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風,你在這裡幹嘛。”
一道嚴厲的聲線從人羣的外頭傳了來。衆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穿着光鮮的貴婦朝他們這裡走了來,那些人見着了她。紛紛讓開了一條路讓她走進來。
只見安宇風瞧了那個貴婦一眼,又把目光看向了沈君瀚,全然無視那個所謂的貴婦。
而沈君瀚看着安宇風的目光也由最初的憤怒轉爲了疑惑,按常理來說,這種衝動的事不像是安宇風會做的事。除非他受到了什麼刺激。
楚毅瞧見那貴婦,忙上前說道:“安太太。你來得正好。”
莊彩雲瞧了一眼楚毅,又看向安宇風。見安宇風沒理她,她心下不由一氣,但礙於面子又不好發作,壓低聲線說道:“風兒。跟媽回去。”
安宇風自嘲一笑,冷聲回道:“媽?呵……我早就說過了,我的事你少管。你管我做什麼。”
“你!”莊彩雲氣結,就爲了那個女人。他居然跟她生了這麼多年的氣。
“這是我和他之間的事。”沈君瀚低沉說道,緊接着掙脫楚心婷拽着他的手,緩緩走向安宇風。“說吧。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安宇風俊眉一挑,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怔怔的看着沈君瀚,四目相對,沈君瀚微微蹙起了眉頭,“怎麼沒話說了?”
冷意浮上眼眸,安宇風緩緩的將戒指伸到沈君瀚的眼前,“這戒指你可認識?”
戒指上的那顆鑽石正在散發着璀璨的光芒,沈君瀚在看到戒指的那一瞬間,心不由一震,他一眼就認出了這是昨晚被林思楚扔進水池裡的戒指,可是怎麼會在他的手裡?
緊緊盯着那枚戒指,原本平靜無波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激動,冷聲說道:“一枚被丟掉的戒指而已。”
“一枚被丟掉的戒指而已?”安宇風眯起了眸子看着一臉雲淡風輕的沈君瀚,心裡忽然間又騰起了一股怒氣,低沉說道:“可你知不知道就因爲找這一枚戒指,她昏倒了!”
沈君瀚的心又不由猛地一驚,但仍佯裝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淡淡說道:“她昏倒來找我做什麼?況且戒指是被她扔了,她心裡愧疚,她要找也是應該的!”
“沈君瀚,枉楚楚對你一片真心,而這個時候你還能說出這種話,我替她感到寒心,感到不值!你根本不配得到她的愛。”
安宇風是又氣又怒又心疼,現在還不知道楚楚的情況怎麼樣了呢!楚楚要是有個萬一,他絕對饒不了他。
沈君瀚聽安宇風這麼一說也來氣了,對着安宇風說道:“她對我一片真心?是對你一片真心吧。”
說着,他從安宇風中奪過了那枚戒指,嗤笑道:“你知道嗎?我昨晚就拿着這個戒指跟她求婚,而你知道她是怎麼做的嗎?她看都沒看,就將這戒指扔到了水池中,是她將我的一片真心扔進了水裡,而不是我辜負了她!”
沈君瀚的一番話說下來,在場的人都唏噓了起來,今天的新郎就在昨晚還向別的女人求婚,這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而楚心婷的整張臉已不由的扭曲了起來,面子是絕對掛不住的,而更寒的心,今天是她的大喜日子,她的新郎卻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前說他對另一個女人一片真心,還求了婚。
這叫她情何以堪?那雙漂亮的大眼睛剎那間紅了起來,正想質問沈君瀚爲什麼!安宇風卻在這時又開了口:“那是因爲她得了血癌。”
此話一出,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
還沒等所有人的反應過來,安宇風又激動說道:“就爲了找你手中的那枚戒指,大冬天的,她不顧一切的跑進了水池中。你知道當我抱起全身冰冷的她,是怎樣的一種感覺?”
“如果不是還有那微弱的氣息,我以爲她死了,死了。她在急救室裡搶救了整整一夜,而這一夜,你在做些什麼呢?在傷心,在難過?在怪她拒絕了你?可你卻不知道她爲了你連命都可以不要,而你卻在跟別的女人結婚,你知不知道,她就要快死了……”
吼到這裡,安宇風的語氣已有了一絲哽咽之意,天知道他此刻的心有多難受,難受得再也說不下去。
林思楚會躺在那裡,他也有一半的責任,他愧疚,他自責,他心疼,如果他能早點找到她,或者沒幫她隱瞞什麼移植手術,她就不至於昏迷不醒的躺在那裡。
此時的沈君瀚是腦子一片空白,轟轟直響,他只聽進了安宇風前面說的那一句話,後面的,他的心思已不在上面。
他第一個反應是林思楚,第二個反應是他要去找她,猛地抓起安宇風的手,眸子裡充滿了焦急與擔憂之色,就連聲音都微微顫抖了起來,“她在哪?我要去找她!”
