,請問哪位是蘇靜雲小姐?”
“是我。”她顫悠悠的舉起手,不明白這服務生幹嘛突然找她,“請問有什麼問題嗎?”
“對不起,打擾了,這裡有一個電話,麻煩你接一下。”
“電話?”蘇靜雲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她,誰會把電話打到這裡來啊。這個手機是她的。
她禮貌的看着她,好心的提醒說:“是你的先生。”
“我先生?”蘇靜雲驀地捂住自己的嘴巴,接過手機。
她抿嘴輕笑,那意思不言而喻。已經有不少的人對她笑着,意思太過明顯。
蘇靜雲的身體僵硬,水順着她的臉龐滴滴答答的落下。抓着電話,硬聲叫道:“喂。”
“蘇靜雲,你到底好了沒有啊,你都進去半個多小時了,快點出來啊。”馮碩的抱怨聲清晰的傳入她的耳裡。
她汗噠噠的將手機拿離了耳朵幾公分,在衆人或曖昧,或調笑的眼神中,無地自容。
“才半個小時而已,你叫什麼叫啊。”她的惱意頓時發作了,“還有你幹嘛叫人打電話來啊,你在外面好好看雜誌找人按摩還不好嗎?”
“不好。”他利落而大聲的話令蘇靜雲瘋狂的想尖叫。
“那就回去睡覺,”她毫不含糊的回到,“別打擾我,我還要繼續泡呢。”言畢,不等他說話,便麻利的掛了電話,仍回給服務員,告訴她,“再有電話也別接進來了。”
服務生面露尷尬,退場。
她則心滿意足的繼續享受這樣的暢快淋漓——
十分鐘後。
在衆人的調笑聲中,蘇靜雲狼狽的走出湯泉。
去更衣室換了衣服,她便怒氣匆匆的跑去找人。
剛纔的服務生早已等在一邊,好心的提點她:“這位太太,你先生在二樓的按摩室等你,麻煩你往這邊走。”
蘇靜雲瞪了她一眼算是不滿。
馮碩那要命的傢伙,也不知使了什麼法子,竟然派了十幾個服務員進去對她進行輪番轟炸,連一分鐘都不能安生。
直到最後被受不了摧殘的衆人,請了出來。
他自己受傷不能泡,難道還不能讓她安生嗎?她怒氣匆匆闖進去的時候,馮碩正被兩個人圍在中間。
頂級spa。
他享受的躺在椅子上,兩美女一個按手,一個按腳,把他伺候的舒舒服服。
蘇靜雲差點嘔血,氣的說不出話來。
馮碩聽到響動,微微睜開眼,見她已經站在他的面前,不由的笑了。
蘇靜雲的頭髮還是溼的,渾身卻散發着熱氣,肌膚也泛着紅潤,想必是泡的很舒服了。馮碩有些酸溜溜的說:“看樣子你泡的很舒服啊。”
她眯着眼,冷不丁的回答:“看樣子你也很舒服。”恨不得咬斷自己的牙齒。
他咧嘴笑了,露出一口白牙:“還好。”
一口子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那兩按摩美女卻絲毫沒有受他們的影響,盡責的替他按摩着。
馮碩見她站在那裡,對她說:“佔那裡幹嘛,要不躺下讓他們也幫你按按?”
蘇靜雲本想搖頭,但見他笑的可惡的嘴臉,卻點頭道:“好啊。”
他詫異的看着她,見她出去——
這裡是一人一間的vip室。
蘇靜雲柔順的躺在白色的牀上,看外面走進來兩個帥哥,本來還有些扭捏的,念頭一轉,又釋然了,換了個舒服的位置,等着他們開始。
他們的手指冰涼,碰上她的肌膚時還是有些異樣的。
不同於馮碩的燥熱帶給她的酥麻,現在這樣,令她有些汗毛倒豎。
一人說:“小姐,你放輕鬆一點,你的肌膚繃得很緊。”
蘇靜雲乾笑了兩聲,纔想說話,門卻突然被推開,又進來兩年輕的女孩,對兩小帥哥嘀咕了幾句,兩小帥哥頓時點了點頭,然後起身擦乾淨手出去了。
蘇靜雲一愣,急忙叫道:“喂,你們幹什麼啊。”
其中的一個女孩說:“馮太太,接下來我們會爲你服務的。”
蘇靜雲一聽就知道有問題了:“憑什麼啊。”她明明剛纔走過來的時候都看到女客人是由男招待接待的,“你們這不是女的招呼男客人,男的招呼女客人嗎?到我這裡怎麼換了規矩了。”
“原則上是這樣的。”女孩謙恭的看着她,陪着笑臉。
“對啊,那請問我哪裡打破你們的原則了,讓你們來換人了?”兩美女換兩帥哥,虧了。
“馮太太……”
“等等,”蘇靜雲攔住她的話,“你叫我什麼?”
“馮……太太……請問有什麼問題嗎?”
“請問我有那麼老嗎?”太太?蘇靜雲就想起那些一身珠光寶氣的貴婦來,可憐她身上連個值錢的東西都沒有。
“這……馮先生說了,如果您不想我們服務,這錢就您自己出了。”
“我有招待券啊,爲什麼還要付錢?”蘇靜雲不解。
“因爲這是vip服務,招待券是不包括這些的,所以……”
“那馮碩呢?”
