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倆要成婚?”秋神醫連夜趕來,剛坐下喝上一口茶,便見到淳歌與林洎齊齊坐下,淳歌更是不懷好意地笑得十分燦爛。秋神醫手一抖,那茶水便倒到了他的衣服上,可他全然沒有知覺,他方纔是聽見了什麼,淳歌竟要與林洎成婚,難道是做夢嗎,他不禁拿起手捏了捏自己的發腿內側。
“爹,不用懷疑,這是真的。”子衿搖着腦袋,像是一副早就知道的樣子,當然她是不會告訴秋神醫,在她剛知道那會,是多麼得失態。因爲秋神醫不再東南,因此十三將她從東南帶了過來,起初她只是覺得淳歌與林洎的感情很好,但是後來,林洎霸佔淳歌,那程度令人髮指,她實在忍不住了,換來的卻是淳歌與林洎的親事。
“我知道突然與您說這事兒,確是我不對,但是能爲我主持婚禮的也只有您了。”淳歌少有的害羞,畢竟以女子身份成婚,他還是頭一遭,總得有個親人在場不是嗎。
“你確定真的要嫁給林洎?”秋神醫看了看林洎,不可否認,從相貌上來說,這世間也就只有林洎配得起淳歌,更別說家世才智,林洎都是拔尖的,可獨獨一點,林洎是林相之子,林相與官家素來不和,淳歌若是真的嫁過去,只怕日子不好過啊。
“秋家主,洎只是求一個名分,陪在淳歌身邊罷了。”林洎衝着淳歌淺淺一笑,那笑容中也太過他人看不懂的東西了,他等了快十年了,終是苦盡甘來。至於婚禮只不過是一個形式,他只是想給淳歌一份難忘的回憶罷了。
“噗”秋神醫剛喝下的一口水,就這麼華麗麗地噴了出來,這是個什麼世道,一個男子說只是想問女子求個名分,真真是雌雄顛倒了。他帶着打量的眼光直勾勾地盯着林洎,這小子是不是哪兒摔壞了啊。
“大舅。一句話,這主婚人做是不做。”淳歌就知道什麼女兒家的姿態都是浮雲,對他大舅還是霸道點的好,免得這傢伙蹬鼻子上聯,瞧瞧那小眼神,彷彿不認識淳歌與林洎似的。
“做,當然是我做了。”秋神醫眨巴眨巴眼,好在他們秋家是南北通吃的,他要是是弄一場婚禮,還是使得的。
“當然了。婚禮不必太過麻煩。還是隱蔽點的好。那些俗禮也都免了。”淳歌有些羞愧地望了林洎一眼,這個男人將自己的一切都給了他,可他能給的卻只是一個簡陋的婚禮。
林洎的手牽住淳歌,露出淡淡的笑意。他不介意的,能夠像這般一樣陪在淳歌身旁,便已是人生大幸了。
“即便是小小的家宴,也定不讓你們倆委屈了。”子衿瞅着淳歌與林洎之間那份不用言語的情誼,心中甚是羨慕,但也爲這倆人高興。
“等着你舅舅給你倆操辦吧。”秋大舅倒是歡喜,當年他嫁女兒時沒有好生操辦,輪到淳歌了,他也得賣力。
淳歌莞爾一笑。這個舅舅是越活越回去了,時常露出老頑童的樣子,倒叫人覺着親近。這兩父女還是頗有眼力價的,說着說着便將房中的空間留給了他們。
“我真想不到,你我會有成親的一日。”林洎低頭靠在淳歌的肩上。就像個嬌羞的女子一般,可偏他做這副模樣卻多了份癡情。
“我將此事告知蘇佑君和阿奴了。”淳歌嘆了口氣,那日他說完這句話,便偷偷出府了,等到天黑時有人帶他進宮,與皇上交談完畢,他就出了京城,算起來,他花在路上的時間可比花在京城的時間多多了,昨日方纔回到北方,睡了一覺,本想與林洎商量的,哪知秋神醫來了,這才耽擱了。
“你”林洎委實驚訝,世間知曉淳歌女子身份的也不過這幾人,未曾想淳歌竟都通知了。
“你是爲了我。”林洎心中一暖,淳歌行事向來穩重,這般將弱點暴露之事實在是少有,今日竟爲了他,與蘇家兄弟攤牌,實在是爲了護着他,這樣的淳歌怎能令他不愛呢。
“我負你良多,可你始終不曾離棄,我自是無以爲報的,今後,我便也以你爲先了,桑青。”淳歌眼中含羞,臉上帶紅,竟是一個嬌俏可人的模樣。
“不用的,不用的。”林洎心中涌起暖意,柔聲說道:“在這冷漠的世間遇見你,你不知道我有多麼慶幸,多麼感激,所以無論是從前還是以後,你還是你,我還是我,你我都不要變,也不用變。”
“你這傢伙。”許是太高興了,淳歌竟有些喜極而泣,林洎這番話他委實感動,果然在世間只有林洎是最瞭解他的,即便是現在林洎也不願讓淳歌因爲任何事任何人而爲難。
