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駒過隙,一眼兩年,距離官派的成立,已經足足有兩年的時間了,官派的聲勢越來越大,早已成爲年輕官員的風向標,那些新科士子皆以成爲官派成員爲傲,但惟獨是淳歌一直沒有升官,始終徘徊在從三品的路上。其實林洎已經不管禮部的任何事物,也就是說,淳歌現在纔是禮部名正言順的大當家。依着有蘇朝廷不成爲的慣例,淳歌早在一年前就可以接受禮部尚書的職位,然而蘇見豫卻一直沒有提起禮部尚書歸屬的事兒。
兩年的朝堂雖未曾改變許多,但卻也在潛移默化中承認了官派的存在,甚至許多南派的資深官員,也漸漸地開始以淳歌馬首是瞻。不過朝廷中的大人們最佩服淳歌的倒是不他將一個年輕的官派經營地有聲有色,而是他與林家的關係。所謂的林家自然是林相的家,說來也奇怪,自從兩年前淳歌便與林想保持良好的關係,林派也不曾阻止過官派的崛起,大有縱容的意思。有人說是淳歌與林相勾結,但若是遇上問題,淳歌與林派之人還是會爭吵不休,絲毫沒有同在一條船上的樣子。因此官林兩派的關係,只能歸功於淳歌個人的八面玲瓏,鎮得住南派,唬得了林相。
“在想什麼?”淳歌在一處優美的院落,泡着東南新出的茉莉花茶,茶香四溢,縈繞着淳歌,真是一幅美人圖。
“沒有。”坐在淳歌一旁的蘇佑君接過淳歌的茶盞,深深地聞了一下。
淳歌轉手又遞了一杯給另一邊的蘇佑啓。
今日的蘇佑啓像是有些煩躁,悶悶不樂地接過淳歌給的茶,以往每每喝到淳歌的茶,總有一股使人安心的力量,可今日許是事情的嚴重程度。蘇佑啓的心一直不安穩。
“怎麼,說不得?”淳歌挑了挑眉,他與蘇佑君可是十多年的交情。與蘇佑啓更是不用說,今兒他們三人相約飲茶。這兩人又是這般樣子,別說是淳歌,就連普通人都能看出些名頭。
“不,不是。”蘇佑啓出言解釋,他怎會想要瞞着淳歌呢,只是這幾年他的事情越來愈多,與淳歌見面的時間越來越少。他不希望這個難得的機會,被那些個瑣事兒打擾。
“不,小歌應該知道的。”可就在此時蘇佑君卻一臉的視死如歸的樣子。
淳歌輕笑一聲,端起自己的茶盞。輕啄一口,笑意盈盈問道:“是習類的親事嗎?”
“你怎會知道?”蘇佑啓動作一頓,這件事兒都還沒怎麼商量,蘇見豫可不曾告知淳歌啊,只是昨天才提了一下的。淳歌怎會知曉得那麼迅速。
“我自有我的途徑。”淳歌笑得有些苦澀,他萬分不願意這天的到來,可他知道這一天終有一日會出現。
“除了你,即便是天仙我也不要。”蘇佑啓果斷的表態,在這世間上能配得上他的只有淳歌。他想要相伴一生的也只有淳歌。
“我知道。”淳歌聽了這樣的情話,沒有半分女子該有的嬌羞,倒是一臉溫柔地與蘇佑啓對望。
“咳咳咳咳”蘇佑君真是無奈,這兩人就不能可憐可憐他這個局外人啊,這樣光明正大地秀恩愛,不是刺激他嗎。
“其實你們根本不用擔心,父皇也就是一提,至於親事兒估摸着還有些時候。”蘇佑君也聽蘇見豫提起過蘇佑啓的親事兒,不過並不急在這一時。
“反正不論如何我是不會答應的。”蘇佑啓悄悄地握住淳歌的手,深情說道。
淳歌更是給了蘇佑啓一個安定的笑容,他也堅信蘇佑啓是不會背叛這段感情的。
“不過我倒是好奇,小歌你是如何得知父皇的隨口一提的。”蘇佑君撇撇嘴,問道:“難道父皇也和你說過?”