“馮先生是vip會員……”女孩不敢再多說,打了個顏色便蹲下來打算繼續幫她按摩。
“哎喲——”蘇靜雲躺在牀上大叫,按腳底心按的她好疼啊。
她平時都在不停的走路,腳底早已生了薄繭,她也鮮少找人按摩,這一按,差點把她疼的去了半條命。
她在裡面不時的慘叫一聲,惹得兩個小姑娘也叫苦連連,深怕把她按壞了。
但是疼歸疼,不得不說,按完了,那還真叫一個通體舒暢啊。
最初的疼痛被後來舒服的哼哼聲所取代,蘇靜雲心滿意足的從裡面出來。泡了溫泉,又做了一個完美的spa,蘇靜雲覺得全身都活了過來,渾身都是勁道。
她纔出門,就看到馮碩一身優雅的坐在一邊的椅子上喝着咖啡,手邊纔有幾本最新的雜誌。
她哼了一聲,不打算理她。
他卻叫了她一聲:“蘇靜雲。”
“幹嘛。”她氣咻咻的站在他面前,就是不正眼看他。
“怎麼樣,舒服吧。”他笑的很溫柔,那樣子的神情是蘇靜雲從未見過的,眼底似乎還有不少的寵溺。
她的心頓時軟了下來,心不甘情不願的點了點頭:“還不錯。”
“那坐下吃點東西吧。”他又輕抿了一口咖啡,蘇靜雲一把阻止了他。
“你搞什麼啊,大晚上的喝咖啡,晚上不打算睡覺了。”她喋喋不休的抱怨着,將他的杯子移開了。
馮碩聳聳肩:“睡不着可以幹別的。累了就睡着了,你說是嗎?”
手指顫抖了一下,差點將他的咖啡灑了。
她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咒罵道:“你能不能正經一點啊。”
他不甚同意:“既然這樣,我們就早點回房吧。”
“不要,我想看看外面的夜景。”
蘇靜雲望着外面燈火璀璨的景觀,透過巨大的落地玻璃窗,美得不可思議。
他想說什麼,電話卻進來了。蘇靜雲看了他一眼,他似乎很懊惱,拿起電話直起身走到了一邊。
她撇了撇脣,慢慢欣賞着外面的景觀。
然後,目光不經意的落在他身上之後再也無法轉移。
頎長挺拔的身姿,肩上搭着一件鐵灰色的羊絨毛衣,服帖的掛在他的背上,他結實有力的雙腿隨意的彎曲着,又慢慢站直。
僅是這樣瞧着,她便有些暈暈然。
“靜雲?”一道夾雜着驚喜與不確定的聲音在她的身後響起,蘇靜雲的心一抖,沒敢轉身。
就這樣趴在了椅背上。
“靜雲!”他又叫了一聲,然後飛快的來到了她的面前,驚喜之情溢於言表。
蘇靜雲的臉沉了下來,有些僵硬的點了點頭,不知如何開口。
“靜雲,你怎麼會在這裡?”他驚喜的望着她,想抓住她的手,蘇靜雲巧妙的避開了。
然後侷促的笑了笑,收回落在馮碩身上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人,打了招呼:“辛陽,很巧。”
“是啊,很巧。”他瞬間被喜悅湮沒了,問着,“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度假。”她不着痕跡的退了一步。
這個細微的舉動,令辛陽的眼閃了閃,有心痛滑過。
他的靜雲,是從來不會對他做出這般抗拒的動作的。
喜悅,降了下來。
馮碩聽到這邊的動靜匆匆掛了電話,快步走回來,看到辛陽,也愣住了。不過他將蘇靜雲攬在自己的身後,擋在他們中間,表情微微不悅的說:“辛先生,真巧啊。”到哪裡都能遇到你,簡直就是陰魂不散!
“是啊,真巧。”他斂了笑,表情莫測的看着他們,然後看着馮碩受傷的胳膊說,“你受傷了?”
“不礙事。”他輕笑了一聲,樣子鎮定。
“嗯。”辛陽沉痛的目光掠過蘇靜雲。又看馮碩那緊張護住她的樣子,有些發酸。
無疑,他是出類拔萃的,他有傲人的資本,成功的事業,俊朗的外形,有一切讓女人夢寐以求的東西,可是,那不是蘇靜雲看中的。
他知道。
他一直都以爲這麼多年她孑然一身,是因爲對過去念念不忘,他或許很天真,天真的以爲她依舊等在那裡,只要他真心的懺悔,彌補,一切都可以從頭來過,可是,他抵不過時間,抵不過更快的出現在她生命中的男人。
七年的感情,放在馮碩霸道而傲慢的掠奪面前,竟是如此的,不堪嗎?
“你們,什麼時候回去?”
“這不關你的事情。”蘇靜雲強烈的否決道,聲音大的自己都驚詫,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她深吸了一口氣說,“我累了,我想睡覺了。”
“靜雲,我在這裡參加開幕式,要是你們明天有空的話,可以過來看看。”
蘇靜雲冷笑了一聲,對他的邀請置若罔聞。
馮碩也擰了眉心,淡淡的點點頭,便跟着她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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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下他,淡淡的光輝了落了一身——
蘇靜雲睡着了,細細勻勻的呼吸聲傳來,卻不是慣常的睡姿,而是用雙臂將自己緊緊包了起來。
這是,她在害怕。
她要保護自己。
馮碩長時間的凝視着她,手指輕輕的觸碰她柔軟的頭髮,最後低下頭,又偷了一吻。
他們的感情,如發酵的酒,在吵吵鬧鬧中好了起來。她已經習慣他的存在,卻也僅僅是習慣,那些似有若無的曖昧情愫,也都只是在萌芽的階段。
曾經以爲,自己不會再愛上任何的女人,他看過形形色色的人,卻唯獨,看不透她。
明明是害怕不已,卻還要假裝若無其事。
明明是介意的要命,卻依舊裝作雲淡風輕。
固執的守着自己的心,好不容易打開的一條裂縫一碰到風吹草動卻又沉沉的縮了回去。
藉以逃避。
“蘇靜雲,你還是忘不了他嗎?”
低啞的聲音,有着他最爲沉重最不爲人知的傷痛,強烈的痛處充滿了他的眼眶。
馮碩低下頭,和她的呼吸漸漸交融在一起。
他們到底親密到何等的程度?他也曾經這樣肆無忌憚的抱過她,親過她,對嗎?
