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何曉光走後,福根湊到傅星瀚跟前:“星哥,剛纔買你花生米的就是何桑,他是不是挺客氣的?”
“嗯,不僅客氣,而且還挺慷慨的呢!”傅星瀚向福根甩了甩手裡的這張二十元法幣。
“星哥,我拿零錢跟你換這張二十元法幣,好嗎?”福根從口袋裡掏出一大把銅板,眨巴着眼睛跟傅星瀚說道:“星哥,這些銅板太重了,我的口袋都快被這些銅板磨破了。”
傅星瀚一聽,連忙搖了搖頭,斬釘截鐵地拒絕道:“哎,這可不行,這可不能跟你換,伱星哥的口袋也裝不下這麼多銅板。”
福根見傅星瀚拒絕了他,有些不悅,低着頭,撅着小嘴嘀咕道:“要是阿輝哥在,他肯定會同意跟我換的。”
傅星瀚見福根不高興了,便從褲兜裡掏出一張五十元的法幣,在他的眼前揚了揚:“福根,怎麼,不高興啦,那你要不要跟我換這張五十元的法幣啊?”
福根一聽,擡起頭來,看見傅星瀚手裡拿着一張五十元的法幣,臉上不禁由陰轉晴:“好啊,好啊!”
福根將所有口袋裡的銅板都拿了出來,可惜還湊不滿五十法幣,不禁有些沮喪:“算了,星哥,我口袋裡沒有這麼多的銅板跟你換。”
“沒事的,你拿去吧!”傅星瀚將這張五十元的法幣塞進福根的口袋裡,隨後從福根的手裡拿了一把銅板:“這些就夠了,剩下的這些銅板你不得當找頭啊!”
“這怎麼行呢,星哥,你這不是蝕本了?”
“沒事的,出門做生意嘛,最重要的不是賺錢,是交朋友,對吧,我交定了你這個小朋友了。”傅星瀚朝福根眨了眨眼睛。
“星哥,你真好!你和阿輝哥也是我的好朋友。”
此刻,傅星瀚想要立即將手裡的情報送達凌雲鵬的手裡,於是對福根說道:“福根,你幫我看一下這攤子,我去給我兄弟買點藥,給他送去,這樣他的病也能好得快點。”
“沒問題,星哥,你去吧,你對阿輝哥真好!”
“這是應該的嘛,誰讓我是他哥呢!”傅星瀚笑着摸了摸福根的小腦袋,交代了一句:“福根,如果有人來買花生米,你就幫我照顧一下生意,這小包的是半斤裝的,法幣十元,那些大包的是一斤裝的,法幣……”
“我知道,那堆是法幣二十元一包的。”福根馬上接口說道:“不過,星哥,要是有人想要買九兩,七兩,三兩,二兩,一兩的,那該怎麼辦呢?”
“只有這兩種規格,別的分量一律沒有,他愛買不買。”傅星瀚擺出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呵,星哥,你可真夠橫的。”福根沒想到星哥比阿輝哥豪橫多了,根本就不在乎客人的需求,只管自己方不方便。
“做生意嘛,賺錢是其次,最要緊的是開心嘛!”傅星瀚說着,朝福根揮了揮手,轉身走了。
福根望着傅星瀚的背影,喃喃自語道:“哇,星哥果然不是一般人,雖然也是窮人吧,不過根本就不把錢當回事,唉,哪像我啊……”
傅星瀚回到博仁診所之後,立即將那張二十元法幣交給了凌雲鵬,凌雲鵬用碘酒塗色之後,法幣上顯現出兩行小字:上次遊行中被捕人員應是二十九位,有一人是被櫻機關逮捕的,具體名字待查。
“老大,什麼情況?”傅星瀚湊上來問道。
“何曉光說,上次的遊行中被特高課所逮捕人員並不是二十八位,而是二十九位,其中有一位是被櫻機關逮捕的,具體名字他還在查。”
“這麼說,那第二十九個被捕的人就是叛徒。”
“應該就是這個人,怪不得馮海泉說只有二十八個人被捕了,原來這二十八位師生是被憲兵隊和特高課逮捕的,而這第二十九人是被櫻機關被捕的,這人若不是叛變了,那被捕人數應該是二十九人,那二十八人先是被關押在特高課總部,後來才轉移到了提籃橋監獄,而那個被櫻機關逮捕的人應該是被釋放了,這第二十九人會是誰呢?”
