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老夫人,邊上衆人也被喬念惜這話說得耷拉下了腦袋,說起來,從喬念惜回來,鎮國侯府的確是大小事兒不斷,可認真想想,又哪一樣不是別人自作孽?
喬宏遠更是如此,他是慘,可走到今天這一步,也是他自找的!被他騙的章水心找誰去?被他殺害的兄長喬宏顯又該怎麼討回這條命?
喬念惜看着老夫人睜大眼睛說不出話來的模樣,眼底一片清涼,正欲說話,卻聽旁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三,三姐姐,祖母也是擔心爹啊!雖然這事兒不能怪你,可不管爹做錯了什麼,他終究是我們的爹,你不能讓他進大牢啊!”
說着話,喬初喜從老夫人身後走了出來,也許是看清楚了現在的形勢,不得不對喬念惜客氣了幾分。
然而,客氣是客氣,可話裡話外還不是一個意思?
“所以,大家找我是想說什麼?”喬念惜順着喬初喜的話,目光在衆人臉上掃過一圈。
“這還用說嗎!”
老夫人沒好氣的嗔一聲,聲音也帶着幾分陰陽怪氣:“人人都知道你霄陽郡主在皇上太后跟前是最吃得開的,如今你爹出了事兒,你不幫着說情,還問我們想說什麼?”
這話一出,喬初喜明顯的看到喬念惜臉色沉下來,緊忙伸手拽了老夫人一把,一改平常把喬念惜視爲眼中釘的陰狠,強顏歡笑。
“三姐姐,祖母是想讓你給父親說說情,以前是我們不對,等父親這事兒過了之後,咱們重新開始,一家人好好生活,行不行?”
說着話,喬初喜伸手拽了喬念惜袖子一把,精緻的小臉上帶着祈求,只是這裝出來的可憐終究還是彆扭。
好不容易等到了林氏倒臺,喬初喜正醞釀着怎麼在鎮國侯府裡享受這唯吾獨尊的歡喜,卻不想喬宏遠直接給了她一個重磅炸彈!
誰都知道造反是滅九族的大罪,簽了賣身契的下人都逃不開,喬初喜這有着血脈的小姐更是別想,如今全家的希望都寄託在喬念惜身上了。
喬初喜不想死,也不甘心,所以不管如何放低姿態,如今也只能抱着喬念惜這條大腿。
喬念惜側目朝喬初喜掃一眼,看到她眼底一閃而過的神情,不由得冷笑一聲:“五妹妹可知道謀朝篡位是什麼罪名?”
“是……”
喬初喜聽着喬念惜的聲音不由得提起一口氣,擡頭看她又不像是生氣,下意識地鬆了一口氣,猶猶豫豫開口:“這……好像是……株連九族……”
猶豫片刻,喬初喜還是照實回答,之前紀王叛逃的時候,皇都已經傳的沸沸揚揚,要說不知道,她自己都不相信。
“對!五妹妹既然知道,你覺得我能憑着兩瓣嘴就將律法視爲空文?還是你們覺得刑部是我開的?”
喬念惜這話說得不帶一點兒拐彎的,聲音落地瞬間,目光朝衆人臉上掃過,眼底一片寒涼!
這幫人也是過得太過安逸,理所當然的要求別人卻從來不知道感恩,喬念惜僅存的一點大度與溫和已經讓她們磨沒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要眼睜睜看着你爹死嗎?你的心怎麼會這麼狠!”老夫人臉色沉下來,手裡的柺杖往地上一戳。
“心狠……祖母這話倒是說得對!”
喬念惜聲音有些飄,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跟衆人說,凝神片刻收斂了眼底的寒涼,自嘲的冷笑一聲:“我若是不心狠,能活到現在嗎?沒有誰喜歡心狠的自己,都是被逼出來的!”
“你!”
老夫人聽着喬念惜的話,臉上變顏變色:“難道你還在爲將你送進寒光寺的事情怨恨?”
喬念惜一頓扭頭朝老夫人看過去,脣畔勾起一抹漠然:“以前的事情過去也就過去了,我不想記起也不想提起,原本以爲回來一切能重新開始,但是我發現我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你們這些所謂的親人,喬宏遠叛國謀逆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我沒有能力管也不想管,這就是我的答覆,我對得起自己的良心更不虧欠鎮國侯府任何人!祭月,我們走!”
話音落地,喬念惜扭頭朝祭月看一眼,轉身往回走。
“你……你真是……”
老夫人從來都沒想過喬念惜會公然頂撞她,幾句話灌進耳朵裡氣得她直哆嗦,卻又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然而,老夫人說不出話來,喬初喜可不甘心,眼看着喬念惜離開,往前一步拽住她的手:“三姐姐,我求求你了!”
說着話,喬初喜繞到喬念惜跟前跪了下來,眼淚說來就來,啪嗒啪嗒往下掉。
“三姐姐,你不能不管我們啊!你是郡主是未來的凌王妃,又是皇上和太后跟前的紅人,可我們什麼都不是,若是滅九族我們全都活不了!求求你救救我們吧!我給你磕頭,以前都是我不好,你打我也行,只求你救命吧!”