他也曾得到過她最純淨笑靨和毫無保留的身心……
他們曾經……
他不讓自己想下去。
她很傻,他又何嘗不是。
他沒有資格苛責她,只因爲他也曾經這樣的迷失過。正因爲深沉的愛過,所以更加無法接受最後的背叛。
傷了心,傷了,一無所有。
“馮碩,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但是我真的沒有辦法再這樣下去,社會太複雜了,我太天真了,不管你有沒有實力,這個社會要的是背景,沒有背景,誰也不會把你放在眼裡,你的父母不喜歡我,他們除了處處打壓我,是不會讓我在h市有任何立足之地的……”
“馮碩,我有我的驕傲,我無法忍受自己的驕傲與自尊被這漫長的歲月與殘酷的現實一點一滴的磨去。你要創業,你會成功的,但是你的成功都逃不開你父母的支持,我無法等,更加無法忍受這樣偷偷摸摸不知道出頭在何方的日子,對不起,馮碩,我的青春,等不起。我依然愛你,但是,我做不到繼續這樣毫無意義的守下去……”
畢業,意味着勞燕分飛。
曾經的海誓山盟,抵不過現實的血腥。
當年的他,不過只是一個一無所有的空有一腔熱血。
終是,留不住她的心。
他,無言以對。
他以爲自己再也不會爲任何女人駐足停留,他以爲自己能夠,守得住……
但在這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卻迷了心。
那一天,正是許多年前她離開的日子。
她淡定而平和的眼神,像是一汪清泉,純粹的,他想染指。
機緣,真的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
馮碩自嘲的笑了一聲。
替她輕輕的掖好被角,跟着鑽了進去——
她是被鈴聲吵醒的。
週末的時候她向來有睡懶覺的習慣。
按照陳華秋的話來說,能睡懶覺證明她們還年輕,等到了一定的時候,生物鐘比鬧鐘還準的時候,就證明他們老了。
都市生活競爭,工作壓力大,連帶的,連睡夢中,都在拼搏。
蘇靜雲沒有什麼大的理想與報復,只是偏安於一角,守着這平淡的生活,所以失眠只是偶爾的行爲,昨晚因爲全身心的放鬆了,睡得也特別的沉。
手機的鈴聲鍥而不捨,她抓過被子蓋在頭上卻依然清晰的聽到它的叫喚聲。
馮碩也醒了,推了推蘇靜雲:“蘇靜雲,你的電話,快去接。”
“是你的。”蘇靜雲推脫着,繼續沉下去。
馮碩伸腳踢了踢她:“你去啊。”
兩個人在推推搡搡間,手機便安靜了。
蘇靜雲滿足的發出一聲嘆息,還想繼續睡,它卻又吵人的響起來,她終於受不了的將枕頭一扔,大叫道:“誰啊,還讓不讓人睡了。”
聽着她中氣十足的聲音,馮碩沒來由的心情漸好。
見她半閉半睜着眼在牀頭櫃上摸索。
“喂,”她咕噥着依在牀頭。
“蘇靜雲,你去哪裡了,家裡怎麼沒人啊。”吳娉婷氣急敗壞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我打了這麼多電話才接,你是不是不想活了。”
被吳娉婷的聲音一刺激,蘇靜雲頓時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愣愣的說:“娉婷,是你啊。”
“可不就是我,你人呢,快點給我開門啊。”她都按了幾十次的門鈴了。
“啊,娉婷,我不在家裡,我……”她欲解釋,手機卻被人奪了過去。
馮碩對着手機說:“吳娉婷,她跟我在一起度假,晚上回去。”然後便瀟灑的掛了電話將手機扔給了她,那叫一個利索啊。
換了蘇靜雲,非得跟吳娉婷哈拉個半天。
還沒等蘇靜雲晃過神,奪命連環call又來了。
馮碩凝眉,還想搶,蘇靜雲卻快他一步抓起了電話跳到一邊,吳娉婷已經開炮了,蘇靜雲只好將電話拿離自己的耳朵遠一點。
“蘇靜雲,你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怎麼跟他跑去度假了也不跟我說一聲,你想氣死我是不是?”
蘇靜雲被罵的說不出話來,只得賠着不是:“娉婷,對不起對不起,我走得太匆忙了,忘了跟你說。”
“我看不是你匆忙,是你根本忘了我吧。”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掩飾不住的落寞,然後又歡笑道,“好了,既然這樣那你們好好玩吧,我晚上再來找你,祝你們玩得愉快。”
蘇靜雲還是聽出了她的強顏。
剛叫了聲:“娉婷。”就覺腰間一重。
馮碩霸道的扣住了她的腰肢。
“吳娉婷,你識相一點啊。”馮碩附在她的耳邊喊道。
就聽到吳娉婷那邊罵咧了一句,然後沒了聲息。
還真是識相。
蘇靜雲有些擔憂的抓着電話說:“馮碩,我覺得她有事情。”
他說:“等晚上回去不就知道了。”
蘇靜雲點了點頭,想想也對,然後又感覺不對:“你幹嘛啊,弄得我好癢啊。”她閃躲着,他卻不依不饒的纏了上去。
惹得她驚叫連連,繼而又笑聲不止。
“好了好了,別鬧了,我還有好多東西沒玩呢,快點起來了,我要去玩。”
“不要。”
這個假可以說是馮碩度的最沒有意思的,什麼也玩不了,只能看,瞧蘇靜雲樂不思蜀的樣子他就來氣。
還有,那個辛陽。
搞不好又會在哪裡遇上。
真是白天不能說鬼。
說曹操曹操到。
蘇靜雲的笑臉在見到電梯打開那一剎那裡面靜立的人影時驟然而止。
迎着光,馮碩的眼睛微微閉起,那目光中便立刻有了一股凜冽之氣,隱隱傳遞過來肅殺的敵意,彷彿硝煙頓起,縈繞在三人的周圍。
誰也沒有說話,只是沉默的有些壓抑。
電梯開了又要關了。
蘇靜雲又按了一下開門鍵。而馮碩已經慣常的笑起來,那笑容沒有多餘的意思,辛陽看不透他,他同時往後退了退,熱情的招呼着:“是你啊,快點進來吧。”
他的態度,友好的蘇靜雲也側目。
他轉瞬而變的態度令辛陽有些愕然,不明白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他們一左一右的佔據了電梯的兩端,而蘇靜雲站在中間,像極了搖擺不定的天平。
“蘇靜雲,下午記得幫我買換下的衣服也帶回去洗了。”馮碩神色如常,像是想到什麼什麼才突然開口,一派理所當然。
辛陽的身形震了震,而蘇靜雲則氣脹了臉,然而此時此刻,她知道自己不能發作。她祈求着快點有人進來,好打破這樣令人窒息的氛圍。
狹窄的梯壁內,她感覺壓力撲面而來。
尤其是他們同時落在她身上的視線,恨不得將她灼燒了。她如芒刺在背。
終於,電梯門開了,三三兩兩的進來幾個人。
馮碩順勢將她一拉,穩穩的,來到他的身邊,落進了他的懷裡。
進來的人將他們隔成了兩半,蘇靜雲可以清晰的看到馮碩微挑的嘴角,勾出的冷意。讓他進來,爲的,就是要見證他的成功嗎?
