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後,夜裡變得涼爽,放下看完的書,夏邑卿揉了揉額角,起身活動活動筋骨。
“。”夏禾端着托盤推門進來,笑喚了一聲。
夏邑卿微感詫異,迎上去接過她手中的托盤,笑道:“你怎麼過來了?”見是一碗小云吞,不由笑道:“還是小禾最懂的心。”
看了半宿的書,他早就餓了,就想來一碗熱乎乎的小云吞。
見兄長一副饞相,夏禾促狹地眨眼,道:“想吃雲吞,可是有代價的哦。”
夏邑卿挑眉,邊引着她進屋,一邊迫不及待舀了一顆圓滾滾的雲吞送進嘴裡,吞下後,滿不在意道:“說來聽聽。”
在外遊歷三年,他很多習慣也改變了,像這樣站着吃東西,還邊吃邊說話,以前他是絕對做不出來的。
夏禾失笑,正了正神色,道:“覺得皇上會封你做官嗎?”
夏邑卿看她一眼,在書桌後坐下,道:“不管皇上是否會封我做官,只要我的話皇上聽進去了,這趟便不算白費。”
“那覺得皇上聽進去了嗎?”夏禾問。
“十有八九。”夏邑卿頷首,道:“至少目前爲止,我覺得皇上對我的想法還算認同。”
“那就好。”夏禾笑了笑。
夏邑卿詫異地看她,道:“這也算代價?”
“當然不是!”夏禾擺手,笑嘻嘻道:“其實我是想勸母親先回封都,但以我一人之力,怕是無法讓母親答應,是以來探探的口風,若是無礙,便請幫幫忙。”
夏邑卿瞭然,道:“母親離家已兩月有餘,確實該回去了,一直勞煩祖母與三嬸打理家務也不妥。”
頓了頓,道:“你放心,我會說服母親的,只是你確定你要此時與母親回封都?顧將軍的病……”他欲言又止。
“無妨,現在他的病不是我能治好的,我留在這裡也起不了任何作用。”夏禾不在意地擺手,道:“而且我有點擔心三哥,所以想早點回去看看。”
夏邑卿點頭,道:“好。”
“篤篤篤”的敲門聲響起,兄妹倆轉頭望去,便見大少爺蘇軒哲站在門外。
歉意笑了笑,蘇軒哲道:“我見燈還亮着,便過來了,沒想到表妹也在,不知是否打擾到了兩位?”
夏邑卿起身拱手,道:“原來是哲表兄,快請進。”
蘇軒哲微笑着微微斂首,踏進書房。
夏禾福了福身,道:“小禾就不打擾兩位兄長了,告辭。”說罷斂首出了門。
目送她離開,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蘇軒哲才收回視線,道:“若我沒有記錯,表妹年紀也不小了,爲何姑母至今還未替她定一門親事?”
夏邑卿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道:“哲表兄這麼晚過來,不知所爲何事?”
“哦,是這樣的。”蘇軒哲打了個哈哈,道:“你知道丞相之子左向遠左公子吧,他要辦詩會,要我一定請你……參加。”
“只是請我?”夏邑卿皺眉。
蘇軒哲臉上閃過窘迫,道:“其實是想讓你帶表妹一起去,不過我知道你不會同意,所以就沒提起。”
擔心這個認死理的表弟多想,又解釋道:“你也知道,自表妹來到京城,就名聲大噪,大家都很好奇,想見見傳說中受皇上與皇后喜愛的小神醫。”
夏邑卿笑了笑,道:“我明白表兄的意思,只是不湊巧,過些時日小禾就要隨母親回封都了,怕是無法參加詩會,還請表兄代爲謝過左公子的盛情。”
“原來如此,那就沒辦法了,我會與左公子說明的。”蘇軒哲面帶惋惜地點頭。
蘇軒哲會如何跟左向遠解釋,夏邑卿一點都不在乎,只要不讓妹妹出去拋頭露面就行了。
送走蘇軒哲,夏邑卿沉思片刻,提筆寫了一封家書,打算來個先斬後奏。
翌日一早,夏邑卿讓書童將信送去驛站,然後約蘇氏與夏禾到水榭喝茶。
這還是來京城後的第一次,蘇氏頗爲驚訝,笑道:“你今日怎的有如此雅興?”
夏邑卿微微一笑,分別替母親與妹妹斟了杯茶,道:“等母親與小禾回了封都,再想尋你們喝茶就難了,是以趁着你們還未回去,先喝上一回,省得留下遺憾。”
蘇氏失笑,道:“即便如此,也太心急了。”
“不急。”夏邑卿放下茶壺,輕描淡寫道:“我已經休書一封送回封都,告知父親母親不日就會回府。”
“噗——”夏禾噴了,悄悄豎起大拇指,果然還是高明!
蘇氏微怔,道:“你這是要做什麼?”心中有些慌,難道長子已經知道那封家書上的內容?
夏邑卿面不改色地解釋:“母親有所不知,昨日大表兄半夜來尋我,說左丞相的公子要邀我與小禾參加詩會,可我想着,我與小禾與那左公子素未謀面,他這邀請未免太過唐突,我擔心背後有陰謀,卻又不便直接回絕,便藉口說您與小禾不日將回封都,請大表兄代爲回絕左公子。”
“當真?”蘇氏皺眉,表示懷疑。
雖然長子言之鑿鑿,但這未免也太湊巧了。
夏禾忙不迭道:“是真的,我昨晚去給送宵夜,正說着話呢,大表哥就來了。我還奇怪來着,爲何大表哥夜裡去尋,原來是爲了這事兒。”
蘇氏暗暗鬆了口氣,道:“原來如此。”
頓了頓,疑惑道:“即便左公子邀小禾參加詩會,也不見得就是有陰謀啊,正如你所言,你們素未謀面,他爲何要對付你們?”
“這只是原因之一,主要是我不想讓他們見小禾。”夏邑卿理所當然道,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妹控屬性。
蘇氏瞥他一眼,道:“你這個理由不足以說服我。”
“這……”夏禾噎了噎,一咬牙,湊到她耳邊低聲道:“那個左向遠心儀顧飛璟,肯定是將我當情敵。特別是現在顧飛璟生了病,他覺得自己有機會了,是以開始動手對付我了。”
沒辦法,爲了將母親哄回封都,她只好出賣顧飛璟了。
蘇氏大驚,“此話當真?”
夏禾委屈地點頭。
夏邑卿疑惑地望着母女倆,感覺自己被排擠了。
蘇氏默了默,眼底閃過種種情緒,最後道:“那我們還是儘快回封都吧,我這就讓宋嬤嬤收拾行李。”
說罷,便神色匆匆回了房。
夏禾比了個勝利的手勢,笑得見牙不見眼,只是一轉頭,她就意識到自己高興地太早了。
夏邑卿默默飄到她身後,陰森森道:“老實交代,你是不是有事瞞着?”
夏禾一個激靈,瞬間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