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這樣想着,白珂的眼神有些恍惚了,甚至有的時候還會羨慕春媽媽能總跟在她身邊。
喬念惜只顧着看書,並沒有注意到白珂的變化,之前在軍隊研究古籍戰略的時候,喬念惜就學習過繁體字,這大瑞朝雖然在歷史朝代裡從未出現過,可這文字卻是一樣的,看起來倒也不費勁。
白梨在遠處裡雖然聽不到她們說了什麼,可瞧着白珂那一臉動容的模樣,眼底閃過一抹嫉恨。
正咋想着,白梨似乎聽到門口的動靜,轉身的同時剛好看到喬宏遠往裡走,瞧他那一臉陰沉的模樣,假裝沒有看到一般,閃身躲進了別院裡。
“你還是勤奮好學!”
喬宏遠進來直接朝着喬念惜的方向走過去,見她手裡捧着的書,臉色更是陰沉了幾分,說出的話都帶了幾分陰陽怪氣。
喬念惜正翻書的手一停,擡頭剛好撞上了喬宏遠那帶着審視的目光,脣角一勾,臉上帶出淡淡的笑。
“父親竟然有時間來看我,真是讓我欣喜若狂!”
喬念惜知道喬宏遠不會平白過來看她,如今說這話也不過是在磕磣他。
住進侯府後,喬宏遠似乎也忘記了這個女兒的存在,沒有問過她過得適應不適應,更別提來看她!
說話之前,喬念惜站起身來親手給喬宏遠倒了一杯茶。
喬宏遠低頭看了一眼,去並沒有接,反而冷哼一聲徑直坐下。
對於親爹這樣的態度,喬念惜倒也不在意,伸手將杯盞放在了桌子上,愛喝不喝!
左右面子已經給了他,若真的是來看看她這個女兒,喬念惜歡迎,也知禮,若是來撒氣教訓,她可沒有那個心情!
“你跟凌王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
看着杯盞落在桌上,喬宏揚臉上神情稍稍沉了沉,一句話說完,擡頭,目光落在喬念惜臉上,似乎是想從的表情裡看出什麼信息。
“剛纔凌王已經說過了,我們之間就像他說的一樣。”喬念惜迎着喬宏遠的目光看過去,沒有絲毫躲閃,也沒有必要躲閃。
“你!”喬宏揚被喬念惜一句話噎住,頓時瞪大了眼睛,可想想一肚子的火還是強壓下去:“那他欠你錢是怎麼回事?”
喬宏遠對喬念惜這些年過的什麼生活沒有絲毫興趣,可這涉及到夜玄凌,他就不得不弄清楚了。
喬念惜正端着杯盞喝茶,聽喬宏遠這一句,手上動作驟然一停,很快回過神,低頭淺淺抿一口,聲音裡依舊是那般漫不經心:“就是在凌王殿下需要的時候我小小的幫了個忙,然後跟他要了一座酒樓。”
喬宏遠嘴角不自然地一咧,險些一個坐不住鑽桌子底下去!
“你,你幫他做了什麼,竟然訛了他一座酒樓!”
喬宏遠說話的都不利索了,想象着夜玄凌那雙幽深陰暗的眸子,心裡就忍不住顫抖,向來都只有夜玄凌伸手,哪裡有別人跟他要的餘地?
這個孩子是吃了什麼雄心豹子膽?可千萬別惹怒了這尊閻王,到時候倒黴的可是鎮國侯府!
喬念惜瞧着喬宏遠臉上變了幾變的表情,不用問也猜到他在想什麼,脣角一勾,帶出幾分不以爲然的淺笑:“我沒有強迫他,他也沒有不願意,這怎麼能算是訛他呢?”
一句話說完,喬念惜伸手捻起一片雲片糕放進嘴裡,淡淡的香甜味道糾纏於脣舌之間,給味蕾一場甜美的盛典。
喬宏遠看她這本漫不經心的模樣,雙手攥得咔咔響,咬牙切齒:“那可是凌王,你最好不要惹到他!”
惹到他也不要牽連到鎮國侯府!
後面這一句是喬宏遠藏在心裡的話,雖然沒有說出來,可那臉上的神情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
“這本來就是我們之間的事情,父親不用擔心會給鎮國侯府帶來什麼不好。”
喬宏遠說不出來的話,喬念惜替他說了,見他似乎鬆口氣,脣角一勾,又補上一句:“我不會像二姐姐一樣衝動,害了自己不夠還要讓家裡損失。”
喬念惜這話直接戳了喬宏揚的心窩子!
想到被夜玄凌坑了的那幾間鋪子,喬宏遠又開始肉疼,嘴一咧,聲音也帶了幾分訓斥的味道:“既然回來了,就收斂了你那不受管束的性子,要感恩,懂規矩!”
喬念惜忍不住笑了,轉過臉朝喬宏遠看過去,清透的眼睛裡帶着一股讓人心底發憷的清冷:“是,我一定好好學規矩,做人也要處處以父親爲榜樣!”