蘇靜雲混沌的思維慢慢的整合起來,生出些許的不悅。掙扎了一下,自己站定。
馮碩雖不高興,但也沒有太多的強求,只是環住了她的腰,算做一種霸道的宣示。
不斷有人進來,電梯裡的空氣越來越少,蘇靜雲被擠到了角落,馮碩無聲的擋在她的身邊,爲她爭得了一片小小的地方,將她護衛在自己的羽翼下,蘇靜雲默默的站立着,不經意的一擡頭,透過層層疊疊的人影,與辛陽的目光撞在一起。
那目光裡有不捨,有心痛,有氣憤,還有失落與許多無法言狀的情緒。
蘇靜雲飛快的收回了自己的視線,低頭望着自己的腳尖。
跨出電梯的時候竟然恍如隔世。
她腳步虛浮了一下,是馮碩及時扶住了她。
還有一隻手,也扶住了她。
他們一左一右的攙扶着她的兩隻手,情形怪異。
蘇靜雲立即反應過來,想甩開他們,卻未能如願。
就連辛陽也是固執的抓着她的手,而馮碩則是扣緊了她的手腕。
“你們放手啊。”蘇靜雲受不了的大力一揮,除了弄疼自己毫無用處。
“該放手的人是他。”馮碩面部冰冷,視線強烈的鎖住辛陽。
辛陽沒有動,只是抓着她的手,像是抓了全世界。
“辛先生,怎麼你還在這裡?我們經理正到處找你呢。”一名打扮妖嬈但又十分端莊的女子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中,只是腳步有些急,見了辛陽立刻高興的說。
她正是這度假村的公關經理,八面玲瓏,但見了這樣的狀況也是一貫的神色,只是微笑着提醒他說:“辛先生要是現在有時間的話,不如我帶你去?”
開幕式安排在早上十點,是時候了。
只是,他看了看蘇靜雲。
公關經理含蓄的邀請着:“要是你的朋友不介意,可以一起去看看,剪裁完了之後我們還準備了酒水招待。”
這就是他的恩師唐老要求他幫忙出席的一個活動,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遇上蘇靜雲。
也正因爲這樣,更加堅定了他的決心,冥冥中,一切都沒有走遠。
他們依然會回到原地——
十二月的天,空氣裡回味着乾燥而寒冷的味道。陽光儘管強烈,卻並不溫暖。倒是天空,像是被洗滌過一般,高而遠。
兩邊的矮鬆依然清脆。他們沿着湖邊的安靜的走着。
蘇靜雲長長的吐出一口氣,跟馮碩交握的手,竟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那些曾在記憶力無數次刺痛她神經的過往再次飄飄蕩蕩,似乎永遠塵封不了。
“在想什麼?”馮碩拒絕了公關經理的邀約,帶着她,徑直走了出來。而辛陽則無法分身,只好飲恨走了。
看似他贏了,可是他知道自己沒有。
因爲她的心,已經受了影響。
“說說看,我不是那麼小氣的人,不會介意的。”他故作大方的說着,緘默的神色惹來蘇靜雲的啞然失笑。
“你笑什麼啊。”他有些微惱的說。
“你想知道嗎?”她側着頭,有些俏皮的看着他。
長長的髮絲在空中隨意的舞動着,不少還落到了她的額前。
她出門的時候沒有帶圍巾,小半的脖子落在外面,還猶不自知的往裡縮。
馮碩點了一下頭,放開她的手,襲上她的臉,蘇靜雲有些驚訝的瑟縮了一下,他的手落了一個空。
“幹什麼,站好別動。”在他沉聲的命令下,蘇靜雲乖得像個孩子。
他如願的抓住了她的衣領,爲她翻了翻,領子立刻豎了起來,抵擋了一點寒風的襲擊,也算不小的收穫了。
“說吧,你到底在想什麼。”自始至終,她都是默默的站立着,任他動作。
又抓住她的手,沿着湖邊靜靜的走。
風很冷,可是他的手很暖。包裹着她的,給她傳遞着溫暖。
“他是我在大學裡的戀人,其實我們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那時候我走路回家,是他騎車載我的,後來就分開了,直到在大學裡再相遇。”她平靜的敘述並沒有跌宕起伏高氵朝迭起的劇情變化,可是就是那樣的平和與懷念令他吃味。不由的緊了緊她的手。
蘇靜雲訝然的看着他鐵青的臉色,繼續說道:“就這樣在大學裡戀愛了,年少的記憶並不是戀愛的理由但不可否認急速的拉近了我們之間的距離,他很耀眼,不管是老師還是同學,無一不對他刮目,”而她,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女生,所以,當面對強大的勁敵的時候,才節節潰敗,最後他連爭取的機會都沒有給他。
“哦,對了,那個蕭晴就是搶走他的人。”蘇靜雲咯咯的笑出聲來,“就是張副局長的秘書,你見過的,說起來還真的要謝謝你了,帶我去那裡才讓我見識了那麼多的老朋友。”她有些自嘲以爲的笑容令他的心一抽。
她笑的有多燦爛,就代表她心裡有多痛。
馮碩不忍在聽下去,覺得自己很殘忍,遂阻止了她:“蘇靜雲,不要再笑了。”
“爲什麼不讓我笑?”她始終是帶着笑意的咧着嘴,笑了,就不會哭了。
不遠處傳來陣陣歡呼聲,接着便是鞭炮的聲音,蘇靜雲的笑容戛然而止,愣愣的聽着。
還依稀能夠望到那裡的人。
她有些近視的人把那麼的人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是還是一眼就鎖定了他。
那麼多年的習慣,無論他身處何地,總能輕而易舉的找到他,虜獲她的目光。
馮碩也望着,只是很快便把視線放在了她的身上。
她的失神令他心慌,一個跨步,站在她的跟錢,擋住了她的視線。
她失笑,收回自己的心神,然後錘了他一把:“馮碩,你想太多了,放心吧,我不會對不起你的。至少三年內不會。”
他的神情因爲她最後的那句話變得不可捉摸。
蘇靜雲沒有發現,而是轉身道:“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去上個洗手間。”
“嗯。”他點頭。
她卻沒有動。
“怎麼還不去。”馮碩奇怪的看着她。
蘇靜雲嘆氣,舉高他們相握的手:“你想我帶着你一起去嗎?”