“醫院。”
安宇風剛把這兩個字說完,音未落,沈君瀚就迫不及待的衝了出去,全然不顧身後楚心婷的大喊。
楚心婷一急,也想追出去,卻被安宇風及時給制止了,拉着她走到楚毅的面前,認真而嚴肅的說道:“如果你心裡還有她這個女兒,我希望你去看看她!”
此話一出,楚毅的身體不由一顫,不敢直視安宇風那時銳利的眸子,輕輕點了點頭,低聲說道:“我知道了。”
聽安宇風這麼一說,楚心婷不由的把目光看向了楚毅,震驚又疑惑問道:“爸,你們在說什麼?”
楚毅瞧了一眼楚心婷,心虛的撇過了頭,淡淡回道:“沒什麼。”
楚毅的話剛一落,倪紅就質問道:“沒什麼?你最好給我說清楚,否則我跟你沒完。”
……
安宇風只是淡淡瞧了一眼這一家子,隨後就朝教堂外走了去,在走出去之時,莊彩雲有試圖叫住安宇風,可安宇風連理都沒理她,就徑直走了出去,可是把莊彩雲氣得!
這一天,楚心婷的婚禮一片狼藉,留下的只是她的一片傷心。明明知道他心裡沒有她,可是她卻硬是要與他在一起。
人生中,一廂情願的愛情,只是一個人的愛情,永遠傷心的只有自己一個人,被愛的那個人永遠都體會不到,因爲他根本就不愛你。
沈君瀚心急如焚地趕到了醫院,一路上都在想着與林思楚相處的點點滴滴。他怎麼沒發覺她的異樣呢?其實當她老是想盡辦法離開他的時候,他早該察覺到她肯定有事在瞞着他。
他真該死,自責與擔憂一併涌上心頭,焦急的衝到了林思楚的病房前,卻在推開門前的那一剎那止住了腳步,在商場上他可以揮灑得淋漓盡致,威風得如魚得水一般,哪怕在面臨公司危機四伏的情況下,他從未害怕過。
可這一刻他怕了,因爲他怕,他怕他看到最不願意見到的事。
沈君瀚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幾番想伸手推開門,卻在手剛握到門柄上,又猛地縮了回去。最終,他眉頭一皺,還是推開了門,膽戰心驚地走了進去。
沈君瀚慢慢睜開眼睛,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李映嵐和林思毅的背影,再是一排心電圖示器和各種治療儀器,顯示屏上不斷跳動着反映林思楚身體狀況的數據。
接着是看到毫無生氣的林思楚安靜地躺在病牀上,鼻間戴着氧氣罩,點滴正在緩慢的滴下,她似乎在很艱難的呼吸着。
那張毫無血色的小臉白裡透着青色,昔日那雙烏黑的大眼睛此刻正緊緊閉着,眼圈紫中透黑,眼眶深陷,如果不是看到顯示器還有反應,他真的以爲她已經死了。
“不去醫院,我沒……事。”
“女人總會有那麼幾天的嘛,肚子痛,不是挺正常的嘛!”
“我以爲,你是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年少時的感情,當不得真的。”
“當我跑出咖啡廳的那一刻,我多麼想你追出來,追上來抱住我,不讓我走,說什麼都不讓我走。可我失望了,你就那麼輕易相信了我說的話,而我在你眼中也不過如此。”
“兩年了,才發現原來你是有錢人,是,我承認,最初看着你和楚心婷在一起我是很嫉妒的。我想過要拆散你們,可是後來我發現,我跟你在一起的時候再也找不到那種心動的感覺了。”
“你想要跟我在一起,可我不想跟你一起,你懂不懂?我不喜歡你了,再也不需要了你。”
“好了,現在什麼都沒有了,你我的緣分就像這枚戒指一樣,既然扔了就再也找不回了,即使找回了,也已不是最初的樣子。”
“阿瀚,不管未來如何,我會怎樣。我都希望你好好的,請原諒我最後一次這樣的自私。過去了就讓這一切都隨風而逝吧。”
……
耳邊再次響起了她說過的話,其實他真傻,這段時間以來她的舉止和行爲這麼怪異,他早該猜到她有問題了。他真笨,都怪他,沒有早一點發覺她的病情。如果早一點發現的話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了。
沈君瀚眸中溢出深深的自責與悲傷,喃喃自語道:“楚楚,你起來啊,打我也好罵我也罷,只要你高興就好。”喃語間,他邁動着僵硬的腿有些顫抖的朝林思楚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