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姨的托盤裡放滿着四碟子小菜、一碟子炸好的饅頭片,還有一碗熱騰騰的粥。柳史可見梅姨端着這些東西,趕忙迎了出來,將梅姨手中的東西接了過來。
“娘,等兒子以後有了錢,一定好好孝順你老人家。”柳史可說道。
梅姨嘆了一口氣,拿起裙子上的圍裙擦了擦手,說道:“你呀,不用孝順我。只要這輩子管好你自己,別給柳家惹事兒了,就是謝天謝地的大好事兒了!”
柳史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將托盤放在了桌子上,尷尬的笑着說道:“娘,你就這麼不信任兒子呀?兒子以後一定能成就一番大事業!”
梅姨搖了搖頭,跟着柳史可坐到了桌子的對面,以母親獨有的慈愛的眼光看着柳史可,說道:“你爹和我也不盼着你做什麼大事業,就指望着,你能夠保住祖業就行了。你看看你妹妹,一個沒出閣的閨女,天天要在酒肆拋頭露面的。我看着都心疼。她從掙開兩隻眼睛一直要工作到晚上睡覺,你但凡有你妹妹一半的毅力,也不至於落魄成今天這幅德行!”
柳史可聽着梅姨的說教,心裡雖然不爽,但表面上還要作出一副認真聽的樣子。
“娘,你再給我一個秘方吧。我那小酒館眼見着就要兌成了,要不是宋四爺跑出來攪和,今兒,我也能開店做老闆了。”柳史可終於轉入了正題。
宋四爺說,只要柳史可再拿出一個秘方。他就以二百兩的銀子和他交換。上回,葡萄酒才賣了一百兩的銀子。今天,是整整翻了一倍呀!銀子是無罪的。
秘方就是企業保命的根本,柳史可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可是,柳雙雙就是賺了再多的錢,不過也都是柳雙雙和柳家的,而不是自己的。他爹回來要是知道,他今天淪落成這幅德行,還不會拿着棒子把他的腿打斷了?索性,還是銀子到了自己的手裡是銀子。
“不行。葡萄酒的秘方給你妹妹惹出了多少的麻煩?幸虧你妹妹機靈,沒跟他們降價打價格戰,直接就不賣酒了。你知道咱們家裡還存了多少罈子酒嗎?要不是你,現在,那些酒都能換成銀子了!咱們家的大宅和藥鋪,也就能早些換回來!”梅姨說道。
柳史可放下了筷子,眼淚劈里啪啦的又掉了下來。他用袖子擦着自己的眼睛,哭着說道:“娘,都是我不好,害了妹妹。讓妹妹操心。娘,我該死,我該死!”
說着,柳史可狠狠的給了自己兩個巴掌。梅姨趕忙站起來,拉着他的手,責備道:“好了,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
柳史可眼淚汪汪的擡起了頭,可憐巴巴地看着梅姨。梅姨的心裡一陣的痠疼,這個孩子,從小就是個養尊處優的大少爺,什麼時候受過這種罪?這段時間,他雖然在外頭胡作非爲,可也受盡了苦頭。
“娘,我想要開酒館。也是想要幫着妹妹重振家業。妹妹經營着家裡的酒肆,我如果不作出點成績怎麼能對得起妹妹的一番苦心?日後,爹回來我也沒臉見他。要是這回,我能將這個小酒館經營好,以後,還能給妹妹做陪嫁是不是?”柳史可說道。
梅姨心裡一酸,說道:“難道你還掛念着你妹妹。”
柳史可低着的頭突然擡了起來,他一把抓住了梅姨的手,一臉激動的說道:“所以,娘,你一定要幫幫我。我從小到大哪裡進過廚房?如今,我那小酒館要是沒有什麼招牌菜,誰能去?娘一定要幫幫我。”
梅姨白了他一眼,嘆了一口氣,轉身離開了客廳。不一會,當她回來的時候,手裡多了幾張紙。上面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小字兒。
“這是臭豆腐的配方,我合計着,你那間小酒館,無論如何也賣不了多少東西。這臭豆腐雖然利潤小,但是,一天能賣出去不少。也足夠你那小酒館維持生計的。這裡呢,還有二十兩的銀子,給你吃飯用的,你呀,省着點花。這一回,你一定要在你爹回來之前作出些成績來。不然,到時候我也沒辦法向你爹交代了。”梅姨說道。
柳史可又哭了出來,從梅姨的手中接過了錢和秘方。
大街上日復一日的重複着每天的動作,賣梨子的小男孩兒挑着一擔子梨子走街串巷的。茶樓裡,唱彈詞的師傅今兒總算換了個曲兒,好新鮮的人們聽說了,早早的就定了位子。很快的,茶樓的小二就爲滿地的瓜子皮兒而煩惱。
唱曲兒的師傅,咿咿呀呀的聲音十分的綿軟。一個師傅伸出蘭花指,所有的音樂都停下了,老師傅挑着高音說了幾句什麼,立刻換來了掌聲一片。
三絃兒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柳雙雙躲在櫃檯後面細細的算着賬,過去,她最喜歡趁着午間躲在樓上的雅間裡聽着這些聽不懂的彈詞。
可是,現如今,她根本就沒了這個時間。酒店的大堂裡烏壓壓的坐了一羣人,有高喊着“小二,怎麼還不上菜”的,也有,因爲屋裡的人有增不減的而煩躁的,還有拿着代金券心裡打着小算盤結賬的。
柳雙雙忙碌的滿頭大汗,她根本就想象不到正有一件禍事慢慢的降臨到同福酒樓的頭頂上。柳雙雙皺着眉頭,拼命的打着算盤。她深恨這個時代沒有計算機的出現,幸好自己二年級以後對算盤有了興趣,不然,今兒,用加減法算不知道要算到猴年馬月。
給客人們算完了賬,柳雙雙又鑽進了廚房,端出了十二號桌要的兩盤子菜。此時,宋四爺正坐在對面茶樓裡,嘴裡磕着瓜子,耳朵聽着彈詞,眼睛又注視着柳雙雙家。
同福酒樓的生意火爆呀,不過,也只是秋天的螞蚱撲騰不了幾天了。柳家的人就儘量的享受這難得火爆吧,很快,他宋四爺就要讓柳家的人知道知道,誰家纔是這條街上一等一的酒肆!
“噹”的一聲,三絃兒像是錯了音一樣的喊了出來,下面頓時一片喝倒彩的呼聲。宋四爺笑了笑,拍了拍手,瓜子立刻從他的手中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