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府後院最美最精緻的院子名喚牡丹居,院如其名,裡面種滿了是極爲茂盛的牡丹,這些花的品種都是自揚州城裡各大花戶家千挑萬選出來的,都是頂好的種子,開出來的也是自然頂好的花。
此時南宮朝歡就在這花叢中央的亭子裡對着身前的遲暮美人哭訴。
她鵝卵般的臉蛋上掛滿了淚痕,看起來我見猶憐,可憐極了。
大夫人見狀簡直心疼無比,她擎着帕子溫溫柔柔的擦去南宮朝歡面上的淚,說出的話也是極爲溫柔寵溺,“歡兒放心,娘自是會爲你做主的。”
說着話間,她輕柔的擡了眼,就見亭外牡丹花圍繞的小徑處,一個淡青衣裳的伶俐少女正朝着這邊漫步走來。
亭前止步,而後便該是行禮。南宮朝容規規矩矩的停了步伐,隨後卻是一動不動,語氣平和卻不帶一絲恭敬的道:“朝容見過大娘。”
大夫人也不動怒,仔仔細細的端詳了她片刻,像是今天才認識她一般。
南宮朝歡回頭狠狠的瞪了眼朝容,還含着一絲哽咽的聲音聽起來絲毫沒有威脅力,“庶女見了嫡母連禮也不行!你規矩都吃到狗肚子裡去了嗎?!”
說着便要揚聲喚人來教訓她,卻被大夫人伸手攔住了。
南宮朝歡愕然望向母親,就見大夫人緩緩的起了身,步子優雅的款行到了亭子邊緣,她伸出手,纖長的手指輕擡起南宮朝容的臉,目光柔和的看了片刻,突然輕聲道:“這張臉還真是礙眼呢。”
南宮朝容一側臉,從她手裡掙了開來,退後一步冷冷道:“大娘若是嫌棄礙眼,大可以不看。”
大夫人直起了身子,擡手掩脣輕笑,美人的風韻自然而然流露:“何必這麼麻煩呢?女兒明明知道有更好的法子的。”
割舌?或是一杯毒酒瞭解了?還真是俗套呢。南宮朝容目光微閃,她自知如今自己只是一個沒有靠頭的庶女,若真惹急了這對母女,她們真要下黑手弄死自己也是有可能的,便故作不懂道:“大娘說的是什麼法子?女兒竟是不曉得呢。”說着突然偏頭看了眼南宮朝歡,露出一抹天真憂愁的表情道,“對了,今日在花朝節上姐姐罰了我百遍家規呢,我還沒有寫完。大娘可還有事?”
提起花朝節上南宮朝歡面色就是一陣鐵青。她的計劃全被破壞了不說!還害得逢賦嘲諷了她好幾句!簡直氣死她了!
她立時就想衝上去教訓南宮朝容,卻聽自己孃親突然道:“無事,只是久了不見問問罷了,你回去罷。”
“孃親!”南宮朝歡禁不住喊了聲,語氣裡滿是疑惑和迫切。
大夫人回首不輕不重的看了她眼,輕聲道:“歡兒怎麼了?”
南宮朝歡自然看出她的意思,身子一僵,有些不甘的垂下了頭,硬聲道:“無事。”
“對了。”大夫人又回頭柔柔道,“近日府上家宅不寧,後院有些不安分的又開始折騰了,你平日就不要出門了。”
“是。”南宮朝容乖巧的應了聲,微微彎了彎身,便權算做一個禮了,而後悠然轉身離開。
她的身影剛一出了院子,南宮朝歡便立刻迫不及待的問大夫人,“孃親剛剛爲何不懲罰那庶女?”她急急回來就是爲了告那賤人一狀啊!
大夫人垂眼看她,目光裡是濃濃的慈愛和一絲若有若無的失望,“歡兒,勿急。氣是定會給你出的,人也定是不會留的,不過不是現在。”
“爲什麼?!”南宮朝歡不解,她簡直恨不得現在就讓那個賤人生不如死!至於那東西……等那賤人死了,遲早是她的。
“你啊。”大夫人搖搖頭,嘆道,“她今日剛在花朝節上讓你落了面子,還說出了那麼多事,若現下她出了事,豈不是坐正了那些話。”
南宮朝歡撇了撇嘴,這才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