尷尬,在俊臉上飄過。他倏然要鬆手,又抓了回去。
蘇靜雲看着他怪異的舉動,沒有說話。
他很怕,心底沒來由的驚慌,怕這一鬆手,她就真的不見了,再也回不來了。
“蘇靜雲,你會回來的吧。”他傻頭傻腦的問了一句。
蘇靜雲一呆,反問他:“不回來你想讓我去哪裡?”
他咧了咧嘴,終於鬆了手:“那去吧,早點回來啊。”
他以爲自己可以大方到對她的過去什麼都無所謂,可是事實上他發現自己錯了,越跟她相處,他就知道自己要的越多,那些曾經的過去,他,做不到毫不介意,原來他的胸襟也是這麼的狹小。
他終於鬆開手,心裡一緊,硬生生的剋制了自己的念頭。
“知道了,你在這裡等我啊,很快的。”蘇靜雲淺笑了一聲,便走了。
她沒有回頭。
他嘴角溫暖的笑意剎那間冰冷而漠然——
蘇靜雲這一走,並不是她說的很快。
馮碩等了五分鐘,等來的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
看着不遠處的男人漸漸朝他走進,他一瞬間充滿了充滿了昂然的鬥志,精神抖擻的像是要上戰場。
辛陽在他面前站定,見他一人,蹙眉問道:“靜雲呢。”
馮碩嗤笑了一聲:“我爲什麼要告訴你。”
他的瞳孔急劇收縮。一手插在褲袋裡,西裝筆挺,與馮碩隨意的裝扮大有不同。
最要緊的是他手腳健全,怎麼看都是玉樹臨風,馮碩難免落了下風。
兩人站在湖邊,碧綠的湖水上湖面平靜。偶有風吹來,才隱隱的晃出一圈漣漪。
沉默一旦打破,冗悶卻頓於無形。
對峙結束。
馮碩終於平靜了面色,嗓音卻依舊低沉的說:“辛陽,我不知道你跟蘇靜雲三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希望你能明白,她已經不是三年前的蘇靜雲,一切,都已經回不去了。”
辛陽沉默了一陣,許久才緩緩的開口:“馮總監,我知道你對我的出現懷有很大的敵意,可是我也希望你能明白,我跟靜雲經歷的那些事情,不是一般人能瞭解的。她有選擇的權利,何況你們的婚姻本來就是帶着虛假的成分,甚至是有欺詐的味道的。”他語氣平靜,卻是踩了馮碩的地雷。
“就算我們的開始並非我們自願,但是我們是領了結婚證的,難道你覺得自己騷擾一個已婚婦女,有意義嗎?”他的身形昂然向前了一步,頗有些以大欺小的味道,繼而話鋒一轉,語氣鄭重的說,“我希望你不要再糾纏蘇靜雲了,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什麼,但也知道不會是什麼好事。”他的話裡有不屑,還有微微的嗤笑,態度略顯倨傲,但並不僞善做作。
辛陽怔怔,沒想到他會這麼直接,停頓片刻,才抱歉的搖了搖頭:“馮碩,我不知道你到底有沒有真正愛過,如果你愛過,那當你深愛過的女人突然出現在你面前時,你會怎麼做?是怨她,恨她,還是無情的驅逐她?可是不管你做什麼,都是因爲心中對她還有感情,如果不是,你大可以什麼都不用做,把她當陌生人一樣掠過,不是嗎?”
馮碩的身體一震,臉上的表情有淡淡的扭曲。
他看他的表情,淺笑了一聲:“馮總監,看樣子你就是有了,那麼,如果有一天她突然出現了,你能做到毫無心存芥蒂嗎?你能始終如一的堅守自己的心,善待靜雲嗎?”
馮碩沉默了。這些年,他想過很多次如果有一天杜雲薇回來了,出現在他的面前,他會怎麼辦。事實是,他也沒有答案。
除了怨恨與嫌惡,他們之間,還有什麼?
“你知道什麼是心痛嗎?”辛陽怔默的開口,痛是午夜夢迴抓不到她輕顰淺笑的巨大空洞,是無論做什麼都會莫名其妙的失神,是每一次成功的喜悅後隨之而來的更多的寂寥,是對過去無盡的自責與懊悔。
辛陽的臉頓時被痛苦猙獰了。
馮碩蹙眉看着他,這樣的男人,多麼熟悉。
辛陽很快就醒悟了過來,對着他哂笑了幾聲:“馮碩,你根本不愛靜雲,你接受這樣的婚姻是因爲什麼,你心知肚明。我也無權干涉你的私事,但是靜雲不一樣,三年前,他被我傷了,我不想三年後他還要再被你傷一次!”
他陡然上前了兩步,與馮碩劍拔弩張的對峙着。
“你會不會覺得自己太天真太武斷了一點?”馮碩毫不畏懼的迎了上去,兩道目光在空氣中碰撞出劇烈的火花,這是他們有史以來最衝突的一次交鋒,恨不得把對方打趴下,“你憑什麼以爲我也會像你一樣傷害她?”
