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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是那個覆住面目,而且刀、劍皆使得爐火純青的強人頭領,還有其他幾個頭目本事已然十分了得。黨世雄身上已掛了彩,他退到黨世英身旁,哭喪着臉說道:“這夥強人難以敵對,咱們抵敵不住,不如退去了罷!”
“不成!若是如此便逃了,太尉又如何能輕饒了咱們兄弟兩個?”黨世英一抹臉上血污,他狠說道:“咱們兄弟混到今天這步實爲不易,這些時日高太尉已對你我頗有微詞,如果此事再辦不妥當,殿帥府內怎還能有容得下咱們兩個!?”
“兄弟,高太尉叫咱們辦的,是除去那徐教頭的性命!”黨世雄慘然一笑,說道:“咱們披肝瀝膽不計生死,卻只爲害個無辜將官的性命,如此做......值麼?”
黨世英聽罷面色一滯,是啊...當年他們兄弟兩個苦練本事,也都曾想過有朝一日能在大宋邊庭沙場之上有番建樹,可如今他們這般不惜命又是爲何?只是爲了討好高俅,去害京師禁軍中的袍澤同僚?就像自己兄弟說的,這麼做真的值得麼?
“徐寧教頭的性命,你們已是害不成了!”這時那夥強人中爲的那個收刀入鞘,他凝聲對黨世雄、黨世英二人說道:“我也無意多傷人命,你們這兩個儘管回去告知那高俅老賊,饒是他位高權重,可是多行不義必自斃!那廝便是在汴京禁軍中肆無忌憚,可是咱們綠林豪傑卻沒將他這個靠踢毬跡的潑皮瞧在眼裡!”
那人旁邊還有個持着金瓜錘的漢子大吼道:“話已與你這廝們說明了,還不快滾!?真要替那高俅老賊送死,也由得你們這兩個奴才!”
黨氏兄弟對視一眼,他們搖了搖頭,只倉促地向那夥救下徐寧的強人拱了拱手,便率殘兵灰頭土臉地去了。而那個持金瓜錘的漢子立刻拋下兵器,趕忙奔至在一旁怔然出神的徐寧面前。
本來被公人押送至此的徐寧,眼見黨世英、黨世雄兩人率三百兵卒攔路,情知又是那害起人來定要往死裡迫害的高俅暗中遣人來取他性命。雖然悲憤之情充斥胸臆,可束手無策的徐寧只能閉目等死,卻沒料到又有一彪強人橫將殺出,擊潰了黨氏兄弟救下自己。眼見有個強人頭領來解自己的枷鎖,徐寧忙感激道:“多謝義士仗義出手,救下徐某的性命。”
那漢子慘然一嘆,他拉下遮住口鼻的黑布,露出他的那張麻臉來。徐寧見了登時驚呼道:“兄弟,原來是你!”
徐寧面前那人,正是他的姑舅兄弟金錢豹子湯隆。湯隆憤然道:“兄長受苦了!我家哥哥早料到高俅那廝會如害林教頭、楊軍使那般要暗算兄長,便派我等前來搭救兄長。”
徐寧一對細目滿是血絲,他垂淚道,“想我徐寧不過是一時激憤,爲周全林沖兄弟家眷而衝撞了那高衙內那廝,那高俅因此卻要陷害我於萬劫不復!幸得蕭任俠救我性命,想起往日種種,實教徐某汗顏無地!”
湯隆見徐寧神色更是心懷不忍,他勸道:“不是兄長時乖命蹇,只恨那高俅老賊忒過歹毒,又是這世道不公,直教兄長這般好漢受盡冤屈!”
百感交集的徐寧忽然想起一事,他忙說道:“我的娘子!還有我那未出世的孩兒......”
“徐教頭的家眷,汴京內早有石秀哥哥照拂,徐教頭儘管寬心便是。”這時另外幾個扮作強人的漢子紛紛扯下面罩,其中有一人向徐寧抱拳道:“我乃蕭唐哥哥身旁兄弟,喚作浪裡白條張順,見過徐教頭!”
徐寧匆匆向張順抱拳稱謝,又見率領湯隆、張順等好漢的那個人自己卻也認識,正是蕭唐身旁智囊,被人贊作布衣劍卿的蕭嘉穗。徐寧見了他面色感慨道:“蕭任俠和幾位好漢在京師之外,與那高俅麾下爪牙暗中交鋒,有蕭任俠照拂我那妻小徐某也能放下心來......只是我如今已吃官司遭充軍配,汴京如今已是回不得了,天下之大何處卻是我徐寧的棲身之處?”
