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徑直往天玄宗內走去,來到門口。
而在外等候的張管家看到蕭別才,驚訝道:“咦,蕭公子你又回來了啊。”
蕭別才苦笑說道:“呵呵,張管家,我們又見面了。”
“宗主,小姐,不是說我們的人和青會起衝突了嗎?”
話語一落,連城父女兩人皆是好笑地看着蕭別才,後者不好意思低下頭,訕訕說道:“那個、張管家,和青會起衝突的弟子就是我了。”
聞言,張管家也是一愣,旋即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老張啊,蕭兄弟要在我們天玄宗逗留幾日,去幫我清掃出一件客房出來。”
“是,老爺。”張管家躬身應道,轉身離去。
連城沁看了蕭別才這一身行頭,不禁笑出聲來,道:“爹,你也不趕緊叫蕭公子把那身衣服給換了。”
連城冀拍了拍額頭,道:“我倒忘了這茬,蕭兄弟,那劉麟可沒對你下重手吧?”
蕭別才道:“沒、這個到沒事,他還來不及動手,連城宗主你們就趕到了,他估計氣的很呢。”
“那他活該。”連城冀雙手一拍,憤然說道:“這老傢伙,對一個小輩都這樣,真是不知羞,說起來,倒是這一身衣服連累了你,待會隨便給你找一件平常點的就行了。”
蕭別才連忙擺手:“不礙事不礙事,就算不是這件衣服,那宋權也是認出我來了。”
“對哦,蕭兄弟還把宋權給打趴了,這一身本領了不得啊。”連城冀恍然大悟,思忖了一下,覺得還是先問問好了,“不知道蕭兄弟師承何處。”
連城沁明澈的黑眸也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眼前這人,已經是迷霧一般的存在了,讓人忍不住伸手去抓,去發現抓不到任何一點東西。
蕭別才心裡一瞪,想了一會胡謅說道:“哪裡,哪裡,我只是僥倖,小時候在山村小林跑多了,這步法也就快了下,農務做多了,這身體也結實了些。”
“哦。”半響之後,連城冀淡淡應了聲,只是看那臉色,哪裡是信了。
連城冀也感到好笑,心道,“你這人不想說就別說嘛,也不找個好點的理由。”平日裡打趣自己的父親習慣了,看到蕭別才這樣,也忍不住碎念道:“蕭公子,你那山村小林在哪裡啊,改日啊,我叫我爹帶着弟子們去那裡跑跑,做做農務,他們應該會精進幾許。”
蕭別才面容一紅,知道他們多半不相信自己,其實蕭別才說的也算是真話,當初練煉體,琢磨幻身的時候,每日就在樹林穿搜,有時候速度來不及控制,還撞在了樹木上面。
蕭別才解釋道:“其實我身功夫......”失落地搖頭,顯然對九玄訣失望至極,忍不住問道:“斗膽請求連城宗主傳授我武功。”說到最後,本來不拘小節的少年,此刻正氣凜然,那張稚氣未脫的臉上,展現出不一樣的風采。
“嗯?”父女兩人被他這一突如其來的請求給弄愣了,連城冀混跡江湖許久,難免會多想,心道:“能殺死月樓的人還不懂武功嗎?這小子想學我天玄宗劍法有什麼目的。”
誰知道這個想法一出現,就變得十分肯定。臉色不由得難看了一些,一旁的女子也是垂首沉思,顯得有些爲難。
蕭別才一看就知道自己唐突失言了,連忙補救,“如果實在不方便的話,那就、那就當晚輩沒有說過吧。” 其實以前他只不過是單獨一人,這一兩天遇到太多變故,讓他看到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對其他的功法需求有些迫切了,不然每次遇到有點眼力的,隨便一眼能看出九玄訣那他還怎麼混啊。
連城冀不虧是宗主,既沒有馬上拒絕也沒有接受,口氣不露喜怒:“蕭兄弟高看我們天玄宗了,這些事情來日再談,趕緊把衣服給換了吧。”
不給蕭別才說話的時間,連忙招呼了丫鬟過來帶着蕭別才離去。
來到房舍之內,等了一會,等到丫鬟將木桶裝滿熱水,蕭別才便脫衣鑽入桶內。一陣微微燙的溫熱滲入肌膚,讓他渾身毛孔通透,舒爽無比。
全身舒軟之下,情不自禁的發出嘆聲,閉目養神,自言道:“啊、這可比家中那潭水泡的舒服多了。”
正享受着,卻聽見門外傳來一陣輕盈的腳步,一個女子的聲音在外響起,輕柔道:“蕭公子,這衣服我給你拿來了,就放在外頭。”
不虧是大家閨秀,說話柔的跟水一樣,不像呂柔,想到呂柔,不知道她是不是還在生自己的氣,待會要把這件事跟連城宗主商量才行,趕緊找到她才能去找月樓殺手。
恍惚間,外面連城沁沒見應答,繼續問道:“蕭公子?蕭公子?”