凌雲鵬腦海中突然掠過一個閃念,當局釋放了這二十八位被捕人員,而且其中一些人和這次特高課所掌握的名單中的高校骨幹應該都被上海地下黨轉移去了新四軍駐地,那這第二十九人會不會也在這其中呢?如果如他所猜測的那樣,那麼若不及時將這個叛徒揪出來的話,那很有可能這人不僅已經瞭解到了我新四軍的一些機密信息,而且知曉了雲鳳就是這幾次遊行示威活動的策劃者和組織者,那對雲鳳而言,將又是一場危機。
傅星瀚見凌雲鵬的眼睛一亮,連忙問道:“老大,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沒有什麼,我只是在猜測那個叛徒會是誰呢?”凌雲鵬連忙找了個藉口掩飾道。
雖然傅星瀚已經在凌雲鵬的面前表明了他對共黨,對雲鳳的態度,這讓凌雲鵬並不擔心他會出賣雲鳳,但凌雲鵬也不想現在就將雲鳳的身份向傅星瀚袒露,作爲兄長,他必須保護好自己的親妹子,畢竟雲鳳的身份現在是個不能說的秘密。
“對了,老大,我今天從福根那兒探聽到了一個消息。”
“什麼消息?”
“加藤的勤務兵經常把加藤穿的軍靴交給福根去擦。”
“哦?有這事?”
“老大,我有個想法。”傅星瀚把嘴湊到凌雲鵬的耳邊,把他的設想告訴了凌雲鵬。
凌雲鵬聽後,微微點點頭:“你這想法不錯,不過最近特高課活動頻繁,加強了警戒,我們在這個時候不宜再生事端,目前還是應該保持靜默,保存實力。等風聲過後,你這個設想可以一試。”
“老大,有你這話就行,我得好好構思一下我這個計劃。”傅星瀚衝凌雲鵬揚了揚眉毛。
何曉光之所以會得到這份機密情報,緣於他昨晚回到特高課機關大樓時,遇到了櫻機關的情報組長武田中佐。
何曉光連忙上前跟武田打招呼:“武田君,今天是什麼風,把你這位東京大學的高材生吹到我們這兒來了?”
“哦,原來是何桑啊,好久不見。”武田伸出手去跟何曉光握了握手。
何曉光跟武田接觸的時間並不短,特高課一旦有重大行動,需要櫻機關參與時,武田便會來特高課總部參加會議,所以他們之間並不陌生。
“好久不見,哎,武田君,你是不是最近休息不好啊?你都有明顯的黑眼圈了。”
“是嗎?”武田聽何曉光這麼一說,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瞧你的黑眼圈都快趕上熊貓了。”何曉光跟武田說笑起來。
“哈哈,何桑還真是會開玩笑,不過你說的還真沒錯,這些天我們櫻機關忙着偵破嘉定醫院被砸一案,大家都是好幾天不眠不休的,出現黑眼圈也是正常的。”
“哦,加藤課長把這個案子交給你們了?”何曉光沒想到櫻機關也加入到這一系列的案子偵破中。
“是啊,他說你們特高課的人手不夠,有好些人身兼好幾起案子,所以就讓我們也加入到偵破工作中去。”
“是啊,是啊,你們櫻機關還真是及時雨,能助我們一臂之力,你不知道,這些案子都快把我們這些人給搞瘋了。”
“確實是,這次突然之間冒出這麼多的案子,很顯然,這些抗日分子是有備而來。不過,他們雖然四面出擊,造成了不小的影響,但造成的損失卻並不大。”
“武田君,你大概還不知道吧,其實這些抗日分子的真正目的並不是他們所襲擊的目標,而是把我們分佈在全上海的憲兵隊給吸引到郊外去,爲的是確保遊行示威活動能順利進行。”何曉光神秘兮兮地對武田說道。
“是嗎?原來這些抗日分子的目的是這個。”武田像是恍然大悟,隨後笑着說道:“何桑,就讓這些學生去鬧吧,就算是這些學生大鬧天宮也沒有關係,加藤課長早已經在他們中安插了眼線,總會有秋後算賬這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