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急匆匆地彎腰,將絹布拾起,“皇后娘娘,宮大少爺,好像有東西落在這了。”
皇后像是茫然不知地接過,等看清上面寫的字,又是神色大駭。
她的異樣舉止,引起了蕭燁的注意。
“有什麼是不能給朕看的嗎?”
皇后端莊有禮道:“此事關係到璃嬪妹妹的名譽,還是不要聲張的好。”
名節?場上的人一聽,不禁聯想起來,紛紛猜測宮少卿真的是因爲腿疾而離場的麼?
有些人還已經瞄到過絹布上的內容,只是裝作糊塗不說。
蕭燁的面色一沉,接還是拿過了絹布。
一首《野有蔓草》赫然入目。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有美一人,清揚婉兮。
邂逅相遇,適我願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
有美一人,婉如清揚。
邂逅相遇,與子偕臧。
這首詩的落筆處寫的竟然是“莫璃“。
莫璃是璃妃的閨名,就算蕭燁不動聲色地讓人去銷燬,很多人臉上也已浮現古怪的神情。
宮少垠瞪了一眼虞莫盈,就說她怎麼會那麼好說話,原來她把目標改成了宮少卿。
虞莫盈似是不知,臉上一片茫然。反正慕容風趁着剛纔爲宮少卿診治的時候,成功把絹布塞到宮少卿身上了。
冷宮之中,燭光已被熄滅。
月色透過殘破的紗窗,照到倚在地上的那個華服女子身上。
“少卿,你一定會設法讓本宮迴歸皇貴妃之位的對不對?”璃妃拉住宮少卿,語氣裡竟然會有渴求的成分。
宮少卿轉動輪子,讓她的手落在輪椅上。
“璃嬪娘娘,你明知道在深宮之中,我們不該見面。爲什麼還找人在糕點了塞了紙條,威脅我,說今晚不來見你,就說我們有私通之事?你知不知道,這會把我們都毀了!”
如今,宮少卿連看都不想看這張豔麗的臉龐。
“本宮不這麼做,你會踏進這個地方一步嗎?”璃妃又將手往他身上蹭,嘲諷道:“你不是說很愛本宮,爲了本宮,可以不娶其它女子麼,那就應該爲本宮付出所有!”
“一碼歸一碼。娘娘,我憑什麼要因爲愛你,就把宮家和自己給搭進去?”
宮少卿將怒火中燒,將自己移到月光照不到的地方,他來見璃妃已是很危險,再不能讓任何人看到。
“而且我也從來沒有做過需要對娘娘負責的事。”
“要負責的事?”璃妃很快就反應過來,隨後緩緩起身,拔下珠釵,解下羅帶,褪下衣裳,“只要你能幫本宮奪回妃位,本宮也可以成爲你的女人。”
宮少卿儒雅的臉上也出現了怒色,只是隱藏在黑暗之中,璃妃看不到。他心裡不禁疑惑,璃妃以前一心一意地想着蕭燁,所做的都是想讓蕭燁獨寵她一人。她從來不會這麼做,今天怎麼會這麼反常?
“你怎麼會變成這樣?”他的語氣軟了下來,心想,璃妃現在就是一條瘋狗,自己先敷衍一下爲好。
璃妃脫的只剩下小衣,她俯下身,從宮少卿的脣上,一路向下親吻着,“少卿,你不喜歡本宮嗎?只要能出去,在後宮中呼風喚雨,身子又算得了什麼。”
說着,她
又着手將宮少卿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地脫下,扔到一邊去。
宮少卿眉心微攏,坐着紋絲不動,而後手臂往前伸,將璃妃摟到了懷裡,變被動爲主動,在她的脖頸上吻着。
“喜歡,當然喜歡。我今天救少垠只是爲了不愧對宮家,對你,我會想盡所有辦法,讓你出去。”他在她的耳邊呢喃道。
璃妃的眼神一直都在盯着他,心中不住地發涼,這個男人竟敢對她說假話,爲了甩掉自己,真是什麼都做得出。
但這是她唯一的希望,她無論如何都得試一試。沒有了愛情,她對權勢有了更加瘋狂的嚮往。
漸漸地,有聲音自喉間溢出,璃妃的身體扭動起來,兩個人面紅耳赤。
“吱呀”的開門聲打破了一室的旖旎曖昧。
明黃色的龍袍刺的輪椅上的兩個人睜不開眼。
璃妃驚得抱起地上的衣裳,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陛下,臣妾.....”
“娼婦!”蕭燁往前一步,就給了璃妃一個耳光,“朕要是晚來一步,是不是什麼都得發生?”
幸好他只帶了幾個太監前來,這件事還可以秘密處理掉。
宮少卿的神智也清醒過來,蕭燁不是應該在晚宴上麼,怎麼會突然來冷宮,難道是有人給他下套?
他胡亂地穿着衣裳,從輪椅上滑下,解釋道:“陛下,微臣不該一時糊塗,做出這等事。”
蕭燁瞥向宮少卿,他有心袒護着宮家,這個人竟然在這個時候又犯下這種錯誤。
“是不是這個娼婦勾引你的?”他有引導性地說道。
璃妃聽到,驀然擡頭,見到蕭燁時,她的心又陷入了矛盾之中,都這個時候了,自己居然還念着他,可這個男人是真的想逼死她。
宮少卿心中竊喜,蕭燁是想放他一馬,忙說道:“也許是璃嬪娘娘在冷宮裡太過寂寞。”
“宮少卿,你這個無恥的小人!”璃妃痛罵道,激動地想狠狠地撲過去。
“抱歉,娘娘,你自作多情了。”宮少卿抓住璃妃的手腕,冷漠地回道。
蕭燁剛想開口,外頭就響起一個清甜軟糯的聲音。
“皇兄,孝敏擔心你,就過來看看。”
虞莫盈步入室內,看到璃妃和宮少卿衣衫不整地倒在地上,不禁回過頭去捂住臉,“宮大少爺,你怎麼可以跟娘娘做出這種事?”