似乎能感覺到死神的臨近,喬初喜什麼都臉面都不顧了,什麼也不爭了,磕頭跟不要錢似的當噹噹往地上砸。
喬念惜居高臨下的看着喬初喜,臉上神情看不出變化,可雙手卻在休息不受控制的攥了起來。
她不知道如今對喬初喜是這樣的看法,但有一點是確定的,如果現在的生活保住了,她們過了幾天安生日子之後,生活還是和以前一樣!
“我這個人沒有那麼寬廣的心胸,也沒有以德報怨的覺悟,我只是個普通人,如果你們是我,想想能不能原諒以前對我做的事情吧!”
隨着話音落地,喬念惜將喬初喜拽着自己衣服的手掰開,擡腳往醇香園走。
片刻,伸手傳來喬初喜絕望的哭聲和衆人小聲的議論。
“小姐,您不用理會這幫人,人心換人心,小姐已經做得夠多了!”
祭月看喬念惜蹙眉,緊忙勸,話說完扭頭朝後面看一眼,眉頭蹙了起來。
剛纔衆人在外面等着的時候,祭月可是清清楚楚聽着衆人的議論呢,來求人還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誰欠你們的了?
“嗯,我沒事!”
喬念惜應聲往裡走,腳步轉化方向剛繞過長亭,耳邊響起歸雲的聲音。
“叛亂這種事情都能行,我還真是小看了你!難怪師兄的目光獨獨被你吸引!”
說着話,歸雲白色裙衫一閃,出現在喬念惜跟前,見她臉色不太好看,下意識地撇撇嘴,卻沒有再接着說。
“目光短淺的女人!我的本事還多着呢!”
喬念惜撩起眼皮朝歸雲看一眼,臉往上揚,看歸雲誇張的撇嘴,壓在心口的陰霾跟着散了幾分:“七月姑姑呢?這幾日恢復得怎麼樣?”
提及七月,歸雲收斂臉上表情多了幾分認真:“她的身體恢復得還算不錯,不過有幾個問題還得調理,前日我派人將她送到了師父那裡,師父專有一套手法能幫她儘快恢復。”
喬念惜一愣,擡眼看着歸雲,眼底帶出一抹說不清楚的神情。
既然不是那麼着急的事情,爲什麼不等自己回來後在將她送走呢?亦或者,提前知會一聲也可以啊!
“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兒?”喬念惜臉上多了幾分緊張。
歸雲手裡拽着一根狗尾草晃悠,聽喬念惜這話不由得停住,寬慰一般:“哎呀,有我在,能出什麼事兒?你就放心吧!過幾日這裡的事情忙完了,我跟師兄陪你一起見師父,估計那個時候,七月已經完全恢復了!”
難得看到歸雲這個表情,喬念惜眼底帶着疑惑,可心裡清楚她不會傷害七月,也就沒再多問,轉了一個話題朝內院走去。
這邊夜玄凌跟章源確定接下來的軍力部署之後,已經是彎月高掛。
“時候不早了,你就回去吧!明日早朝老夫便將這份草書呈給皇上。”
章源說話向來不繞彎,也不會有過分渲染,說着話,將決議的資料放在一個信封裡。
“惜惜今日回來喬家肯定會找她麻煩,她脾氣不好,我去看看她。”
說着話,夜玄凌從椅子上起身跟章源行一禮,完全將他當成了長輩
章源手上動作一頓,隨着夜玄凌的目光朝喬念惜院子的方向看過去,轉過頭來又看看夜玄凌,臉上多了一絲欣慰:“你能心疼她遷就她,老夫也就放心了!說起來,這孩子的脾氣還真是隨了老夫!”
“惜惜活得純粹,我希望以後能給她想要的生活。”
夜玄凌臉上表情認真,扭頭看章源怔楞瞬間又點點頭,知道他明白,也不多解釋,擡腳朝門外走去。
說起來,喬念惜心倒也是真大,晚膳之前纔剛剛跟喬家一幫人你來我往的講道理,如今熱水澡一泡換了一身衣服,躺牀上就睡着了!
不光睡着了,夢裡也不知道在吃什麼好東西,時不時的砸吧一下嘴,那一臉的滿足,讓牀邊看着她睡覺的夜玄凌都感覺肚子餓了!
可不是餓了嘛!從進了將軍府,這半天還沒吃東西呢!這小丫頭片子就這麼睡了,也不知道心疼心疼自己這個未來的……老公!
對,那丫頭是說叫老公來着!
“夜玄凌……”
正在夜玄凌神遊的時候,喬念惜翻了翻身子囈語:“太后說讓你生個娃給她玩兒!”
夜玄凌一愣,細琢磨一下明白過來,身子跟着一晃,原本滿臉寵溺的表情多了幾分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