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文,我們都不是十幾歲了,以後別再折騰了,我也不折騰你了。你弟弟以後也不用再纏着你把我趕遠點,你是邵家的長子,以後總要和人結婚生孩子的,我老纏着你也怕耽誤你。我呢,還有個曲良要照顧一輩子,你說這樣行嗎?”
曲贊越說音調越低沉,他要讓邵運文知道,這些話不是隨便輕易就說得出口的,每說一句,他都是在挖心。
邵運文聽了,卻指責道:“我什麼時候折騰了,一直都是你在折騰好嗎?”
曲贊不想和他爭論這些無意義的事了:“好,我知道。我在你這裡表現的實在是磨磨唧唧的像個女人,以後都不會了,這樣不好嗎?”
可邵運文似乎並不理會:“我們之間的事情關我弟弟什麼事?”
“看來沒有人告訴你我是怎麼出的車禍,可見我在你的一干朋友那裡有多不受歡迎。”
“什麼意思?”
“周承,我出車禍時的主治醫生。”
邵運文眼看又要發火,曲贊朝他搖了搖頭:“你看,以你在羅津的能力,不說隻手遮天,翻雲覆雨也不是太難的事情,可是爲什麼我的事你什麼都不知道呢?你在電話裡還問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但你從來沒想過去查一查,爲什麼呢?”
“幹嘛要爲這些事情浪費精力,你直接跟我說不就行了嗎?”
邵運文單手叉着腰,煩躁地在地毯上來回走了好幾個來回,他就不明白曲贊說這些有什麼意義。
到了現在,曲贊覺得他和邵運文真的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看都不想再看他了,於是把頭轉向一邊:“事情涉及到你弟弟,哪次我說了有用的?”
“你幹什麼老拿小唯當藉口?小唯本來就不喜歡你,他有輕微的恐同症,你不知道啊?”
邵運文就覺得都是曲贊在瞎扯,他弟弟那樣又不是一兩天的事情了,幹嘛現在纔來扯。
曲贊覺得啼笑皆非:“恐同症?他的恐同症就只針對我?我怎麼沒見他拿你找的那些小情人下手,也開着車去撞一撞他們?”
邵運文沒想到曲贊會這麼不輕易間就把他找其他人的事情說出來,一下子愣在那裡接不上話。
他以爲曲贊會一直像上次在料理店遇到那樣,不會當面拆穿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邵運文才回過神來,他問道:“小唯撞你?”
“我說過了,你最好去問周承。我想說的是,你弟弟既然有了想我死的心思,只要我還在這你身邊轉悠,他就不會死心。運文,我不是孤身一人在這世界上的,我還有個曲良要照顧,我死了,你說他該怎麼辦?運文,你也有弟弟的。”
曲贊說到最後聲音中已經帶上了淒涼和無奈,邵運文本來想反駁什麼,但曲贊沒給他機會。
“你說我爲什麼悄無聲息的就回安城去了呢?因爲我害怕了,我怕我的命就交代在羅津了。我這麼多年掏心掏肺的對你,除了小良,你就是我生活的重心,你以爲我一下子離開就好受了?我也很茫然的,我甚至都覺得離開你以後我可能都會失去再愛別人的能力了。我他媽最近都快患上抑鬱症了,整晚整晚的睡不着,醫生讓我要離你越遠越好。
“離開你這麼痛苦,可我還是忍着痛離開了,拿莊銘的話說,我就是灰溜溜的夾着尾巴跑了,連事業都不要了。我圖什麼?我不就想以後我們見了面不至於弄的像仇人似的。我要繼續在你身邊呆着,你是知道你弟弟的脾氣的,誰知道他什麼時候會跳出來做點什麼。他做的次數多了,我又不是聖人,我怎麼能保證自己就不想報復回去?好歹你也是我第一個愛,而且愛了這麼久的人,我真的不想和你變的相互憎惡。”
曲贊說的這席話倒不是在演戲,大多是說的自己的真心話,說到傷心之處,看起來真的有些可憐。
邵運文看到他深深低下去的頭,和彎的很厲害的背脊,突然幽幽地道:“我也沒說過你不能離開!”
曲贊揉了揉發酸的鼻子,擡起頭來的雙眼發紅:“你能這麼想就行。”
然後他站起身,閉着眼睛長長的嘆了口氣,睜開眼給了邵運文最後一個慘兮兮的失敗者纔會有的笑容:“你看,說不定以後我們遇到了還能停下來寒暄幾句,問候一下對方。就像那些歌裡面唱的,電影裡面演的,想想那場面,對我來說也不是太壞的結局。”
這在邵運文眼裡看來,就是可憐兮兮的曲讚的自我安慰罷了。
最後,他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進旁邊的房間去了,關上了房門。
曲贊看着已經緊閉的房門,憋在胸口的那口氣終於長長的吐了出來,他知道他可以走了。
他知道,這一次,真的完了,真的都結束了,兩輩子對一個人這麼多年的愛,就這麼在他半真半假的話裡終結了。
在關上門的那一刻,曲贊突然覺得心裡面空的不像話,他問等在外面的服務員要了工作卡,隨便進了一間空着的客房,進到房間的浴室,看到鏡子裡的人,淚流滿面。
曲贊想,真是太不像話,太難堪了,都說不愛了,卻還是控制不了傷心。
等曲贊收拾好自己出來,就看到莊銘等在門外,看到的曲讚的樣子,這次倒沒有嘴賤的損他:“走吧!趙老大說爲了安慰你順便慶祝,出去喝幾杯。”
曲贊知道他們撫慰他僅有的那點傷心,但還是搖了搖頭:“喝什麼酒,我還得趕回安城去,小良估計還等我吃晚飯呢!”
莊銘一拍額頭:“對,怎麼把小良給忘了。這樣,反正麻煩也解決了,乾脆我們也去安城。我和成煜還沒去過你家呢!”
曲贊以爲他開玩笑的,直到車開出了市區,曲贊才確定他們是真的要和他一起去安城。
於是打了電話回去給慶姨,讓她準備晚餐。
一路上可能爲了安慰曲贊難免有點低落的情緒,車是趙成煜開的,莊銘這個大嘴巴坐在後面一直找話轉移曲讚的注意力。
曲贊着一邊三心二意的迴應他,一邊想自己今天有沒有表現的太過分的地方。
正在他想到周承的地方時,手機響了,拿起來一看,是邵運文。可只響了兩聲就掛了,他都還沒想清楚究竟要不要接。
莊銘看了一眼:“搞什麼啊?”
曲贊搖了搖頭。
幾秒鐘之後,一條短信發了過來。
“對不起。”
莊銘湊過來看了短信,吹了聲口哨:“天要下雨,邵運文居然會說對不起。”
然後對着曲贊伸出了大拇指:“曲總,我真佩服你!”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說真的。
曲贊把手機放到一邊,邵運文估計是知道了他可能不育的事情了。自己折騰來折騰去這麼多年,最後就得來“對不起”三個字,真是讓人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