來的當然不只她一個人,還有大羣的宮人,以及皇后、虞莫妍。
綃紗燈籠照亮了整條甬道。
宮少卿瞪着虞莫盈,表情尷尬不堪。
宮少卿和蕭燁的做法已經讓璃妃絕望,璃妃慘笑道:“宮少卿,自作多情的人不一直是你嗎?本宮從來沒說過喜歡你。”
這下好了,大家都知道他跟璃妃穢亂宮闈的事了。
蕭燁的眼底似有波濤翻滾,虞莫盈是鐵了心要逼他處死宮少卿。
他這樣子映入了虞莫盈的眼底,她轉過來,怯怯地問道:“孝敏說錯了嗎?還是孝敏不該來?”
她就不信在衆目睽睽之下,蕭燁會願意戴上這頂綠帽子。而且,將所有人都滅口,保住宮少卿根本不划算。
“孝敏公主,你是不是因失火的事,冤枉三弟不成,記恨在心,所以纔來冤枉我?”宮少卿咬牙切齒道,他恨不得去撕了
這個少女。
虞莫盈愕然,“宮大少爺,你說驃騎將軍仗着特權,在後宮隨意走動,錯去了繁音軒,鞋底才沾上暗香粉的,本公主也沒有過多計較。可是,你難道也是因爲走錯,纔在冷宮裡對璃嬪娘娘意圖不軌的嗎?”
宮少卿臉漲得通紅,連看蕭燁一眼都不敢。
蕭燁遲遲不發話,皇后就走來嘆息一聲,“璃嬪妹妹也太不知檢點了。”
論僞裝,皇后還是有進步的。
虞莫妍的心裡已經在發毛,自己聯合宮少垠放火,結果把宮少卿給坑了,誰知道宮少垠會不會一怒之下,找她算賬。
“陛下,宮大少爺萬萬沒有在皇宮這麼做的理由,臣妾看,要不要先將他跟姐姐關起來?”
虞莫盈冷嗤,“事實都擺在眼前了,汐妃娘娘還想着爲宮大少爺開脫。璃嬪娘娘在入宮之前,就有傳言說,宮大少爺對她傾心。難道,汐妃娘娘也對宮大少爺傾心,所以,捨不得?”
虞莫妍被刺的把準備說的話都給吞嚥了下去,她巴不得璃妃早點死,但實在是沒有立場爲宮少卿說話。
“你們都不用再說了。”蕭燁怒喝了一聲,看向虞莫盈的眼神變得暗沉無比,“將宮少卿打入天牢,擇日處斬,宮家有世代功勳,此事由他一人承擔即可。”
宮少卿顫抖地匍匐在地,他纔剛從天牢出來沒有多久,又要被打回去,而且,還是處斬。
而璃妃早就呆若木雞了,平日裡的陰毒全然不見,只是怔怔地看着面無表情的蕭燁。
一見到他,她心裡就像有兩個小人在打鬥,一個在提醒她,不能再對這個男子抱有希望。另一個在說,她對他始終放不下那份情。
“至於璃嬪......”蕭燁原本想賜她一杯鴆毒了事,可一想到關於宋嬈之死,璃妃還在瞞着自己,他還是猶豫了。
璃妃已陷入到四面楚歌的境地,她倉皇地爬過去,揪着蕭燁的袍子,雙手抱到他的膝蓋上。
“陛下,求求你讓臣妾回去吧。臣妾纔是最懂你的人,你沒了臣妾不行啊!”
蕭燁怎麼都掰不開她的手,只好猛地向後踢去,給了她重重地一腳。
“朕沒了誰都不會不行!“他鄙夷道,陰鷙地看了宮少卿一眼,“你說的最懂,就是要不貞不潔,跟另外一個男人在這行苟且之事嗎?”
沒了誰都不會不行。蕭燁的每一句話都入了虞莫盈的耳朵,換成是前世,她聽了該很心痛,現在聽到卻是麻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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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男人涼薄至廝,一心想着維護自己的皇權,有這樣的行爲作風,一點都不奇怪。
但是,他要是發現小皇子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那小皇子該多慘?虞莫盈的心也被揪着,她的肩上有多了份責任,起碼得讓小皇子平安走出這座牢籠。
璃妃還不能死!她的痛苦也纔剛剛開始!
璃妃被踹到一邊,頭髮衣裳散亂地磕到一根掉了漆的柱子上,豔麗的五官逐漸扭曲,她的理智一分分地被奪走,最後只有瘋狂的咆哮。
“陛下,既然你跟父親都拋棄了臣妾,那臣妾自謀出路,想依靠別人重回六宮,主掌大權有什麼錯!只可惜,臣妾瞎了狗眼,把催命的毒草當成救命的稻草!”
“虞莫璃,你能說出這樣的話,有幾個頭都不夠砍的!”蕭燁吼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