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夫人吃了一驚,這賬簿確實讓人重新做的,“那你之前怎麼不講?”
“請娘原諒,兒媳以爲娘能將這麼重要的繡莊交給如此年輕的管事,他定是有才能之人,倘若兒媳剛剛貿然提了出來,豈不是在別的管事面前打了孃的臉面。”清顏笑着說道。
她竟能想得如此周到?侯夫人愕然,心道,庭兒當初堅持娶她果然有他的道理。“倒是你心巧了,這賬簿的確是娘重做的,”侯夫人不打算隱瞞了,“那你還有話同那管事說嗎?”
清顏點點頭,說道,“兒媳瞧着眼熟得很,以爲是哪裡見過呢。”
“說起來,那個孩子倒是心氣兒極強的人,我當初要人之時本想要個女的,可他毛遂自薦,還有一手好繡工,便要了他。”侯夫人回想道。
原是如此,清顏打算問幾句話再讓他回去,可沾花在門口得了簡玉庭的傳話,說讓她帶清顏去暮巖,沾花一聽樂壞了,大少爺終於要見大少奶奶了。
“大少奶孃,大少爺讓你過去一趟。”沾花忙說道。
清顏遲疑了一下,這裡的事兒還未完,“你讓人帶話,說我一會兒再過去。”
侯夫人忙說道,“可別,一會兒庭兒準要和我要人了,你若有話娘幫你問就是了。”
清顏見狀,思量了一下,說道,“倒也不急,下次回話再說也罷,那兒媳先過去了。”清顏起身告辭道。
侯夫人點點頭,笑着看她們離開,記掛她們小夫妻的心也鬆了鬆。
簡玉庭居然會叫自己去暮巖,對於這個地方清顏只是耳聞過,聽着極爲隱秘 ,想是簡玉庭在府內的第二個住處了。暮巖,慕顏,清顏心裡來回想了幾次,不禁輕聲笑了出來。“大少奶奶,你這是怎麼啦?”
“沒事,”清顏發覺自己失態了,忙掩飾道。
沾花掩袖一笑,大少奶奶心裡這是高興吧,這好多天了終於可以見到大少爺了。
這一路到暮巖也走了一盞茶時間,清顏順口問了沾花,“這府裡的謠傳出自何處?”沾花心裡好笑,這夫妻兩個還真是默契,簡玉庭之前已問過這個問題了。
“奴婢打探過,這個話是從二小姐屋裡傳出來了。”
居然會是她?清顏笑了笑,“想是二小姐太過於無聊了,連大哥大嫂的事情都要挖出來消遣一下。”
看着清顏並不爲然的模樣,沾花擔心道,“之前二小姐打了春芽,奴婢是擔心她會再出什麼幺蛾子來。”
二人說着話便到了暮巖,這個偏居在侯府西北處的小院子,院裡除了石桌石凳便是一個木樁子了。
主僕二人走了進去,簡玉庭早在屋裡等着了,幾日未見清顏,心裡極爲掛念,面色卻平靜異常,他看了一眼沾花和擒風,二人知趣地退了出去。
見這仗勢,清顏倒有些緊張了,他是有話對自己說嗎?看他的神色,身上的傷應該是大好了,這心裡的記掛便放了下來。
簡玉庭拉過清顏的手,見她手有些冰涼,皺眉道,“怎得也不多穿件衣裳?”
原本關心的話到他嘴裡卻是硬邦邦的,清顏心裡好笑,今日自己穿了紗花煙羅衫,正是如今這時節穿的,怎得就穿的少了?“大少爺幾日不見,倒是挑剔起妾身來了。”
簡玉庭看了一眼,閉口不說了。
二人進了內室, 簡玉庭拉開博古架子,對清顏說道,“怕嗎?”
清顏望了裡面漆黑一片,還有一股子涼風襲來,身上的毛孔茲了起來,難怪他會說自己穿了少了。
“相信我,”簡玉庭捏了捏清顏的手帶了她走進去,腳下的聲音傳來了迴音,清顏任由簡玉庭握着,莫名心安。
約摸走了二十多步,便見到了亮光,還隱約泛着白煙,清顏漸漸地感到一陣涼意,而且是越走越冷,牙齒都忍不住打顫了。
快要走進去時,清顏忽覺肩上一重,簡玉庭已經將自己身上的外衫脫下來了披在她身上了,透過中衣,清顏仍能看到他胸前纏繞的繃帶。
“不可,你身上還有傷呢。”清顏忙要拒絕。
“別動,”簡玉庭的手一搭,便是讓清顏別拒了他的好意,清顏無奈,看了他一眼後便接受了。
走進一看,這個屋子全是冒着寒氣,看着更像是一個冰窖,牆面全是用透明的寒冰堆砌的,清顏不明爲何簡玉庭會帶她來看這樣,看樣子他還不打算做出解釋。
這過了寒冰窖,清顏又覺得熱如驕陽之下,簡玉庭的長衫根本就是穿不住了,往裡走了幾步,便看一間堆滿火爐的房間,這一冷一熱地讓清顏頭腦都迷糊了。
接着二人又回到了黑暗之中,清顏以爲是要出去的,卻不料簡玉庭打開了牆上的一個拉環,眼前豁然開朗了,居然是一間明亮的屋子。
“這是?”清顏爲之一震。
“走,”簡玉庭拉着清顏的手,走了進去。
“這裡是我還小的時候,父親偷偷爲我建的,說簡家的男兒不能沒有堅強的意志,”不等清顏問起,簡玉庭便自己說了起來,這屋子裡除了一間淨室之外,便只有二人現在待得臥室了,一張掛了白紗帳子的牀榻,連榻上的錦被和枕頭都是白緞織錦,再則就是臨窗的大炕了,上面除了炕幾什麼都沒有。
清顏上了炕,曲腿而坐,等着簡玉庭繼續說道,“等我八歲那年,父親將我送到了倉暮山,我便跟着先生學習武藝,多虧有了這裡才鍛鍊了我的意志。”
簡玉庭在和自己交待這裡的由來嗎?
“你受委屈了。”簡玉庭看着清顏,話鋒一轉。
清顏一怔,才明白他指的定是簡玉欣放出的謠言了。
“不礙事,我好着呢,”清顏笑道。
簡玉庭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杞人憂天了,滿以爲她見到自己後定會一番埋怨,可是隻字未提,就連剛剛去了寒冰窖和火爐窖時也不見她的驚奇之色,簡玉庭開始懷疑那次清顏主動吻自己是不是真的發生過了。
清顏見簡玉庭怪異的表情,關心道,“是不是胸口又疼了?若是沒好就該先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