“你能保證嗎?你能對天發誓會永遠愛她嗎?”辛陽大聲的質問着,失了一貫的從容與淡定,顯得急切而焦躁,“你說啊,你能嗎?”
馮碩看着他,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辛陽猛地拉住了他的衣領,因爲他的手受傷的緣故,並不能如掙開,只好讓他們的身體更加的接近。
“你明明就有一個私生女,爲什麼不敢讓大家知道?”辛陽厲聲呵斥,“你爲什麼一開始不敢告訴大家?”
“你調查我?”馮碩雙眼眯成一條縫,冷聲說道。
辛陽晦笑了一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
他看似瘦弱,力氣卻是出奇的大,馮碩使不上力,用左手抵擋根本毫無用處。
蘇靜雲剛擡頭,遠遠的便看到了這一幕。她愕然的看着他們。
只見兩人轉了個圈,便開始扭打在一起,然後不知怎麼的,辛陽一腳踩空,身體倒了下去,蘇靜雲尖叫一聲,大叫:“小心——”
馮碩飛快的伸出左手抓住了他,但是沒能抓住,蘇靜雲只見他們一起落入了水中!
她大驚失色,驚駭莫名的奔過去,口中還大叫着:“救命啊,救命啊。”
湖水冰冷,一落水,馮碩便感到了徹頭徹尾的冷,原本熟知水性的他也因爲受傷的胳膊而施展不開來,相反的,不斷往水下沉去。
沒想到這裡的湖會那麼深,馮碩還抓着辛陽的手,他已經反應過來,也用力的抓着他的,帶着他往湖邊游去。
兩個人在水裡掙扎,場面有些混亂。
蘇靜雲的大叫聲已經驚動了周圍的保全,人迅速的圍攏了過來。
辛陽拖着馮碩,猛喝了好幾口水,嗆得臉色通紅。
馮碩也好不到哪裡去,打了石膏的手就像一個巨大的棒槌,差點勒斷了馮碩的脖子。
大家紛紛幫忙。
在湖邊接應着他們。
蘇靜雲又驚又急,不斷的叫喚着:“辛陽,馮碩——”
因爲這裡是新開鑿的緣故,淤泥還沒有開始淤積,所以即使連岸邊,也是深不見底。
辛陽帶着馮碩,非常的吃力。
冰冷的湖水侵襲着他的身體,幾乎沒了知覺。
好不容易纔將馮碩帶到了岸邊,他託了他一把,岸邊的人幫忙搭手,慢慢將他拉了上去。
辛陽臉色蒼白,牙齒打顫,卻死死咬牙苦撐着。
蘇靜雲拉住了馮碩的手,那寒意令她驚心差點鬆開,幸虧旁人又拉了一把。馮碩上來之後,她便朝水裡喊道:“辛陽,你快點上來啊。”
他笑了一聲,接着面部一扭曲,竟快速的向水下沉去!
馮碩在旁邊喘着粗氣,也驚了一跳!
“糟了,他腿抽筋了!”不知是誰喊了一聲。
蘇靜雲即刻大叫:“辛陽!”她趴在湖邊,看着距離岸邊越來越遠,不斷撲騰的人,驚駭不已,“快點啊,你們快想辦法救他啊。”她失了神,疾言厲色的大叫令所有人生畏。
馮碩擰眉看着水裡的辛陽,想下去,卻被蘇靜雲一把攔住:“你幹什麼,瘋了嗎?他就是爲了救你才弄成這樣的,你要是不推他他也不會掉下去!”她近乎狂躁的對她吼道。
周圍已經有好幾個保全跟着跳下了水,度假村經理還有公關經理也聞訊趕了過來,在一邊做着疏散與安撫的工作。
蘇靜雲扭頭,望着湖面。
馮碩的眼,閃過痛。
經理安排了擔架,想先送他離開,但是被他拒絕了。
辛陽終於被人救上來了,只是,已經昏迷,失去了意識。
黑色的頭髮凌亂的貼在他的臉上,浸透了水的西裝已經變了形。
蘇靜雲匍匐的來到他的面前,拍着他的臉叫道:“辛陽,辛陽——”
可是他卻毫無反應。
“小姐,麻煩你先讓讓。”度假村的急救醫生也來了,放下藥箱被檢查了辛陽,然後開始對他做心肺復甦。
蘇靜雲心驚膽戰的看着……
十五分鐘後,他終於吐出一口水,蘇靜雲的身體驀地一軟,癱坐在地面上——
救護車終於把他們載走了。
馮碩說:“你跟他走吧,我自己可以去的。”
他神智清醒,而他的情況要嚴重的多。
蘇靜雲咬了咬牙,對他說:“那你自己小心點。”然後鑽進了辛陽的救護車。
心痛,晦澀,艱難……她最終的選擇還是他嗎?
救護車的門關上的那一刻,蘇靜雲看到了他沉沉的痛,心也一抽,想對他說點什麼,卻沒了機會。
眼睜睜的看着他自己鑽進另一輛救護車——
醫院的病房裡。
他安靜的躺在病牀上。
清理過後的人乾淨了,如果不是因爲手上吊着吊瓶,她會以爲他只是睡着了。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她甚至來不及思考,靜下心來之後才驚覺自己有多過分。
只是那樣的情況下,她的反應都不是她能控制的。
伸手摸了下他的額頭,依舊滾燙的嚇人。
那麼冷的水在下面浸了那麼久,發燒是應該的。
醫生說只要燒退了,就不礙事了。
他的臉上涌起紅潮,那是病態的紅暈。
蘇靜雲擰了一塊溼潤的毛巾貼在他的額頭,正想將手抽回,卻被他一把抓住。
她嚇得以爲他醒了,誰知他卻只是在喃喃自語:“不要走,靜雲,不要走……不要……”他的聲音細微而模糊,可是她卻依然聽懂了。
試圖掙開他的手他卻抓的那麼緊,根本收不回來。
“靜雲……”他痛楚的呢喃滴落在她的心頭,她稍稍的輕顫着,腦中閃過許多凌亂的記憶……
“靜雲——”門被突然打開,吳娉婷風風火火的闖進來。
蘇靜雲驚愕的來不及縮回自己的手。
吳娉婷大吃一驚,跑過來看着他們,手指着她,二話不說,上前掰開了辛陽的手指。即使是昏迷着,他卻依然抓的那麼緊,吳娉婷一動,他又扣緊了。
氣的她差點大罵:“喂,你這人怎麼回事啊,快點放手!”
