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間,官二伯發現作爲喪親的淳歌冷靜得可怕,絲毫看不出他的憎恨,或許他根本就沒有要報仇的心思。一想到這點官二伯的憤怒就不可抑制。
“你難道就沒有什麼想法嗎?”這一句話帶着怒氣,隱約間還能聽出失望。
“沒有”淳歌回答得很坦白。
“爲人子者,豈能不報殺父大仇,虧你還是老師的兒子,簡直辱沒了官姓。”說話的是方纔的副將,他是官鵬的弟子,名喚李行。
淳歌看着周圍人的反應,不禁苦笑道:“請教各位,先父將我取名爲何?”
“官淳歌”李行說得是咬牙切齒,而相較於其他人眼中怒火,官二伯是鎮靜的,可他周身散發出的冰冷,同樣昭示着他的不滿。
“顧名思義啊”淳歌並不想在自己的問題上與他們多做討論,他如今只想着如何安撫下這羣躁動的人。
“這不過是貪生怕死的藉口。”李行小將像是從眼裡射出兩把寶劍一樣,直直地盯着淳歌,彷彿要看的他羞愧。
“藉口”淳歌哂笑一聲,接着說道:“誰不貪生,誰不怕死,誰又能說這樣的人有錯?可笑,即便我不貪生我不怕死,憑我小孩微薄到可忽略的一己之力,能做什麼,你們倒是告訴我。”
淳歌這話問的極妙,他們也是無從對答的。
“說不出了吧,我告訴你們。我應該尋上你們,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請你們,求你們出兵,爲我報這一己之仇。然後在你們與敵軍的鐵蹄之下,再造就一批流離失所的可憐人。別忘了,興,百姓苦,亡,百姓苦。與其如此我倒不如放下這仇,老老實實守着這片土地過着平凡的日子。正如父親所說,活着的纔是最重要的,死抓這逝去的不放,有意思嗎?”淳歌這一番話是有大智慧的,而這些都是淳歌近幾月從書老闆及他父親的一些實事評稿中領悟的,不得不說淳歌有着極高的政治悟性。
聽了淳歌的話,他們除了震驚還是震驚,傳聞官鵬幼時便是遠近聞名的大神童,曾令不少成名已久的學究歎服,如今他兒子更是赤裸裸的一個妖孽啊。若說在來之前誰告訴他們有個這樣的娃,打死山匪他們都不信,現在已經被這孩子辯得啞口無言,真真只有一個服字了得。
見他們仍在發呆,淳歌失笑,也許他同樣不敢相信,大局會如此影響自己,在從前他不想報仇,是因身份的尷尬,況且他放不下這安逸的生活,他的父母不想他活在仇恨之中。但近來通過與外界人的接觸,以及政治方面的涉入,他的固有想法開始發生變化,可具體是怎樣的,他也說不上來,總之他不排斥這種改變。
而官二伯這邊,從失望中走出的速度太快,將他華麗麗地閃到了。這淳歌的一席話合理地無懈可擊,他只能暗歎一句自個真的老了。
“也罷,淳歌依你所言當真該放下,放下。”官二伯語氣中的無奈太明顯,聽得淳歌心裡十分不舒服。
只見淳歌眼珠一轉,揚起了一抹邪惡的笑:“現在是敏感期,自是放下,可誰說不能在將來痛打落水狗的時候下手呢!”
這句話成功將所有人都惹笑了,心情也回升了。
“行了,這個話題就此揭過,淳歌你帶我去看看三弟夫婦吧。”官二伯帶了些惆悵,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