“這件事,也正是少主命我要與徐教頭細細相商的。”蕭嘉穗淡淡一笑,他又說道:“徐教頭與令妻伉儷情深,終不能夫妻分離,翹苦盼。何況徐教頭與林沖哥哥是多年相親相敬的摯友,我家少主的意思,正是要護送徐教頭一家,去與林沖哥哥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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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帥府內,高俅一聲不響地端坐在太師椅上,他面沉如水,神情無比猙獰。他確實在京師官場上與蕭唐的爭端中佔盡上風,但凡是與蕭唐親近的禁軍將官,他只須動動嘴皮,那些不開眼的東西輕則被剝除官身,重則個個要被充軍配。
但是自家的苦自己知,斬草定要除根的高俅派出的數隊人馬,去害徐寧的黨世雄、黨世英鎩羽而歸;去除梅展的胡春、程子明經逃回殿帥府的親兵報之,一個被突然殺出的強人頭領所殺,另一個則被單州芒碭山本地的草寇給擒了;加上充軍途中被強人救下的聞煥章,還有忽然杳無音信的凌振......這些事必然都是由那蕭唐這個黃口小兒從中作梗,暗地出手與本官作對!
可是高俅暗地裡派人瞭解仇家性命的行徑,也是上不得檯面,不好明面去講的事。只恨自己手下養的牙將個個都是廢物膿包,屢屢被蕭唐搶得先機。就算要誣陷蕭唐私通匪寇強人(雖然這對蕭唐而言,也確實不算誣陷),可要與他鬧將到官家面前,順藤摸瓜細究起來先出手扮作強人去取梅展、徐寧等人性命的,不還是他高俅的親信?
更讓高俅惱火的是,殿帥府庫房內,因遭充軍配,而沒收入庫的楊志祖傳寶刀,以及高俅趁機強取徐寧的那副雁翎砌就圈金甲均已失竊。敢如此招惹高俅叫他不痛快的,除了蕭唐還能是誰?
自己的養子高衙內被活生生嚇死,寶甲寶刀的失竊,林沖、楊志、徐寧、梅展這些高俅想叫他們死的人卻都被來路不明的強人給救下......明面上高俅在京師禁軍中死死限制住了蕭唐,暗地裡他這個堂堂三衙太尉卻接連吃癟,這倒也讓高俅更加明白:蕭唐的的確確將會是他權傾汴京禁軍的心腹之患。
老夫手底可用之人還是太少啊...高俅心中恨道:叵耐蕭唐那廝在綠林中的名頭確實極響,他手底又養了許多雞鳴狗盜的幫手。雖然現在汴京大多軍官忌憚我的聲勢,也甘願爲我所用,但是也有很多事,卻也不方便指使那些軍中大員去做。若想徹底剪除他的羽翼,只憑現在府內那些甘願供我驅策,卻又不成器的廢物,還是遠遠不夠......
坐在高俅下,同樣面色陰沉的,還有高俅身邊最信任的那個心腹幕僚孫靜。雖然他心存不正,一味巴結高俅,可他爲人極有機謀,渾身是計,又深曉兵法,凡有那戰陣營務之事,也是件件識得的方略謀士,另外他還有層身份,正是高衙內身邊幫閒撥火棍孫高的兄長。這兩個兄弟一個輔佐高俅,一個逢迎高衙內,可自從高衙內當晚被生生嚇死,孫靜的這個兄弟也被嚇得癡傻,本來就要爲高俅分憂的孫靜更是將蕭唐恨之入骨。
孫靜見高俅神色,也知他因何而如此憤懣,他心中思量了一番,便向高俅說道:“太尉,蕭唐那廝不過養的些草莽匹夫,所以與其暗中交鋒時難免落了下風。可是太尉位高權重,還愁不能再網羅一批能人義士供太尉所驅?小人願引薦一人,必能成太尉之良助,到時便是與那蕭唐暗中爭對時,也能除卻掉他身旁些幫手。”
高俅眉毛一挑,他急問道:“哦?不知你要引薦何人?”
孫靜俯身回道:“小人引薦之人,正是汴京禁軍南營的一個提轄。那人十分好武藝,今日來聽聞其鑽修甚麼五雷都篆**,所以這些時日在汴京名聲不顯,可若論本事,卻也堪稱是人中英傑。”
高俅聽了卻大搖其頭,說道:“你說那人我也知道,若是有他相助時,蕭唐小兒那些甚麼手下也不過都是些土雞瓦犬!只是本官每要擡舉他時,就恨那廝只顧推託,似還要把那提轄的差遣給告退了。既恁地,又如何能收得他入本官麾下?”
孫靜冷冷一笑,又說道:“如今太尉掌握兵權,五城十三門兵馬,八十萬禁軍,盡在手中。敢與太尉作對的,便是插翅也難飛!那廝若再不識擡舉,哼哼......莫如太尉叫人預先遞一張密的狀子,告他結連江湖匪寇,將謀不軌,把來藏着裡面。他若能爲太尉所用時,便銷燬了那狀子不使人得知。
何況那人平日最精細,諸般讓人,面上瞧着不愛功名,實則深有心計。高太尉要擡舉時他支吾推託,不是他不愛做官,當今官家熱衷道家修煉,他又最好道教修煉,是求能借此得朝廷重用。到時且看他是願爲太尉所用,還是甘願認下私通匪寇的罪名!”
高俅聽罷他先是皺着眉頭思索一番,旋即連連點頭,對孫靜說道:“此計大妙!就按你說的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