“哦、哦,我在呢。”
連城沁在外面聽着好笑,難道剛剛洗澡洗澡還能睡了不成。
“蕭公子,這可還是早間呢,爹在大堂等你,要將你那兩位摯友樣貌描述一下才好尋啊。”
“好,我這就來!”想到要辦正事,連忙打起精神,隨便洗刷了幾下,便揚身而起。
不知道何時,連城沁已經急急退了出去,看不到人影。
天玄宗大堂。
“爹,你真的要將凡體道教授予蕭公子嗎?”
連城冀面色如水,眼珠忽上忽下,不知是個什麼意思,片刻之後,反問道:“沁兒,你覺得此人怎麼樣。”
“呃。”連城沁一時語塞,想了一會,才憋出兩個字:“很好。就是......很好。”想不到從自己口中吐出這乾澀的語句,臉頰有些發紅。
連城冀似笑非笑,緩緩說道:“先不論他的身份背景,單是剛剛在外要替我天玄宗抗下青會,知恩圖報,這份心性當真不錯,而且看他那模樣,對一些潛在的東西卻看得深刻,是個好苗子。”
連城沁白了他一眼,說道:“爹,是已經決定要將他收入門下了。”
連城冀卻是古怪,先是點頭繼而搖頭:“收入門下倒不至於,只不過看在他重情重義的份上,又將衍鬼剷除,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身後的人,賣他個人情可沒什麼不好。”
連城沁思忖片刻,也是點頭贊同,又聽到連城冀笑着說道:“再說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天玄宗的劍法有多難學,至於他能學到幾成就看他的本事了。”
“噗嗤。”連城沁失笑,看着眼前爲人精的父親,啐啐罵了一聲。
不多時,蕭別才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衫走來,看到眼前交談甚歡,情真意切的父女倆,忽然想起來至今不知所蹤的父親,心中一陣酸楚,從沒想到,來到中原,事情會那麼多,強顏歡笑道:“連城宗主,連城姑娘。”
連城沁急忙起身,道:“蕭公子。”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異樣的眼光。
蕭別纔沒察覺到,一旁的連城冀又是恢復熱情,高興道:“蕭兄弟,你穿上這一身,有我當年的風流倜儻啊。”
蕭別才啞然失笑,正值年少的他,身形高挑,論起樣貌,英俊端俊,劍眉朗目,連城冀這樣一說,不得不承認他有些厚顏無恥了。
“那連城宗主以前肯定也是俊秀的很。”蕭別才調笑一句。
連城冀聽到誇獎,也是高興了起來,擺擺手,唏噓道:“不提也罷,不提也罷,哈哈哈。”
兩人交談不到一會,盡是一些亂七八糟的男兒吹捧,連城沁聽得鬱悶,出聲提醒:“蕭公子,不知道你那兩位摯友模樣如何。”
連城冀也是明白,道:“來人,給我備上紙筆。”
蕭別才慌道:“連城宗主,我可不會畫畫。”
連城冀笑道:“誰說要給你畫了,論起心靈手巧,畫功深厚當然是我女兒了。”
哦?蕭別才驚奇的看了連城沁一眼,沒想這姑娘居然還有這一手,卻不知道中原不比南域家族,女子足不出戶,多是在家中擺弄這些刺繡花墨,而連城沁能文能武,更是了不得。
連城沁被兩人一注目,臉紅了一下,卻沒有反駁。
連城冀大大咧咧說道:“要說我們堂堂男兒,去碰這些東西幹嘛,畏畏縮縮,怎麼擔得起大任,所以以後我的女婿必須要是頂天立地的大好男兒,免得我天玄宗的聲望被他沒落了。”
沒想到連城冀是個重武輕文的人。
剛剛提起畫筆的連城沁又聽到他提起男女之事,還在一外人面前,臉上一片燥紅,連忙岔開話題:“爹!你不懂就不懂嘛,幹嘛還要貶低文人。”
連城冀好笑地看着她,嬉笑說道:“沁兒,我們在說的可不是什麼文人武人,說的是我未來女婿。”
連城沁腳一踩,畫筆放下,嗔道:“爹!”
