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恐怕,是你已經入局了。”高冉冉肯定的道。
一股不安感浮上心頭,高冉冉隱隱覺得冷千秋的出現也並非偶然。
她會來到頤和宮也是冷千秋帶她來的,之後冷千秋就詭異的消失了,
“夜懷,有件事情我不得不現在告訴你。”地下宮殿的事情她應該告訴夜懷,現在不說,等下就沒有機會說了。
“我進宮的時候碰到了冷千秋,是冷千秋帶我進宮的,她還帶我去了一個地方,在那裡,我看到了很多靈牌,我猜那裡應該是老皇帝設下的祭奠先烈的靈堂。”高冉冉拔完銀針,開始爲皇甫瑾的左手推宮過穴,她邊說話,邊分散皇甫瑾的注意力,“皇甫瑾,一直以來我都當你是朋友,有件事情我想你如實回答我,可以嘛?”
“什麼事情你但問無妨。”皇甫瑾擡頭看她,眼神澄澈,不染塵埃。
“皇甫氏是不是有兩位帝師?關於這兩位帝師你知道多少,越詳細越好。”夜懷曾告訴過她關於兩位帝師的事情,卻並不多,皇甫瑾是皇室衆人,帝師又是效忠皇室的,皇甫瑾應該比他們知曉的消息更多。
皇甫瑾一聽,有些疑惑她爲何會問起這件事情,想了想道:“皇甫氏的確是有兩位帝師,那兩位帝師很少露面,就連我也就見過一次男帝師而已,一次是小時候,我母妃出事的時候我曾經去御書房的時候剛好偏見過男帝師。”皇甫瑾陷入沉思之中。
“我記得那位男帝師的裝扮很是獨特,他頭戴高帽,髮梢束起,身着淺絳色裡衣與白色罩衫,光華高貴,手中還拿着一把五骨蝙蝠扇。”因爲從來都沒有見過如此裝扮的人,再加上那渾身黑暗又令人畏懼的危險氣息,令他記憶猶新。
“這是我那時候見着他的裝扮。”皇甫瑾想了想,突然又似想起了什麼似的,語氣有些遺憾,“因爲帝師他當時戴着斗笠,因此我也沒有看清楚帝師的容貌,總之讓人感覺很神秘,也很危險。”
迄今爲止,他都能記得男帝師看他的那一眼,凌厲又充滿鋒芒,是一種嗜血的冷漠,讓人的靈魂都能跟着顫慄。
他接着道:“至於女帝師,我就沒有見過了,女帝師比男帝師更爲神秘,似乎也是一種禁忌,父皇也不讓我多問關於女帝師的事情,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她的容貌之類的。
“那關於帝師的名字呢?”高冉冉面色平靜的問道,眼底有一汪幽深無波的井水在涌動,越發清冷了幾分。
她緩緩的拔下皇甫瑾手上的銀針,一根一根的,有條有理的將銀針一根根重新插入了珠花之中。
“那時候男帝師出御書房的時候,陳公公尊稱他一聲皇老來着。”
皇老,高冉冉心中一動,這個稱呼有些輕微的熟悉,似乎在哪裡聽過一般。
皇甫瑾仔細回憶了一番:“女帝師神秘莫測,身份特殊,我沒有聽任何人提起過,她也似乎從不曾來過宮中,都是皇老入的宮。”
皇老還有來過幾次皇宮,只是他都無緣得見而已,一向聽聞爲多。
“冉冉,你突然會突然對兩位帝師感興趣?我知道的也就這麼多了。”皇甫瑾偏頭看她,有些擔憂的說道,“冉冉,這次大哥與皇后謀反的事情與你和宣王無關,這些我都心知肚明,你放心,我是不會讓父皇傷害宣王府和你的。”
目前的局勢他並非看不明白,大哥逼宮,威武將軍卻是父皇安排好的暗樁,那麼如此一來,這皇宮內外如今都是父皇的天下了,夜懷又恰好深陷其中,他千不該萬不該來的就是這個皇宮。
知父莫若子,父皇的心思他心知肚明,門外有威武將軍和禁衛軍重重重兵把手在門外,如果父皇在今日對夜懷,對宣王府動手,將會是剷除這隻臥榻之下的猛虎最好的機會!
如此良機,父皇一定不會錯過的!