到底是用了蠻力的,蘇靜雲的手掙脫出來的時候已經紅了一圈。吳娉婷狠狠瞪了他一眼。
蘇靜雲急忙攔住了她:“娉婷,你做什麼呢。”
“我做什麼?”吳娉婷恨鐵不成鋼的點了一下她的頭,“蘇靜雲,是應該我問你你在做什麼纔對,你忘了現在自己什麼身份,你忘了你的配偶欄上填的到底是誰的名字了嗎?竟然還有心情在這裡管他,你老公呢,馮碩呢,你怎麼就不聞不問?”
“我……”蘇靜雲怯懦的不知該怎麼說,望了望牀上的辛陽,無言以對。
吳娉婷被氣到了,一把拽着蘇靜雲的手往外闖。
蘇靜雲掙不開,只好跟着她來到了病房外,找了個沒人的角落,吳娉婷便開始大聲的斥責她了:“蘇靜雲,說你笨你還不承認,哪有人像你這樣放着老公不管跑來照顧舊情人的,你讓馮碩怎麼想,啊?”
蘇靜雲自知理虧,面對娉婷的指責找不出辯駁的話,然而,她卻不得不重申:“他昏迷了,馮碩……”
“你就認爲他沒什麼事情,所以放着他自生自滅?”如果不是到了沒辦法的地步,馮碩那麼驕傲的人怎麼會打電話讓吳東到醫院來?
娉婷說:“靜雲,你怎麼會這麼想,你有去看過他嗎,你知道他的手再次骨折,拆了石膏要重新打嗎?你知道他也發燒說着胡話嗎?”吳娉婷去見了,樣子比辛陽要慘多了,而這個女人,竟然還在這裡說着她沒事,連她都看不下去了。
“娉婷,你說什麼?”蘇靜雲的腦子終於通電了,猛地醒悟過來,“你說馮碩怎麼了?”
吳娉婷看着她,樣子惋惜:“靜雲,就算再怎麼樣,辛陽都已經是過去式了,你怎麼還這麼執迷不悟?”
她不管她說了什麼,只道:“娉婷,告訴我,馮碩現在人在哪裡?”
“你肯走了?你肯去看他而放着他不管了?”
蘇靜雲頓了一下,表情扭結而痛苦。
吳娉婷嘆了一口氣,她剛纔說的是太狠了。只是,她是真的心疼馮碩。
“算了,靜雲,對不起,我剛纔說話太沖了,對不起,”她伸出雙手,抱住了她有些顫抖的身體,安慰的拍拍她的肩膀,“沒事了,沒事了。”
“娉婷,”蘇靜雲摟緊了她,靠在她的肩膀上,心痛難當,她說,“娉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可是,我沒辦法眼睜睜的看着他……”
“好了,別哭了。”她擡手替她抹去眼角的淚光,“我知道你只是嚇壞了,但是靜雲,你要看清楚自己的心啊,你知道你這樣的選擇有多傷害馮碩嗎?”吳娉婷耐心的拍着她的肩膀,“因爲歉疚才產生的感情不是愛情,如果當時是你去救他們,你會先救誰?”
蘇靜雲緊抿着雙脣,做不出回答,失神的看着他。
“你一定會救辛陽的對不對?可是你不見得會跟馮碩一起死。”吳娉婷冷靜而客觀的說道。
馮碩只是在蘇靜雲的心底開始佔據一席之地,他還沒有完全的打入她的心,而辛陽雖然她極力的驅趕着,卻始終殘留着影子。
她不是不關心馮碩,也不是不愛馮碩,只是,還沒有那麼深的感情,但是見她知道馮碩消息時那茫然失措而無助的表情,可見她對他還是有感情的。
她是極力贊同蘇靜雲跟馮碩好好過的,所以纔會那麼的生氣:“靜雲,你要明白,你現在已經是別人的妻子,有些事情該避諱的始終要避諱,有時候,心靈上的走失比肉體上更加的令人痛苦,瘋癲,癡狂。”——
蘇靜雲站在馮碩的病房外,徘徊又徘徊,卻始終鼓不起勇氣推開那扇門,因爲害怕,見到的情形,是她無法承受的。
她來回的走着,護士也進出好幾回,她每次都想問,但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門突然打開了。
吳東一臉錯愕的看着尷尬驚慌想逃竄的蘇靜雲,攔住了他:“靜雲,你怎麼站在外面不進去?”