看到她這般模樣,連城冀神色一黯,沒有一絲歡喜,道“你啊,自幼心高氣傲,不讓鬚眉,有時候都想把宗主之位傳授給你,哈哈......”
連城沁道:“爹,你別胡思亂想了......”
蕭別纔在一旁倒是不好意思插進兩人話間,訕訕說道:“那個......畫像......”
連城冀神情一換,豁達一笑,道:“哈哈,差點又忘了這茬。”
連城沁也是笑了笑,再次提起畫筆,向蕭別才詢問其那兩人模樣。
不多時,在兩人通力合作之下,連城沁放下畫筆,道:“蕭公子,你看怎麼樣?”
看着眼前栩栩如生,惟妙惟肖的畫像,雖然只是寥寥數筆,蕭別才卻已經認出,畫像的兩人正是周長雲和呂柔,不禁對連城沁拍手叫好,讚歎不已。
“連城姑娘,你這畫畫的真是太好了!”
連城冀驕傲說道:“我家女兒心靈手巧,能文能武,長得又是俊俏,那是遠近聞名的。”看得出來,連城沁確實是他的寶貝,十句話中便有九句是有關她的。
“來人,將這兩張畫像散下去,叫他們留意一下這兩人,如有消息,立即彙報。”連城冀招呼了一名弟子吩咐道。
看到他們一家子對自己的事情如此上心,蕭別才心中過意不去,道:“連城宗主,連城姑娘,你們這樣子熱情,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啊。”
連城沁眼睛一亮,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道:“不礙事,不礙事,這都是一些小事。 ”醞釀一下,接着說道:“蕭兄弟,你不是要學我天玄宗劍法?”
蕭別才聽了高興不已,脫口而出,道:“宗主願意教我武功?”
“呵呵,這有什麼不允許的,只不過多收一名弟子而已。”
聞言,蕭別纔有些爲難,因爲他不可能要長久在此,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宗主......我還有要事在身,怕是不能在這裡多做逗留,等找到我那兩位朋友,就要動身了,所以......”
“蕭公子,你要走?”連城沁柔聲問道。
蕭別才點了點頭,有些無奈,只見連城冀豪言說道:“男兒志在四方,這沒什麼不對,不過我堂堂宗主話已經說出來,可不會食言,只要你沒踏出我天玄宗大門之時,便也算是天玄宗門下!”
蕭別才一愣,聽出了他的意思,旋即大喜,忙道:“謝謝連城宗主。”
連城冀白了他一眼,道:“現在可不能這麼叫了。”
“是,師傅!”蕭別才欣喜叫道。
“那明早你就跟沁兒一起過來訓練場吧!”
蕭別才揚眉一笑,再次欣然喊道。
“是!師傅!”
天玄宗訓練分有晨練,午練。門下弟子到時候都會集中在劍舞臺上統一由連城冀訓練。
又是嶄新的一天,蕭別才早早就起牀整束,穿戴起天玄宗的白衣,拍拍胸脯說道,沒底氣地說道:“希望這次不會再惹麻煩。”轉念一想,“真是的,一直都在天玄宗內,能有什麼麻煩,我真是想太多了......”
推開房門,外面的天色還有些霧濛濛的,不過空氣甚是新鮮,用力的吸了幾口,頓時瞌睡全無,邁步走去,纔剛拐過一個彎,卻差點和一人迎頭撞上。
“咦?”兩人都互相嚇了一跳。
“連城姑娘?”
“蕭公子?”
站在眼前的正是連城沁,今天的她穿了一身紫色羅衫,顯得莊重典雅,看到蕭別才已經起來,微微有些驚訝,“原來蕭公子已經起身,虧我還想去叫醒你呢。”忽的又是想到什麼,笑着說道:“對了,現在可不能連城姑娘,蕭公子的叫了,師弟!”
