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怎麼了?”顧夕謹不知怎麼的,突然心倏的一沉,左眼皮跳的厲害。
“四姑娘,四姑娘快,快要死了!”小丫頭終於把話說完了,可是她的腳也跟着軟了下來。
“休要胡說,四姑娘好端端的,怎麼會死?”知竹也被嚇了一跳,雖然嚴厲的反駁了,但是聲音卻已經維持不住原先的平靜了。
“是,是真的!”小丫頭見知竹不信,忙爭辯道,“柳,柳姨娘那邊的姐姐說,四姑娘,四姑娘是因爲……”小丫頭說着,偷偷的看了顧夕謹一眼,突然說不下去了。
“是因爲什麼?”顧夕謹直覺感到不對勁。
“是,是因爲吃了夫人給的芝麻糕……”小丫頭看着顧夕謹陡然間犀利起來的目光,聲音不由自主的低了下去。
顧夕謹的心猛地沉到了湖底,她怎麼也不想到對方下手竟然會這麼快,她不過給孩子包了幾塊點心,結果就有人藉機下手了!這到底是誰?!
“過去看看。”顧夕謹這時候顧不得裝病了,連忙站了起來,帶着知竹和知畫朝着外面走去,“或許還有救!”
燕兒一聽也被嚇住了,連忙跟着顧夕謹也朝着柳姨娘的院子走去。
一路上,丫頭和僕婦,腳步全都急匆匆的,可是卻一絲兒聲音也沒有。
府裡既然出了這種事情,主子們心情自然不好,這時候,誰若是沒有眼色,惹到了主子們,一頓板子定然是少不了的,萬一碰到主子火頭上,這條命可能就沒有了。
顧夕謹這一路上,走得跟飛一般,知竹和知畫小跑着才能跟上。
燕兒跟在後面,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看着顧夕謹依舊沒有放慢的步伐,忍不住心中罵娘,這是生重病的人嗎?若這是生重病的人,那她連一個生重病的人也跑不過,豈不是已經病入膏肓了?!
不過腹誹歸腹誹,燕兒還是咬着牙往前跑。
前面就是柳姨娘的院子了,院子門口三三兩兩的全都是前來探查消息的丫頭,這些丫頭,雖然不住朝着院子裡面張望,但是卻沒有一個人發出聲音。
知竹緊走兩步,趕到顧夕謹面前,掃了這些人一眼:“都閒的發慌是不是?都杵在這裡做甚麼?”
有和知竹熟悉的,湊了過來:“知竹姐姐,我們只是過來瞧瞧,聽說……”
知竹沉着臉:“這不是你應該打聽的,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否則惹禍上身,倒是不好了。”
“知竹姐姐,我們也只是……”
“夫人來了,想必老夫人也很快就會趕過來,若是你不怕惹得她們不開心,就在繼續在這裡呆着。”知竹輕嘆了一口氣,“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肯定瞞不住的,你又何必在這時候,觸主子們的黴頭?”
那丫頭一聽,嚇了一跳,連忙朝着知竹笑道:“多謝知竹姐姐提醒,我這就離開。”說着,也不可別人打招呼,轉身就走;。
知竹說這番話的時候,並沒有壓低嗓子,在場的衆多丫頭全都聽見了,雖然有幾個並不以爲然,但是看着絕大多數的人都離開了,也只能隨大流走了。
一會兒功夫,院子外面就只剩下顧夕謹幾個人了。
“走,進去。”顧夕謹看着虛掩的大門,擡腳就朝着裡面走去。
“慢!”突然橫地裡響起一個聲音,“你不能進去!”
顧夕謹聞聲扭頭,一個大紅的身影跳入了她的眼睛,安夢瑤正陰沉着臉,一臉怒容的看着她。
顧夕謹掃了安夢瑤一眼,連廢話都欠奉,帶着知竹和知畫就往裡走。
“給我拉住她!”安夢瑤伸手一指顧夕謹,怒吼着開口。
跟隨在安夢瑤身後的僕婦們,頓時如狼似虎的一般涌了上來,把顧夕謹團團圍住了。
顧夕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努力剋制住從心底裡涌出來的怒氣,用一種聽起來平靜的聲音道:“瑤兒,你這是做甚麼?”
“我這是做甚麼?”安夢瑤冷笑着開口,“難道你看不出來嗎?你不配進去看四妹妹!”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顧夕謹這下子真的是怒了,這個不靠譜的熊孩子,她到底想要做甚麼?!
“你就是殺死四妹妹的兇手!”安夢瑤滿臉的狠戾,“我今日定然要綁了你去見官!我倒要看看,到了官府,你還有什麼話可以狡辯!”
“大姑娘,說話要講道理,你憑什麼說夫人是兇手?”知畫一聽頓時炸了!
“四妹妹是因爲了你給她的芝麻糕纔出事的,你不是兇手,難道還是別人不成?”安夢瑤盯着顧夕謹,眼中的冷意,讓人心驚。
“按照大姑娘的意思,四姑娘已經沒救了?”顧夕謹擡起頭,對上安夢瑤的眼睛,“大姑娘可是親眼所見?”
