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讓開,讓我看看。”顧夕謹沉着聲音,“燕兒姐姐,你們扶着姨娘,她勞累過度了。”
燕兒自然明白顧夕謹的意思,連忙上前拉住了柳姨娘:“姨娘先坐着歇歇,這裡交給夫人就是了,你放心,夫人一直把四姑娘當成自己女兒疼得,她不會害四姑娘的。”
“不,不,就是,她,就是她害了四姑娘,四姑娘就是吃了她給的芝麻糕才,纔出事的。”柳姨娘拽着燕兒的手,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我真是後悔啊,我就不應該答應四姑娘,讓她吃芝麻糕……”
柳姨娘拉着燕兒不住的哭訴着,燕兒雖然聽得頭皮發麻,但還是輕聲安慰着:“姨娘放心,大夫很快就來了,大夫來了就好了。”
這時候,顧夕謹已經走到了牀邊,伸手探了探四姑娘的鼻息,呼氣雖然很微弱,但是還有一口氣。
看着四姑娘一臉痛苦的模樣,顧夕謹卻束手無策,上輩子她雖然讀了這麼多年的書,但是對上現在的情形,卻沒有一樣是有用的。
不對,還有應該有一點用的!急救!當初她在當辦公室主任的時候,那時候急救培訓,公司裡派了她去……
顧夕謹努力的回想着那少到極點的一些些急救知識……
“四姑娘因爲吃了芝麻糕才這樣的?”先要確定起因。
“是的。”伺候在一邊的丫頭,輕聲的應着,“快到中午了,四姑娘說要吃芝麻糕,姨娘就答應了,四姑娘才吃了兩塊,就,就,就這樣了……”
那就是芝麻糕卡在喉嚨裡了?
顧夕謹彎下腰,掰開四姑娘的嘴,仔細瞧着,卻什麼也瞧不出來……
要麼是食物中毒了?可芝麻糕是她院子裡廚娘做的,不可能有問題……
“這芝麻糕是誰拿着的?”
“芝麻糕一直是奴婢拿着的。”那丫頭聽顧夕謹這麼問,那就是懷疑她的節奏啊,嚇得雙膝一屈就跪在了地上,“夫人明鑑,芝麻糕一直是奴婢拿着的,一直不曾離手,而奴婢一直跟着姑娘,不曾離開,奴婢,打死奴婢也不敢做對不起姑娘的事情!”
“芝麻糕一直是你拿着的,你一直不曾離開四姑娘?”
“是的,奴婢敢對天發誓。”奴婢跪在地上連忙賭咒發誓。
顧夕謹一時間也懵了,如果丫頭所說是真的,那芝麻糕不可能有問題!
既然芝麻糕不可能有問題,那就只剩下芝麻糕卡住喉嚨了!
顧夕謹扭頭瞧着放在盤子上,剩下的幾塊芝麻糕,那綿軟的芝麻糕卡住了喉嚨……
顧夕謹怎麼想怎麼的不靠譜!
正在疑狐間,丫頭在外面喊,老夫人來了。
顧夕謹連忙迎了出去,把老夫人迎了進來。
老夫人先走到牀邊仔細的看了一會兒四姑娘,這纔開口問:“到底發生什麼事情?好端端的,四姑娘怎麼會變成這樣?”
顧夕謹連忙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最後把自己的猜測也說了出來。
“母親,媳婦並不是撇清自己,實在是媳婦現在也一頭霧水,這問題到底出在何處。”
老夫人深深的看了一眼顧夕謹:“既然說不清楚,那就等大夫來了再說。”
老夫人在蘭香的攙扶下,在牀沿上坐了,一臉疼愛的看着四姑娘:“可憐見的……”
安夢瑤低着頭,從外面進來,難得的沒有發飆,只是低着頭站在了老夫人的身後。
老夫人卻連看她一眼也不曾,只是擰着眉看着躺在牀上的四姑娘。
四姑娘的手腳突然不受控制的哆嗦起來。
柳姨娘看了,大聲哭着撲了上去,抱住了四姑娘:“姑娘,姑娘,你千萬不能丟下姨娘獨自去了,你若是有事,姨娘也不用活了!”
燕兒上前去拉柳姨娘,可是柳姨娘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硬是抱着四姑娘紋絲不動……
正在混亂間,小丫頭進來說,有大夫來了。
顧夕謹顧不得讓人迴避,連忙讓人請大夫進來。
大夫低着頭進來,顧夕謹扶着老夫人站起來,坐在了一邊,把牀前的位置讓給了大夫。
大夫細細的替四姑娘察看了一遍,給了顧夕謹一個目瞪口呆的答案:“姑娘這是中毒了!”
“中毒?!”
這兩個字從大夫的口中出來,鑽入各人的耳中,卻如雷震一般。
柳姨娘一聽,立刻跳了起來,一把抓住了顧夕謹:“夫人,我什麼地方得罪你了,你非要下這種狠手!”