“東哥。”蘇靜雲無法逃避,只好輕聲的叫喚道。
吳東眉頭緊鎖的看着侷促的她:“進來吧。”
“他,怎麼樣了?”這句話就像是心頭的一塊重石,她移動着沉痛的腳步跟着吳東走進病房。豆扔節圾。
“醫院打電話給我的時候他已經神志不清了,因爲耽擱的太久又吹了很長時間的冷風所以他還是發燒了。”吳東平靜的陳述着,覷着蘇靜雲呸變的臉色。
“爲什麼他們沒有通知我?”如果通知她了,她就不會……
“你那時候正忙着照顧別人,顧不上。”不可否認,吳東也是有些生氣的,所以說起話來難免有些夾棍帶棒。
蘇靜雲低頭,緊握着雙拳,道歉道:“對不起。”
“你跟我們說對不起沒用。”吳東搖頭,少了指責多了憐憫,“你應該說對不起的人是他。”
重新打過的石膏雪白錚亮,卻刺痛了她的眼,她無法呼吸的看着。
吳東嘆了一口氣,道:“我出去抽根菸,你在這裡陪陪他吧。”
“噢。”蘇靜雲緩緩的坐了下來,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好燙。
“對不起。”她顫抖着抓住了他的左手,似懺悔的說道,“對不起。”
可惜,他聽不到——
頭疼。
馮碩迷迷糊糊的,就感覺到有人不斷的在他耳邊說話,那聲音忽遠忽近,飄飄渺渺,但是不管他如何努力,就是看不清說話的人,也聽不清楚到底說了些什麼。
只是那樣吵人的聲音害他根本無法安心睡着。
緩緩的睜開沉重的眼皮。
“啊——”
吳東與馮碩同時大叫。
吳東嘴上正叼着一根香蕉,此時卻猛地一咬斷,剩下的都落在了馮碩的病號服上。吳東立刻閉上嘴賠着笑臉給他清理,狼吞虎嚥的將香蕉嚥了下去,末了還嗆了又咳嗽了幾聲。
馮碩撐着額頭,無言的看着狀況百出的吳東,他已經從震驚中回覆過來,只是還有些驚嚇罷了,那陡然放到了好幾倍又皮粗肉厚的臉任誰一睜眼見了都得嚇死。
轉了一圈,有些失望。
“一直跟我說話的人不會是你吧?”如果是,馮碩敢保證自己吃了不少他的口水,不由的感到一陣噁心,稍微有了些血色的臉頓時嚇個精光。
吳東沒有他的花花腸子,不知道他的小心思,但是看出了他的失望,於是很好心的說:“放心吧,你老婆只是出去給你買吃的而已,很快就回來。而且昨晚一直跟你說話的人是她,不是我。”
那個聲音,竟是她嗎?
馮碩不以爲意的撇撇脣,拉下的臉有些嚴肅。
吳東拍了拍他的肩膀,勸慰道:“哥們,女人都是嘴硬心軟的,你是沒看見她昨晚淚眼婆娑的樣子,認識這麼久,我還沒見過靜雲那麼着急失措的樣子,看樣子,她是對你真上心了。”
馮碩冷凝的看了他一眼,反脣相譏道:“要是你看到昨晚她那樣子就不會這麼說了。”那纔是,真的驚慌失措吧。
吳東愣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往他的繃帶上一拍,大聲說道:“好小子啊,竟然還學會吃醋了。有出息,有出息。”
馮碩被他噎的說不出話來。
吳東自顧自的拷問道:“昨天你們到底誰推的誰啊。”
“什麼誰推得誰?”馮碩蹙眉。
“就是你跟辛陽那老小子,到底是誰把誰推下水的,最後又怎麼都下去了?”吳東的話其實讓你很無語,好歹辛陽比馮碩還小個幾歲,管馮碩叫好小子,卻管辛陽叫老小子,但是他笑不出來。
只是震驚道:“誰說我們把誰推下去了。”都這麼大的人了,至於玩那麼無聊的遊戲嘛。
吳東也驚詫:“可是靜雲明明說是因爲看你把他推下去的,所以才那麼生氣,然後才那麼緊張?”
馮碩的嘴漸漸張成o形,怒的看着馮碩,反問道:“你看我像是那種小人嗎?”
“這可很難說了,你難道不知道戀愛中的男人通常都是神經病嗎?”
“……”馮碩的臉就像是踩了大便,臭的可以,糾正他,“我沒有戀愛。”
“你們是先結婚又戀愛啊。”吳東不贊同的駁斥道,“別說我沒提醒你,你現在這個樣子,患得患失的,可不就是戀愛中的傻小子,得,快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蘇靜雲的手剛好碰上門把,就聽到吳東的一番高談闊論,頓時萌生了退意。
其實,她只是看了個大概而已。
她也不清楚當時的狀況,只是先入爲主的以爲。
辛陽還沒有醒,幸好,他醒了,蘇靜雲感到慶幸。
馮碩想了想,便認真的說:“我們當時是打架了,他打了他一拳,他也回了我一腳。”馮碩摸摸自己還隱隱作痛的肋骨。
打人不打臉。還是往身上招呼的好。
吳東噝了一聲,咧了嘴。
馮碩繼續說:“不過後來他不慎踩空,我就拉了他一把,誰知那人忒沒良心,把我也帶了下去。”他的怒氣漸漸冷卻,旋即搖頭苦笑。
爲了一個蘇靜雲,兩個成熟的男人竟然大打出手,最後還鬧成這樣子。
吳東以專業的偵查眼光說:“所以不是你推他下去的,反而你是要幫他的,可惜結果最後人家爲救你昏迷,你還搭上了自己的老婆,簡直是賠了夫人又折手哦。”
吳東唱作俱佳,一番好損。
馮碩的臉又黑又臭。心底還在生着蘇靜雲的氣。
“哎,我說兄弟,”吳東一副老大哥的樣子,“你要這麼想,你老婆是爲了你去照顧恩人的,是踢你報恩去的,這樣是不是就暢快點了?”
馮碩瞥了他一眼,一副大哥你真大方的樣子,惹得吳東哈哈大笑。
門口傳來咚咚的敲門聲,吳東的笑戛然而斷,在馮碩的胳膊上用力一拍,打了個眼色道:“人來了。”
然後飛快的對外喊道:“進來。”
蘇靜雲手上拎着一個塑料袋子,站在門口。
吳東適時的打了個哈欠,站起來伸了個懶腰,一臉驚喜的說:“靜雲,你來了啊。”
蘇靜雲感激的朝他笑笑:“東哥。”
吳東走過去好奇的問:“你買了什麼?”
“一些早餐,你也吃點吧。”她作勢放下要打開來。
吳東趕緊阻止了她:“哎,不用了,靜雲,我今天還要上班呢,我得回去換身衣服,早餐我就不吃了,你好好照顧我這兄弟啊,我先走了。”
“哦,那好吧,辛苦你了,再見。”她送他出門。
吳東給她做了個殺頭的動作,然後大笑着離開。
蘇靜雲回到病房,忸怩着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只好把目光轉到了那一堆東西上,試探性的說道:“你肚子餓了吧,要吃什麼?”
馮碩望着她的背影,凌厲幽深的視線恨不得將她戳穿。
“擡起頭,看着我。”幽幽暗啞的聲音如閻王降臨一般從他的嘴裡飄出。
蘇靜雲手指微跳的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