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跳井被人攔,隔壁張大嬸說,你們家別鬧了,我們都聽說。
張大嬸扶着那要跳井的大媳婦回了房,房間裡有未斷氣的相公、哭鬧的兒。宋老大的媳婦高聲哭,向張大嬸訴說着宋老太實在欺負人。
張大嬸、張大嬸,本就是個碎嘴的人。頭天晚上聽來的話,第二天早上全村知。全瘄子的人把宋家罵,罵宋老太糊塗、宋小妹不賢惠。
不光是在自己家罵,還跑到了宋家的門口罵。罵道最後,族長出面,告訴宋老漢,你們家的人不能進宋家的祠堂。
宋老漢一聽心裡急,汗出了一身、膽丟了半個。跪下求族長,族長說,族人都來告你家的狀。你婆娘踢沒了宋家的骨肉,光這一點就不能饒恕。
宋老漢心涼了半截,他婆娘得罪了族長的事兒,族長能不放在心上嗎?誰家沒本難唸的經?兒媳婦和婆婆不吵架的有幾個?爲嘛不讓他入祖墳?
宋老漢越想越生氣,族長象徵性的去探望宋老大媳婦的時候,宋老漢抄起了擀麪杖,一臉沉着的冷靜的走了出去。
一見到族長,宋老漢猛然長嘯到:“我日你大爺!”提起那擀麪杖就衝着族長砸去,族長一驚緊忙躲過,這一擀麪杖偏離了軌道砸到了族長的肩膀子。
宋老漢是莊稼漢出身,這一棍子用了十成的力道。這力道不比那些武林大俠、世外高人的內功差,一棒子下去就聽見“咔嚓”的一聲。在看族長的臉,一下子就綠了。
宋老漢擡起棍子還要打,族長奪路而逃。宋家老大緊忙扯住了爹,誓死沒讓爹追出去。
往後的事兒,不用說大家也能猜得到。
這宋老漢打了族長還能在村子裡混下去嗎?族長是個表面上宅心仁厚的人,捱了打不吱聲。無數的村名舉着棒子衝進宋家,在宋老漢的屋子裡一頓砸。砸碎了鍋,砸碎了碗,砸碎了水缸,砸死了小貓。
正要砸人的時候,兩個壯小夥子擡着擔架進了屋。族長躺在擔架上,伸出手去,動情的說:“繞了他吧,隨他去吧。”
宋老漢在人走後哭了出來,宋老太也哭了。現在他們宋家多了一個稱呼:全民公敵。這讓宋家如何在這呆下去?
應該說,是讓他宋老漢。全村的人,對宋老大和她媳婦並不反感。大家都是同情受害者的,人家丟了孩子捱了罵,自然有資格得到全村人的同情。
每天晚上都有那討厭的人,或是罵街或是叫魂似的喊。宋老太霸道了一輩子,這一次折了面子十分慚愧。宋老太心裡窩火,宋老漢心中憋氣,宋小妹心中委屈,宋老大心中難過。
這樣的日子過了兩三日,宋老太實在無法忍受精神壓力。某一天早上,宋老漢一出門就踩到了屎。不知道誰這麼壞,在他們家的門口拉了一坨屎。
宋老太一拍桌子一瞪眼。
“走,咱們不在這過了!省的大家欺負咱!”
“不在這過上哪兒過?咱們有多少銀子折騰房?”宋老漢問。
三個人不約而同的想起了城裡的二兒子,二兒子文質彬彬是個孝順的娃。咱去了,咋也能收下咱。橫豎,不給他添麻煩就是了。
宋老太抱着這樣的心情上了路,上路之前,家中那些個破瓦爛盆的也沒忘了戴上。咱說啥也不能便宜了大媳婦,叫她給家裡惹事兒。
宋老太一身的傲氣出了門,臨走,不忘將自己的大門緊鎖。我就是走了也不給你留下啥,你們吶,自己個玩兒吧!
租一輛車,坐一家人。一家老小進城去,投奔那家財萬貫、富可敵國、孝順的二兒子去嘍!
等宋烈跟柳雙雙弄清楚宋老太一家的問題時,宋烈將他那烏黑的兩條劍眉擰在了一起。
“大娘,你要弄清楚兩件事兒。第一,我們手頭的錢不多。沒你們想象中的那麼有錢。這些銀子都是我爹在世的時候攢下的,如今開店基本全用去。明年春天還蓋房,我手中只剩下能週轉的。”宋烈說。
宋老太搭訕的笑了,對二兒子說:“你蓋那麼多房做甚?夠吃夠住就行了,錢不花放在那兒也是浪費了。”
柳雙雙挑了挑眉毛,這是來吃大戶了。
“大娘,孝順你們是應該的。銀子短不了你用,你就放心。但是,家中的事兒我希望你別摻和。外面生意的事兒,我來做主。家中的事兒,由雙雙做主。我們兩口子做主做習慣了,你老人家就安心養老,凡是別跟着摻和。等到過完了年,我派人去收拾郊區的別院。到時候,你們就搬過去。我給你們派兩個傭人,也夠伺候你們的。”宋烈說。
柳雙雙始終帶着不滿意的表情,眼前這幾個人,是宋烈的親人她不好說什麼。但是,對於上次收到的侮辱,柳雙雙至今心裡有氣。
她不是她的閨女,也不是宋家的奴才。孝順你是應該的,但終究不過是個兒媳婦。兒媳婦不是從你肚子裡爬出來的,你憑啥動手打她?
柳雙雙不給宋老太好臉子看,宋老太也瞧得出來。宋小妹還是一臉的傲氣,是不是的丟給柳雙雙一個白眼。
剛巧被宋烈看到,宋烈冷笑了出來:“我看,小妹就回鄉下住吧。家中的事端都是你挑起來的,你敢打大嫂,上會也打了你二嫂。我們這兒廟小,沒辦法容下你這麼大的佛!”
宋小妹的眼睛當即就立了起來,像是機關槍一樣的突突到:“哎呦呦,我的那個二哥哥,你真真是個窩囊廢。一個媳婦算什麼?沒了大不了在娶一個,宋家也算有錢人,啥樣媳婦娶不來?你只耗着這個二嫂子,小心改天給你戴綠帽!”
宋烈一聽心火燒,他“啪”的一聲拍了桌子。宋老太一見氣氛不對,站起身來,狠狠的抽了宋小妹一個嘴巴。
“你這個混丫頭,這是啥時候、啥地方你不看看?還以爲是自己那一畝三分地呢?你二哥收留咱,你還想幹啥?你回去吧,跟你那大嫂子天天打去!要不是因爲你,咱們至於到處被人瞧不起?就連進了我這兒子家,不也是遭人冷眼看?你你你,都是因爲你!”宋老太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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