“拉開她!”老夫人及時開口了,“稍安勿躁,聽大夫說。”
大夫搖頭晃腦的說了許久,繞的整間屋子的人連腦袋都疼了,卻還是沒有說出一個所以然來。
“還請大夫妙手回春。”顧夕謹忍無可忍的打斷了大夫掉書袋!在這種人命關天的時候,不着急救人,還說這些有的沒的,這種大夫根本就不配當醫生!
“這個,老朽能力有限……”這會兒大夫倒是很乾脆的拒絕了。
顧夕謹頓時傻眼了,原以爲他說得頭頭是道,是個有真本事的,想不到要動真格得了,他立刻就軟了。
就在這時候,又有丫頭進來說,有大夫來了。
“只要是大夫來了,一律都請進來,不必在稟報了。”
“是。”丫頭應了一聲,又領了一個大夫進來。
就在這個大夫診斷的時候,外面又報有大夫來了。
林總管做事就是靠譜,大夫接二連三的請進來,一個個的都看出了四姑娘是中毒,可是中了什麼毒,卻沒有一個人看得出來,說道要診治,一個個又全都速手無策!
這世上果然多如牛毛!
顧夕謹恨恨的想到!
最後,太醫也到了,看了四姑娘的情況,也給出了一個同樣的診斷:是中毒了,但是中什麼毒卻不清楚,然後說到診治,模模糊糊的給了一個先催吐,再調理的方案。至於是不是有用,卻並不是很清楚!
顧夕謹這時候,有一種要罵孃的衝動了!若是四姑娘真的救不活了,她這個殺人的罪名,豈不是牢牢的坐定了?!
“救還是不救?”太醫給了顧夕謹一個難題,救,千分之一的機會,不救,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但若是她下決心說救,結果卻沒有救活……
顧夕謹爲難起來,扭頭看向老夫人,卻見老夫人並沒有看她,只是看向前面虛空之處,根本就想不出她到底在想些什麼!或者想要表達什麼意思,就坐在那裡,猶如一尊泥胎木塑的佛像。
柳姨娘聽說四姑娘有救,不管這個機會多麼的渺茫,眼睛霎時就發亮起來,衝過來拽着顧夕謹喊道:“救,一定要救!夫人,賤妾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四姑娘!賤妾以後給你做牛做馬!”歇斯底里中,她似乎已經忘記了,她剛纔還想找顧夕謹拼命!
正在顧夕謹遲疑的時候,從外面又進來一個年輕的大夫,穿着一身有些破舊,洗的發白的青色長袍,長袍上面還打着兩隻補丁,身上揹着一隻醫箱,這個醫箱雖然也很破舊。
明顯就是一個落魄的江湖郎中,看起來,林總管真的是急了,不管不顧的只要是大夫,就全都拉進府來了。
顧夕謹在看見那隻行醫箱的時候,眼角跳了一下。
那隻行醫箱雖然破舊,卻十分的精緻,十分的古老,彷彿在訴說着一個古老的故事的!
這個行醫箱是有來歷的!
能揹着這樣一個行醫箱的郎中,應該不會差到哪裡去!
這是給顧夕謹的第一個感覺。
屋子裡的所有大夫都看着這個大夫,眼中有些明顯的不屑。
“這位是……”太醫有些不滿的看着顧夕謹,“難道不論是誰都能進的安南侯府?”
顧夕謹道:“大人息怒,剛纔大人和各位大夫都沒有來,妾身也只能病急亂投醫了,讓管家把外面的大夫和郎中全都請了進來。”
“既然如此,現在我們都來了,夫人還是讓他回去吧。”太醫不屑的掃了年輕大夫。
顧夕謹看着太醫高高在上的模樣,暗自罵道:自己沒有法子救人,還看不起別人!這就是所謂的名醫麼?!可是臉上卻不能露出絲毫來。
“這位小大夫竟然來了,就也讓他看看吧,多一個人多一份主意。”顧夕謹陪着小心道,“也省的這個小大夫空走這一趟。”
太醫一臉的冷笑,卻沒有再說話,身子一側,把牀前的位置讓了出來,他一動,原先圍在牀前的大夫人,也讓開了一條路。
太醫看着小大夫走到了牀前,冷笑了一聲:“還請指教。”
年輕大夫卻恍如不覺,一臉平靜的走到牀前,彎下腰細細的瞧了四姑娘的臉色,又掰開嘴仔細的看了看,接着竟然低下頭,仔細的聞了聞,這才擡起頭來,朝着顧夕謹道:“姑娘這是中毒了。”
話音剛落下,屋內頓時響起了一陣不屑的嘲諷聲,太醫的聲音越發的不屑:“既是中毒,你可看出是中了什麼毒?”
年輕大夫低着頭想了想,這纔開口:“小子覺得姑娘似乎是吃了不該吃的東西。”
太醫頓時笑出聲來:“中毒了,自然是吃了不該吃的東西!你這不是廢話嗎?”說着,臉色一沉,“你是哪個醫館的?竟然到侯府裡來招搖撞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