三日後北方鬆城的一處醫館裡真真是熱鬧非凡,淳歌藉着養病到了鬆城,住在醫館中,並調開了十三他們,因爲今日是他與林洎的大婚之日。
“公子,你終是隨了心願。”林木幫着林洎穿起那件大紅的新郎衣裳,笑道:“我原以爲公子最瀟灑英俊是在奪得狀元之時,那會兒公子也是一身紅,可不曾想,最適合公子的卻是仿着狀元袍的新郎袍子。”
“就你嘴貧。”林洎沒好氣地看了林木一眼,這傢伙,明知道他緊張,還故意說這些話來調侃,真不知誰是公子,誰是書童了。
“公子急了,我這舉世無雙的公子竟也會着急。”林木故作驚訝道:“約是公子思妻急切,也罷也罷,小的我就快一些。”說着,便三下五除二將林洎穿戴好,推出門去。
林洎猛地被推到門外正覺着糊里糊塗恰逢淳歌也從門內出來,這倆新人,先是一愣,隨後竟不知如何開口,淳歌還好蓋着蓋頭,可林洎確實真真紅透了臉,連手腳都不知該如何放了。
“兩位新人,還要磨蹭多久,趕緊進去吧。”子衿略帶笑意地調侃着倆人,隨即便將他倆推到了大堂中。
林洎牽着那紅綢子,走過他做夢多不敢想的地方,人一緊張,走成了同手同腳,引得衆人低頭悶笑,淳歌聽見笑聲,也不知是何事,只得趁着蓋頭微微揚起的時候,往一旁瞄去,不料入眼的卻是林洎的囧樣,不由得低聲而笑,使得林洎的臉比新娘子的胭脂更紅。
一旁的林木掐着時辰,說了句:“吉時到,新人拜堂。”
“咚”的一聲囉響,即便是如淳歌林洎這般的大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人物,那心中也是一陣亂跳,只得跟着林木所說,一拜二拜三拜,只怕這兩位才子活到這會兒,才理解了“羞”這個字吧。
“我們家小歌,自幼命苦,不得已在官場,卻是個菩薩心腸,他嘴上雖不肯承認,但我這做舅舅的心中明白,今日他嫁於你。”秋大舅心中着實是百感交集,有想到了初次見淳歌那會,更是不由哽咽,說道:“照理說是委屈了你,可今後你要是做了一星半點對不住他的事兒,我便是醫者也定要毒死你林家衆人。”
“舅舅”淳歌心頭一熱,他這舅舅雖與他親,但卻不常相見,今日這話更是使他感動,上天待他還是不薄的。
“舅舅,洎從不說妄言,來日方長您且看着。”林洎知道秋大舅對淳歌的疼惜之情,愣是朝着這位長輩磕了一個響頭。
“好了好了,這是做什麼,春?宵苦短,你們還是趕緊洞房吧。”子衿與林木一人拉着一個,硬生生將這對害羞的小夫妻推進了新房,還貼心地關上了門。
“別忘了,還要喝交杯酒呢!”子衿臨走還不忘朝着門內吩咐一句。
此時此刻林卿士與官大人,正正襟危坐,連口大氣都不敢喘呢。若是叫旁人見了,真是絕不敢相信這倆人,是叱吒官場的兩位。還是林洎率先回過神來,想着鳳冠應是極重的,這會兒壓着淳歌的腦袋指不定有多累呢,他還是趕緊挑起蓋頭,讓淳歌摘了頭上的零零碎碎吧。
想着林洎便拿起秤桿,又覺着房中的氣氛有些冷,故而邊挑邊說道:“你這鳳冠我見過,挺重的,你還是趕緊摘”話還沒說完,那蓋頭便掉到了地上,只剩林洎一人張着嘴巴,瞪着眼睛死死不肯眨眼。
林洎是真的被驚呆了,他這是見到神妃仙子了嗎,只見牀上那仙女般的人物,淺淺一笑,林洎只覺着自個兒三魂少了七魄。那女子纖腰之楚楚兮,迴風舞雪;珠翠之輝輝兮,滿額鵝黃;蛾眉顰笑兮,將言而未語。羨彼之良質兮,冰清玉潤;慕彼之華服兮,閃灼文章。愛彼之貌容兮,香培玉琢;美彼之態度兮,鳳翥龍翔。其素若何,春梅綻雪。其潔若何,秋菊披霜。其靜若何,鬆生空谷。其豔若何,霞映澄塘。其文若何,龍遊曲招。其神若何,月射寒江。
這人是他的娘子,林洎不敢置信狠狠地眨了眨眼,見眼前之人仍未消失,這纔信了自己不是見着月宮姮娥了。他平素只知道淳歌男裝俊美,卻不知換上了女裝的淳歌奪人魂魄。
見淳歌一直望着自己,林洎有些不好意思,張了張口,卻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好不容易鼓足勇氣,卻還是吞了個字,到了淳歌的耳中則變成了:“娘娘娘,娘”
“我可沒有你這般歲數的兒子。”淳歌半嗔半怒地瞧了林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