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門打開,韋太師父子二人全都被驚醒了。
韋太師陰沉沉地看了進來的人一眼,鎮定地道:“是陛下要召見我麼?”
“是啊,陛下要召見太師。”柯柏秋陰測測地笑着,回身低頭,輕聲問獄長:“你是動手還是我動手?”
獄長道:“你既是奉了皇命而來,那便由你動手好了。”叫了心腹要離開,卻被柯柏秋攔住了:“這麼大的事兒,你也給我做個旁證。”
獄長不疑有他,當即往柯柏秋身邊一站,柯柏秋和他小聲商量:“我的兩個手下去幹掉韋七,你和我一起幹掉韋老狗如何?韋老狗手上很有兩下子,可不是任人宰割的主兒。”
要把這兩個人除掉,當然是要悄無聲息的纔好,不然一嚷嚷出來,整個詔獄的人都知道了,這些人犯全都不是省油的燈……
獄長點頭應下,和柯柏秋以及另外兩個御林軍一起往上撲。
那兩個御林軍顯然是精挑細選出來的高手,不費力氣就抓住了韋七爺,獄長放心地抓住了韋太師,示意柯柏秋動手。
韋太師被捂住了嘴,驚恐地亂蹬亂吼:“嗚嗚嗚……”
“老狗,到陰曹地府去爲非作歹吧!陛下命我來收債!”柯柏秋陰沉着臉,高高舉起長刀,用力劈下!
立刻就結束了,獄長鬆了一口氣,氣息尚未吐出嘴脣,就覺得寒氣逼人,接着脖子一陣冰涼,寒冷刺骨,他看到血腥之色沖天而起,擋住了他的視線。
“怎麼……”他嘟囔着吐出這兩個字,頭顱一歪,自肩膀上滾落於地。
他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身體轟然倒地,再看到兩個原本抓着韋七爺的御林軍瘋狂地撲上去,迅速抓住了他想要逃跑的心腹,只是眨眼之間,就擰斷了心腹的脖子。
唉……爲什麼會這樣?
陛下,有人要謀反!您千萬小心!
陛下,卑職有負聖恩!
獄長死不瞑目。
與此同時,詔獄之外。
被御林軍團團圍住的詔獄獄卒、守軍原本正在配合調查,卻突然發現,剛纔還和他們說說笑笑的御林軍們突然舉起了屠刀。
很多人甚至沒來得及喊出在這世上的最後一句話,就已經倒在了血泊裡,死不瞑目。
很快,詔獄的人被清理乾淨,御林軍們提着滴血的長刀,踏着黎明的光,走進了陰森的詔獄,找到聞聲而出的倖存人員,進行下一場屠殺。
喊殺聲中,柯柏秋收起還在滴血的長刀,轉頭看向韋太師父子:“二位受驚了!”
韋太師和韋七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眼裡看到了懷疑和憂慮。
韋七最先發問:“柯柏秋,你在做什麼?”
柯柏秋微微一笑:“卑職是奉了太后娘娘和祁王殿下之命,前來救二位大人出去的!”
韋太師皺起眉頭:“發生了什麼事?”
柯柏秋道:“昨天夜裡,太后娘娘住的守一閣走了水,有人趁機想要刺死太后娘娘,與此同時,祁王也遭到刺殺,更有人奉命前來處決二位,太后娘娘無奈之下,不得不自保。其他的,二位都知曉了。”
韋太師和韋七爺對視一眼,同時厲聲問道:“祁王殿下呢?”
柯柏秋傲然道:“祁王殿下和太后娘娘在西華門等候二位!二位是怕了麼?牆在那裡,想要學韋夫人自盡,儘管去!”
事到如今,已經由不得他們做選擇了,何況韋氏本來想反已久,此刻隱忍,不過是準備還沒做好。
韋太師立刻化被動爲主動:“外面都佈置好了麼?”
“佈置好了。”柯柏秋早猜到會是這樣的情形,隱然得意,他家主子果然神機妙算。
韋太師便命令那兩個御林軍過來伺候他:“走!”
詔獄裡散發着濃重的血腥味道,犯人們在沉默片刻之後,集體衝向牢門,將戴着鐐銬的手,使勁捶打牢門:“怎麼了?怎麼了?放我們出去!放我們出去!”
韋太師不想橫生枝節:“不要理,趕緊走!”
韋七爺勾起脣角:“放他們出來!”
柯柏秋笑笑,示意手下:“全都放出來吧,咱們皇帝陛下不是最喜歡彰顯武力麼?給他一個機會。”
在他們離開後,沉重的牢門被依次打開,無數窮兇極惡,或是叛國謀逆,或是因爲其他不得不關的人被放了出來。
他們踏着獄卒和守軍的鮮血,瘋狂地往外奔跑,搶奪着武器,爲彼此撬開或是敲打腳鐐手鐐。
在最裡面的角落裡,一個人使勁捶打着堅固無比的牢門,獅子一樣地咆哮:“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而拿着鑰匙的御林軍已經離開了,其他人犯只忙着逃走,根本沒人理他。
他捶打牢門的聲音在空曠的詔獄裡響着,似乎永遠都不會有人記得起他了。
直到詔獄裡最後一個人走乾淨了,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他才絕望地坐到地上,面無表情地看着對面那間空空的牢房發呆。
有腳步聲自走廊遠處傳來,越走越近,最終停留在他的門前。
他警惕地站起來,隔着門洞往外看,牢房裡太陰暗,他什麼都看不清楚,只依稀看到一個男人的身形,寬袍大袖,似乎很清秀,也很鎮定。
“苟老五,是你吧?”男人的聲音不急不緩,溫柔裡透着幾分冷清。
苟老五眯起眼睛,粗野地道:“你誰啊?”
男人淡淡地道:“你並不需要知道我是誰。”他砍斷了鎖,從容不迫地打開了牢門:“你自由了。”
苟老五不敢動,野獸一樣地蜷縮在角落裡:“你是誰?你想做什麼?”
男人丟了兩把鑰匙過來:“你無需知道我是誰,你只要記得,你對門的那個人,欠你的情,已經還清了。從此以後,她不再欠你什麼。”
苟老五並不急着打開自己的腳鐐和手銬,激動地喊道:“是她讓你來救我的嗎?她已經知道這裡發生什麼事了嗎?”
男人沒有理睬他,轉過身,自顧自地走了。
雖是暗夜,雖看不清,但苟老五還是感受到了他身上傳遞來的涼氣和冷漠。
“你是誰?”苟老五大喊。
回答他的只有無盡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