淳歌略有深意地瞧了一眼蘇佑君,但很快便恢復正常,說道:“前些時候,高大人曾笑談到高小姐,那時師父的目光閃了閃,我便猜到了些。”
“哦,原來是這樣啊。”蘇佑君低頭飲茶擋住了自己的視線,淳歌看不清他的神情。
淳歌微微一笑不再多說,過了個把時辰,蘇佑啓臨時有事,淳歌便自己一個人回府。出了太子府,淳歌回頭望着太子府後門的門匾,阿奴很快便到了淳歌身邊。
“你說世人會相信太子府有那美如畫的院子嗎。”淳歌淡淡地問着阿奴,阿奴看不清淳歌臉上的神色。
“不信。”阿奴的回答簡單有力,有蘇人都知道太子是個癡兒,怎會相信太子府有美景啊。
“你不覺得,這院子還是像小時候一樣沒變,可太子卻有些不同了嗎。”淳歌似是想到蘇佑君今日那個不經意的問題,也不知是不是淳歌的多想,他總覺着蘇佑君的那個問題,暗藏玄機。
“怎會呢,公子多想了吧。”阿奴心中一震,破天荒地多說了幾個字。
“也許吧。”淳歌釋然一笑,阿奴說得對,一定是他太過多疑了,蘇佑君與他可是十幾年的交情又怎會試探他呢。
淳歌也不知爲何從太子府出來後,心情就一直有些不好,渾渾噩噩地回到家中,與慕容他們說了幾句,便自行回房休息了。明日的早朝還要決定他是否能接收禮部呢。
經過好幾年的適應,淳歌已經將早朝當成了自然,將林洎在宮門外等他一同上朝當成了習慣,這幾年林洎倒也未曾缺席過早朝,原因則是淳歌在業餘的時候,總是研究藥理,林洎這病倒也真教淳歌控制住了。
“淳歌,今日有些慢啊。”林洎噙着笑,一直凝視淳歌直到自己眼前。
“昨兒沒有睡好。”淳歌頂着兩個偌大的黑眼圈,無精打采道,他承認蘇佑啓的婚事確實困擾到他了,即便蘇佑啓一而再再而三的保證。
“還能有事難得到你?”林洎調侃地說道:“說出來給哥哥聽聽。”這兩年林洎一直自稱是淳歌的有蘇好哥哥,時常將哥哥兩字掛在嘴邊。
淳歌沒好氣地白了林洎一眼,弱弱地說道:“蘇佑啓到了成親的年紀。”
林洎的心猛地一抽,但依舊是含笑說道:“他不會負你的,不要擔心。”
“我知道。”淳歌瞧了林洎誠懇的臉一眼,儘量扯出了一個笑容。
“進去吧。”林洎看着四周的官員大多都進去了,便提醒說道。
“好。”淳歌深吸了口氣用來提神,仰首挺胸地走在前頭。
林洎在淳歌背後愣了好一會兒,見淳歌走遠了,便急忙追上去,可卻沒有再說話。他以爲過了那麼久,他的心早就不會痛了,可是每當淳歌說到蘇佑啓的時候,他還是會嫉妒,甚至嫉妒到發瘋。然而他能做什麼呢,還不是默默吞下這苦楚。
早朝上蘇見豫依舊沒有宣佈讓淳歌接手禮部尚書,而林派則乘機讓週中正入主禮部,當那個有名無實的禮部右侍郎。出人意料的是蘇見豫竟答應了,淳歌不解地望向他師父,可蘇見豫卻投來一個無可奈何的眼神,淳歌也不好多多問,只能認了這倒黴的事兒。
衆所周知,禮部乃是淳歌的主場,禮部的官員各個都是淳歌挑出來的官派人員,今兒如今卻進去了個林派人士,如此一來所有人都有一種大戰將起的感覺。
“什麼,柳護城等十餘個城池的官員被撤職?”淳歌有些驚訝地望着曾沉,那些個城池可都是他勢力範圍的地方。
“千真萬確,是吏部的審覈,說是留職查看。”曾沉也是眉頭緊鎖,柳護城等十餘個城池都是他們的臉面,如今被人撤了,這可是打人打臉的舉動。
“吏部。”淳歌更是疑惑了,如今的吏部尚書是出了名的硬骨頭,他不會無緣無故地和自己作對,而林派也不曾有與他開戰的苗頭,是誰在背後爲難他呢。
“淳歌這明顯是有人在打壓官派。”曾沉頓了頓,問道:“是不是林派?”
淳歌搖了搖頭說道:“不大可能,今早他們才佔了禮部的便宜,不可能這般沒有分寸地再做手腳。”經過幾年的交手,淳歌知道林相併不是得寸進尺的人,相反林相是那種得了寸,就讓你連尺都見不到的狠角色,根本就不屑玩這種小花樣。
“官派衆人都已經收到消息,如今正是人心惶惶。”官派的人員本就不是些大官,現在又有人暗害官派,大家自然是人人自危。
“這點兒小事,就人心惶惶,想來他們也該要鍛鍊鍛鍊了。”淳歌就是擔心那些年輕人的路走得太順了,以至於忘了什麼叫居安思危。
“你說的倒也是,這兩年的發展委實太過順利,讓他們都太過依賴你了。”曾沉倒是同意淳歌的看法,一幫沒有面對過大風大浪的官員,怎能在爾虞我詐的官場上走得更長遠呢。
“不過話說回來,只要你成功接下禮部尚書,那便是最好的定心丸了。”流言最好的解決方式便是用實際行動打破,只要淳歌成功上任,便能振奮軍心,那暗中動手的人也會因爲淳歌而掂量掂量官派的實力。
“若是能這般順利,那便好了。”淳歌撐起手,捂住額頭,很是疲憊,他總覺着冥冥中好像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打壓他,可他卻找不出那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