“謝謝三皇子,怕只怕今日我們是有進無出了。”高冉冉不再說話,認真的開始爲他推宮過血,打通了血脈之後,她看着皇甫瑾蒼白的面色,點點頭,“現在到了最關鍵的時刻,你不要分心,自己試着將真氣從身體內運轉到手腕的經絡處,這個過程很痛苦,你要忍住。”
她能爲皇甫瑾做的也就這麼多了,接下來的事情得由皇甫瑾自己一個人完成,別人越是幫忙,對他手腕的恢復就越是差強人意。
“夜懷,我們出去吧,免得紛擾到他的心神。”高冉冉慢慢從牀邊站了起來,身形突然晃了一下。
“冉兒,你還好嗎?不要太勉強自己了。”夜懷的手腕輕輕掠過皇甫瑾的袖口將高冉冉一把攬入懷中,看着她略微發白的小臉,心中微微的疼惜着。
“我沒事,估計是方纔起身太急了。”高冉冉微笑着搖搖頭,爲皇甫瑾鍼灸消耗了她不少心神,有些疲憊而已。
她慢慢從夜懷的懷裡退出,站定,揉了揉額角,使得自己的神思清明一些:“我休息一會就好了,走吧,我們出去吧。”
輕叩房門,高冉冉嘆了一口氣,轉身就看見旁邊的夜懷一張俊美的容顏正低頭望着她,氣質高貴冷冽,一雙利眸中閃爍着點點冰冷與傲氣,在那之外,更多的是一絲猶豫,彷彿有話想要與她傾吐一般。
她輕點一下頭顱,目光看向外室之內守衛着的威武將軍。
“三皇子怎麼樣了?”威武將軍一雙虎目銳利的望着她,正打算推門而入。
高冉冉伸手一攔:“三皇子現在正處於危險期,他現在正在用真氣疏通筋脈,不能有任何閃失,你們都聚集在這裡會打擾到他,爲了杜絕所有意外,從現在開始,任何人都不得進入內室之內,否則後果自負!我命令你們現在都出去,退出大殿駐守!”
銀色的鎧甲寒光一閃,威武將軍虎目怒瞪,眨眼之間有鋒利的光芒射出,他盯了高冉冉半晌,她的目光清澈非常,他收起懷疑,揮了揮手:“全部退出外室,退守大殿之外,沒有本將軍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入內!”
在全部的人撤出之後,威武將軍正打算也離去,見高冉冉一動不動的坐在椅子之上神色悠然的品着茶水,古銅色的面色再次一暗:“高小姐,請!”
“我是負責三皇子病情的醫者,與你們不同,我需要留在外室之內,回答三皇子在疏通筋絡時的問題,以便對症下藥。”高冉冉隨手就編了一口瞎話,威武將軍也拿她沒有辦法,畢竟信誓旦旦說出能治好三皇子手的人也就她一個。
就這份膽識,也讓人欽佩。
“那麼宣王請吧?”威武將軍有些不甘的看向夜懷。
“宣王也必須留下,他需要給我打下手。”高冉冉撒謊都不帶眨眼的。
“宣王留下能做什麼?”威武將軍忍着怒火問道。
高冉冉留下還尚情有可原,夜懷留下就有些說不通了。
“三皇子如果自己力有不怠,這個時候就需要一個高手及時爲他輸送內力,夜懷內力渾厚,精粹,最是適合,如果威武將軍覺得你的內力比宣王的更爲純粹的話,我就讓他走,威武將軍留下也無妨。”高冉冉面無表情的說道。
威武將軍聽出她話裡的明嘲暗諷,無非是在拿不久前的比試說事,他這次沒有說話,甚至都沒有看她,轉身就往大殿走去。
“你說謊的樣子很可愛。”夜懷黑色的衣袂在她的前方半空之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瞬間他人就坐在了高冉冉的面前,伸出臂彎將她攬住。
高冉冉臉紅的推他一推,清冷的目光望了大殿的門口一眼:“夜懷,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查那位女帝師的底細?查的如何了?有沒有什麼進展?”
那晚蜜棗的詭異事情發生之後,夜懷隻字不提他母妃的事情,但一個種子已經在他們二人的心中萌發。
那就是,宣王妃並沒有死!
她還活着,還以一種極其特殊的身份活在這個世界上,甚至,還在暗中關注着夜懷的一舉一動。
而宣王妃能活着,也很好的間接的說明了一件事情,這大概也是爲何夜懷會去調查那位女帝師的緣故。
即使這或許也僅僅是一份猜測而已,那就是宣王妃與皇甫氏有關係,這種關係不限制於血緣,君臣,又或者是友人。
除了這個理由之外,她能活着,再沒有其他更好的解釋。
在那天晚上的事情發生之後,高冉冉派影殺的人去調查過宣王妃,宣王妃的出現本身就是一個謎團,就彷彿是一夕之間出現在京城之中的人物一般,沒有人知曉宣王妃來自何處,也沒有知曉她的任何過往,她的過去就像是一張白紙。
宣王與老皇帝甚至京城的所有人知曉的關於宣王妃,或者是稱呼她爲蒲淺淺更爲恰當。
關於蒲淺淺的一切,都是從她的口中說出的,她的美貌讓人無法質疑她說的任何話,更何況的已經情陷其中的宣王,他更是對她的孤兒身份深信不疑。
過去沒有人質疑,那是因爲他們深陷其中,高冉冉是局外人,她看到的那面就與老宣王看到的大爲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