原本是順從的話,可從喬念惜這嘴裡說出來,卻添了一股寒涼。
喬宏遠這些年對喬念惜如何,他自己心裡清楚,如今面對喬念惜,還真是有些沒臉,後面教訓的話也就被堵在了喉嚨裡。
喬宏遠強壓着心裡的惱火,擺起了親爹的架子:“家裡總是比寒光寺好舒適一些,你要知道珍惜現在的生活,也要認清楚自己的身份,更要明白家中的兄弟姐妹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
落水事件已經很明白了,雖然是喬念惜失手將喬初憐推下去,可畢竟是喬初憐心存不軌,喬宏揚沒有責罰喬念惜的理由,卻不得不給她提個醒。
若是奴才屬下,或許這樣的提醒他們還會感恩戴德,可喬念惜是親生女兒,他這個當爹的不維護,現在還說這樣的話,簡直不能讓人更心寒了!
喬念惜聞言火氣瞬間躥了起來,迎着喬宏遠的目光看過去,清澈的雙眸之間帶出一股陰狠:“如您是過來慰問我的,我會知您的情,可您若是來責問我,那您還是回吧!”
“你!你這是說得什麼話!”
喬宏遠瞪大了眼睛,似乎他這一家之主的威嚴受到了嚴重的挑釁,一時間額頭青筋暴起,眼看着手就要揚起來。
面對喬宏遠的盛怒,喬念惜沒有躲閃,凌厲的目光沒有絲毫掩飾的迎着他看過去:“我剛進家門老夫人的貓就死了,欣雨被高媽媽推下水,五妹妹來我院子裡搶頭面,嫡母大人給的斗篷裡藏了針,加上今日二姐姐落水,每件事看起來都跟我有關,您倒是說說哪件事情是我作惡?是她們想要將我置於死地,您作爲父親不護着我,反而來對我一個受害者說教?”
喬念惜也是氣急了,想都不想後果,直接想到什麼說什麼,不是她說話不經過大腦,而是爲原主心寒不已,若不是自己穿越到了這個身體上,原主還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你!”
喬宏遠被喬念惜堵得說不出話來,瞪得白眼球裡都佈滿了血絲,脣角顫抖不已,可就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喬念惜本來也沒指望這個所謂的父親能護着她,撇撇嘴,依舊不以爲然:“我從來都沒有想過害誰,也不會讓別人傷害我,她們若是黑心朝我伸手,我可不會做那軟柿子讓她們隨意拿捏!”
“放肆!”
喬宏遠凜着一張臉猛地站起來,伸手啪的一聲拍在桌上:“你不要不知道好歹!”
“我三歲就被扔進了寒光寺,好不容易熬了十年被接回來又被人欺壓到這個地步,只知道歹,卻從未看到過什麼是好!”
喬念惜眨了眨眼睛,清澈雙眸之間帶着無害的光輝,卻不知說出來的話就要將喬宏遠氣得背過氣去。
身爲文職的喬宏遠自小博學多才,可不止爲何,面對這個從小生長在外面幾乎都是野孩子的喬念惜,他屢屢詞窮,即便是想好的話,也被憋得說不出口。
“與其在侯府給父親添堵,不如您還是將我送回寒光寺吧!”
喬念惜挑了挑眉毛,心裡早有盤算,這個時候喬家若是再將她送去寒光寺,她就徹底自由了,她不是原主,半路離開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
然而,窮宏遠在聽到喬念惜這話的時候,眼底卻是閃過一抹慌亂,袖子一揚,聲音硬氣了幾分:“當年將你送去寒光寺本是無奈之舉,你是我喬家的子女,自然是要在自己家裡,回來了就好好在家過日子,其他什麼都不要想!”
不是不想將喬念惜往外送,而是她外祖父章源不就要到皇都了,根據他的密探回報,章源在路上還打聽過喬念惜,這個時候怎麼可能將她送走?
喬念惜看着喬宏遠臉上神情變化,早已猜到他的心思,脣角勾起,帶出一抹冷笑:“既然這樣,就請父親費心幫我把身邊的荊棘挪遠一些,小心她們沒有扎到我反被我拔了。”
喬宏遠冷不丁的打了個哆嗦,轉臉看着喬念惜那張恬淡平靜的臉,心裡卻抑制不住的冒冷氣,可細看,卻又什麼都沒了,恍若剛纔是眼花看錯了。
話說到了這個程度,喬念惜也不再緊抓着不放,畢竟,現在跟喬宏遠的關係鬧僵沒有什麼什麼,嘆一口氣,稍稍緩和:“我的意思是,這個家裡,嫡母大人的陷害,五妹妹的欺負,還有今日二姐姐的殘害,看在父親和祖母的面子上,我退一步,沒有揪着不放,父親是不是也給我留條活路呢?”
說完,喬念惜擡頭看向喬宏遠,清透如水的雙眸之間帶出幾分無奈,看起來還真是多了幾分委屈。
對於喬念惜的突然轉變,喬宏揚似乎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轉臉看着她,眼底閃過一抹詫異,可細想想她說得也是情理之中,心裡的那股火氣不知怎麼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