此刻的顧夕謹沒有了往日裡的平和,木訥,也沒有平日的慈祥和笑容,此刻的顧夕謹尖銳的就如一把利刀,看的安夢瑤心中不知怎麼的,竟然有些發緊。
“這個,我聽丫頭說的,並沒有親眼所見。”安夢瑤在顧夕謹的強勢下,氣勢頓時軟了許多,旋即,她發現這個情況,頓時有些不甘心起來,“我的丫頭不會騙我的!”
“哪一個丫頭的,讓她出來。”顧夕謹的聲音冷然。
安夢瑤下意識伸手指了一下站在她身邊,穿着鵝黃色比甲的小丫頭:“紅葉,你出去,告訴她!”
那個名叫紅葉的小丫頭看着顧夕謹那吃人的模樣,頓時低下頭去,輕聲道:“大,大姑娘,奴婢看見的時候,四姑娘快要沒命了,只剩下一口氣了。”
“那就是說,四姑娘還沒有死,是不是?”顧夕謹一句話就抓住了小丫頭的語病,“既然四姑娘還沒有死,你憑什麼一口一句四姑娘已經沒命了?你安的是什麼心?或許你巴不得四姑娘出事是不是?”
顧夕謹的話鋒一轉:“難不成四姑娘的事情,是你的手腳?”
紅葉嚇得雙膝一軟,就跪在了地上:“大姑娘,奴婢冤枉,奴婢怎麼敢……”
“你,你不要血口噴人!”安夢瑤被顧夕謹的指責嚇了一跳,“我,我的丫頭怎麼可能去,去害四妹妹?”
“你的丫頭不會去還四姑娘,我這個做嫡母的難不成就會害自己的女兒?”顧夕謹的神情頓時凌厲起來,“我害了她可有什麼好處?”
“誰,誰知道你爲什麼要這麼做!”安夢瑤已經口不擇言了,“或許,或許你就是看她們不順眼!”
顧夕謹的眸光冷冷的掃過安夢瑤,卻一個字也沒有說,轉身朝着院子大門走去。
顧夕謹還想要攔,但是卻已經失去了原先的氣勢,只能站在原地喊道:“就是你,就是你害死四妹妹的!四妹妹一定會找你償命的!”
燕兒站在後面,聽着安夢瑤的叫囂,不由得搖了搖頭,想不到這個大姑娘竟然沒腦子到了這個地步!
不過原先瞧着只不過囂張了一些,到底還有一些腦子的,怎麼最近做事情,越來越沒有章法了?!
在安夢瑤的叫喊聲中,顧夕謹推開了院子的門,走了進去。
柳姨娘的院子不是很大,站在門口,院子的情形一目瞭然。
四姑娘的屋子,應該位於院子的東側,從屋子裡傳出來抽抽噎噎的哭聲,丫頭們臉色蒼白,緊張的進進出出。
顧夕謹朝着東廂屋子走去,知竹和知畫對視一眼,知竹跟着顧夕謹進了屋子,知畫卻腳下一頓,朝着一邊的丫頭們走去。
燕兒看了看知畫,想了想,跟着顧夕謹和知竹進了屋子。
四姑娘小小的身子,筆直的躺在牀上,臉色一片紫青,小手緊緊的握着,身子緊繃着,顯然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
“可請了太醫?”顧夕謹看着屋子的丫頭,問道。
“大姑娘,大姑娘她……”
顧夕謹的眉心猛地擰了起來:“大姑娘沒有去請太醫?”
“奴,奴婢……”
“知竹,快些拿了帖子去請太醫,快,讓二門外準備快馬!”顧夕謹着急的吩咐着,“還有跟林總管說,把京城中有名望的大夫也全都給我請來,只要能救得四姑娘的,安南侯府一定重謝。”
“是。”知竹乾脆的應了一聲,轉身跑着出去了,救人如救火這個道理,她是懂得,再說看着四姑娘的模樣,顯然已經耽擱了。
燕兒在一邊聽丫頭說,安夢瑤沒有去請太醫,眉心頓時擰成了疙瘩。
柳姨娘正趴在牀沿上哭得傷心,聽見顧夕謹的聲音,倏的站了起來,一臉防備的看着顧夕謹:“你,你要幹什麼?”
“讓開,讓我看看四姑娘。”顧夕謹一邊說着,一邊走進了牀邊。
“你,你走!”向來柔弱的柳姨娘,這次卻像是瘋了一般,衝上來,一把拽住了顧夕謹,使勁的把顧夕謹朝外面推,“你,你就讓她安心的去吧,賤妾,賤妾求求,求求你了!”
顧夕謹冷冷的盯着柳姨娘:“你到底是不是她親生的娘?你竟然就這麼眼睜睜看着她死去,連救都不救?”
“你……”柳姨娘拽着顧夕謹,“怎麼救,還能怎麼救?她是我親生的,我怎麼會不想救?她是我的命根子,她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我都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