連城沁說完還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看着眼前美麗的女子,蕭別纔不爭氣的有些緊張,或許是沒有接觸過那麼優秀的女子,不像蕭雨和呂柔,覺得說什麼都無所謂。面對前面這位女子,總有股力不從心,氣不順心,磕磕巴巴的感覺。
剛剛兩人差點相撞的瞬間,隱約的清秀香氣傳入鼻中,讓他微微失神了一下,摸了摸鼻子,來掩飾自己的尷尬,“哈哈,師姐!”接着說道:“知道今天要去修煉,我怎麼還能睡懶覺。”
連城沁讚歎地看了他一眼,“你還真是積極,我第一次練劍的時候還是被父親拎出來的呢。”
“額。”蕭別纔有點不敢相信。
連城沁看到他的神情,笑了笑,道:“大家一樣是人,小時候偷點懶不算什麼吧? ”
“是啊,小時候我也喜歡偷懶的呢。”被她這麼一說,不禁想起以前自己不用心修煉九玄訣的事情,真是爲自己的行爲感到臉紅。
“只不過現在可沒有時間讓我好好偷懶。”前些日子的苦戰情形涌上心頭,輕吐了一口氣,拳頭緊握,此刻,才感受到那股無力以及對力量的渴盼!
“實力,沒有實力就跟家畜一樣讓人宰割!”
心中狠狠地低吼了一聲,發出了此刻最迫切的需求!
“走吧,師弟。”連城沁不知道他心中所想,欣然喚道。
“嗯!”
晨練時間臨近,兩人並肩向劍舞臺走去。
路上,蕭別才問了一下有沒有呂柔他們的消息,連城沁搖頭表示沒有,蕭別才大失所望,算上自己昏迷休養的日子,三人分開已經十多天了。
連城沁忽是想到了什麼,提醒了一句,”師弟,我爹在衆子面前可是另外個人,你要小心謹言。”
蕭別纔對這句話不明所以,還不待問個清楚,連城沁閉口加快了腳步。
兩人繞來繞去,終於是來到了能容納數百人的圓形平臺之上,此時的平臺之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怕也有一百來人,分成五隊,每個人都身穿白色素衣,揹負寶劍。除了最前那隊外,其他隊伍都有一個灰衣白衫的年輕弟子站在前頭。
連城沁在一旁解釋道:“天玄宗百名弟子分爲五隊,各有我爹門下五位弟子帶領,站在前頭的便是了,你看。”
蕭別才隨着她纖細的手指看過去,站在前頭的五位弟子或高或矮,或壯或瘦,年紀怕也只是十八九上下,“咦,才四個啊,還有一個師兄呢。”
面對詢問,連城沁眼珠一轉,神秘一笑,甚是撩人,廣場之內的衆人早就看到連城沁到來,其中不乏有些熾熱的眼光,而對能站在她身邊讓她笑顏相對的男子更是好奇不已,頓時,無數竊竊私語聲在下方響起。
“剩下那個啊。”連城沁故作神秘,拉長了聲音,道:“就是我咯!”偶爾間露出小女孩調皮的一面,不禁讓人心頭一跳。
剛剛還有些吵鬧的廣場,陡然安靜了下來,隱約之間,都能聽到無數心碎的聲音,蕭別才也察覺到了衆人的眼光,略微驚訝。
“想不到這妹紙的吸引力挺大的嘛。”周圍炙熱的眼光讓蕭別才身處火爐之中,虛榮心得到了大大的滿足,畢竟只要是個男生,身邊有個美女陪着,都會感覺備有面子。
連城沁笑盈盈接着說道:“我可不是什麼師兄,是大師姐。”
“原來是這樣,我真笨,居然沒猜到,你可是宗主的女兒啊。”蕭別才笑道。
“你可要記清楚了,還有你的二師兄董中,三師兄黃一恆,四師兄葉義,五師兄龐胖。”
聽到最後那人名諱,蕭別才嘴角抽搐一下,忍住笑意,目光轉向末後那隊前方的矮胖之人,又大又圓的臉龐,圓圓的大肚子將那身衣服給撐了出來,此刻他大汗淋漓,像似忍受不了一點點溫度。
似乎也知道他的想法,連城沁笑道:“你可別小看五師兄,爹說過,他可是四位師弟中天賦最好的一個。”
“他啊!”蕭別才詫異,不敢相信,又問道:“那師姐你呢?”
連城沁莞爾一笑,道:“當然是女子中最好的一個啊。”
蕭別才一怔,鬱悶地看向下方僅有的十來名女弟子,不過又想到那日她與宋權交手的情形,對她話確信不疑。
“唉啊,爹來了!”看到連城冀從遠處走來,慌張地招呼了蕭別才往人羣中走去,和她齊肩站在了第一隊前方。
而其他弟子也是挺身昂首,目視前方,大氣都不敢喘,剛剛還有些嬉鬧雜亂的氣氛瞬間變了。
蕭別才心道,“不至於吧,好像連城宗主不是挺和善的嗎?”只不過等連城冀走近,喊出第一句話,才明白大家爲什麼會這樣,也明白了連城沁剛剛那句話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