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向遠對顧飛璟那點不純心思,夏禾當然不可能告訴兄長,她又不傻,大哥對顧飛璟明顯已經心存不滿了,若是她再多嘴,那無疑是火上澆油,會讓大哥更牴觸顧飛璟。
所以還是不說的好。
心裡轉了幾圈,夏禾笑呵呵道:“大哥說什麼呢,我只是隨意編了一個藉口,騙母親的,你怎麼還當真了。”
“當真是胡編的?”夏邑卿將信將疑地皺眉,他知道自家妹妹有多古靈精怪,輕易不敢相信她的話。
“當然啦,我何時隱瞞過大哥跟母親,若真的有事,我早就跟母親說了,何必等到現在?”夏禾無辜地眨眨眼。
夏邑卿覺得這番話有些道理,點點頭沒有再追究。
蘇氏做事也是雷厲風行,加上宋嬤嬤在夏禾的提醒下,早就稍稍整理了一些東西,是以不到半日的時間,便將回程的行裝打理好了。
用過午膳,蘇氏帶着夏禾去向老夫人辭別,聽聞母女倆明日就要起程回封都,老夫人十分驚訝,不滿道:“太急了,再緩幾日,待我準備些禮物讓你帶回去送給親家。”
蘇氏語氣堅決道:“母親不必勞神了,我已讓宋嬤嬤購置了許多補品,屆時帶回去就可以了。
“你……”老夫人皺眉,望了夏禾一眼,道:“小禾先回去吧,我與你母親有話要說。”
夏禾乖巧應了,福身告退。
待夏禾出門,老夫人拉住蘇氏,道:“你這樣着急,是不是夏府發生什麼事了?”
蘇氏沉默,心裡轉開了。
被男子心悅這種事,實在算不上風光,何況左相在京城頗有權勢地位,而左相之子愛慕飛璟之事又鮮爲人知,若是傳了出去,怕是會惹怒左相,屆時侯府必定受到牽連,如此,于飛璟與侯府都不利,是以她還是閉口不提的好。
斟酌一番,蘇氏道:“母親有所不知,三嬸回到封都後,給我寫了一封家書,說那個姜氏又不安分了,我擔心她在府中掀風作浪,是以纔想早些回去。”
雖然這是她想回去的理由,不是讓她決定回去的理由,但眼下也只好撒個謊了。
老夫人瞭然頷首,道:“原來是這樣,那我就不留你了,晚上我讓人準備一桌,就當是爲你們送行,還有一點,記得去與你的哥哥嫂嫂們辭行。”
“女兒記住了。”蘇氏斂首。
從老夫人院子出來,已是午睡時間,想着兄嫂應該歇下了,蘇氏便沒有急着去道別,而是帶着夏禾回房做最後的整理。
再三確認沒有落下東西后,夏禾將包袱繫好,道:“母親,我想去四海樓一趟。”
蘇氏點點頭,道:“你去吧,記得早點回來,傍晚我還要帶你去向府中的長輩道別。”
夏禾應了,正要出門,老夫人身邊的莊嬤嬤跨進門來,道:“姑奶奶,表小姐,老夫人說你們明日就要回去了,是以想讓表小姐將她的舅舅師父請來一起吃頓便飯。”
這可真是來得巧了。
蘇氏望向夏禾,道:“那你便去與你舅舅說一聲吧,若是他不想過來,就算了。”
夏禾頷首,出了門。
“請我們去侯府用膳?”華擇挑起一邊眉毛,抿了口茶,斜眼望着夏禾,道:“明遠侯府的人竟然不介意你有個行走江湖的舅舅。”
“我也挺驚訝的,後來一想,可能是因爲非夜叔叔救過大家的緣故吧。”夏禾道。
華擇轉着茶杯默了默,道:“所以我要扮成你師父過去了?你不是對侯府的人說非夜是你大舅舅麼,又沒有提我這個舅舅。”
語氣頗爲酸溜溜的,說着還不悅地瞟了非夜一眼。
非夜無奈苦笑,這又不是他的錯。
夏禾噎了噎,對着手指道:“若是舅舅不介意做非夜叔叔的契弟的話,倒是可以不必用師父的身份去明遠侯府吃飯。”
“何意?”華擇抽了抽嘴角,懷疑的目光掃向非夜。
非夜立即澄清:“此事我毫不知情。”
雖然他是很感激夏禾,但他確實什麼都不知道。
夏禾眼珠一轉,道:“這事與非夜叔叔無關,是我一個表姐偶然問起,我見她似乎對非夜叔叔有些心思,是以便撒了個謊,說舅舅與非夜叔叔是契兄弟,好勸她迴歸征途。”
“有些心思?”華擇似笑非笑地望向非夜,道:“夜樓主寶刀未老啊,都這般年紀了,還能讓年輕小姑娘神魂顛倒。”
非夜挑眉瞥向夏禾,被他冷冷的視線掃到,夏禾忙正襟危坐,一臉無辜地往華擇身邊靠了靠。
“看什麼看,不滿小禾擋了你的桃花就直說。”華擇冷哼,將外甥女護到身後。
夏禾躲在舅舅背後吐舌頭,心想非夜叔叔你別怪我,我這也是爲了你好。
非夜收回視線,嘆道:“我自己的心意尚且無法傳達,又如何管得了別人的心意?”
華擇默了默,道:“你是在暗諷我無情嗎?”
非夜微垂雙眼,道:“你如何理解也不是我能左右的。”
華擇冷笑。
夏禾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暗道不妙,貌似她開啓了很恐怖的開關?
忙打着哈哈笑道:“開玩笑開玩笑的啦,舅舅就直接過去吧,到時候我會跟侯府的大家解釋的。”
非夜淡淡道:“我就不去了,樓裡有事。”
夏禾拉了拉華擇的袖子,眼帶哀求。
華擇煩躁地甩開她的手,道:“你拉我作何,是他無緣無故鬧彆扭,難道還要我求他去?”
夏禾語結,正琢磨着該如何轉圜,非夜站起身,道:“我出去一趟。”
“什麼時候回來?”夏禾下意識問。
非夜的視線掃過華擇緊抿的脣角,道:“不定。”說着已飄然出了門。
“等等!”夏禾忙追上去。
本以爲會追不上的,出了門,卻見非夜站在樓梯口,似乎是在等她。
夏禾忙走過去,想了想,遲疑着道:“非夜叔叔,你真的不去侯府嗎?”
非夜垂眸俯視她,目光冰冷,道:“多餘的事不要做。”
夏禾心中咯噔一下,愧疚地垂下頭,道:“對不起,我只是想看看舅舅會不會吃醋……”
“我們之間的情況,你應該清楚,我不需要他迴應,只求能維持現狀。”非夜聲音低沉。
“口是心非。”夏禾偏過頭小聲嘟囔。
非夜怔了怔,道:“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丟下這句話,轉身下樓,夏禾對着他的背影做鬼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