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贊開了一輛在安城新買的車過來,到了雅悅直接把車開進了地下停車場,他不太想再在羅津的公共場合出現,只因爲他身上話題實在有點多。
他搭酒店的員工電梯去樓頂的辦公室,趙成煜和莊銘已經等在那裡了。
他一進門,莊銘就嘲笑起他來:“我靠,兩個月沒見,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幅德行了?”
曲贊今天沒有像平常出門一樣把自己收拾的挺妥當,反而隨便的穿了一身深色系的衣服,也沒刮早上冒出來的胡茬子,而且昨天晚上兩點過才睡着,早上到七點不到就起牀開車往羅津趕,開了幾個小時的車,衣服也不是那麼的整齊了,看着精神就是不太好,加上最近本來他就休息的不好,瘦了一些,這下看上去就憔悴了不少。
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爲他剛大病了一場。
曲贊藉着玻璃窗看了看自己的樣子,又把頭髮撥弄了幾下,不讓它那麼整齊,才說:“和深愛的人說再見,怎麼能夠衣冠楚楚,精神煥發呢?就邵運文那德行,我離開他我得過的痛苦,這樣他纔會同情我,放我一馬。要是我一邊說着不愛他了,一邊又生活的如魚得水,那他豈不是覺得我以前說的沒有他就活不了的情啊愛的都是假的?他要是這麼認爲,那我麻煩就大了。”
這是曲贊想了這麼多天才想通透的事情,他上輩子就是在邵運文面前退場的太瀟灑和體面了,纔會惹禍上身。
遇上邵運文這種自大的人,當他看你不順眼時,你要他不找你麻煩,那你就得做小伏低裝可憐,讓他更看不起你,然後他都不屑折騰你,弄的像是他拋棄你似的,然後你離開,他就不會找你麻煩。
莊銘完全理解不了他的想法:“對不起,那個邵家大少爺真是個奇葩,你的這些奇葩想法我也理解不了,就求你趕緊的,把他給解決了,還給老子一個清靜。”
趙成煜對他要怎麼處理邵運文的事沒多問,反而是股份的事情,他開了口:“你說的轉讓股份的事情,是真的有這個打算?”
曲贊點了點頭:“是,我不知道邵運文接下來會幹什麼,他那個人從來不是會按正常人思維幹事情的人。如果今天和他說清楚了,那就好。如果沒弄好,他肯定是要找麻煩的。我擔心他做的太過,讓你們在家裡面難做。”
趙成煜知道他擔心的是什麼,點了點頭:“他應該不會隨便地把事情鬧得那麼大。我看他這幾天的樣子,好像就只是想要你給個交代。”
曲贊不太確定的點了點頭:“等我和他見過了再說這件事。”
然後就準備去邵運文在的套房。
“我說,要不要我們去給你助威啊?”
莊銘還不要臉的在後面問道,實則是想去看好戲。
曲贊背對着他揮了揮手:“你多叫兩個安保準備着,要是聽到裡面打起來了,要趕緊衝進來救我才行。”
莊銘嗤了一聲:“你別那麼窩囊行不?在自己的地盤還能讓別人收拾了,那你也真是丟人。”
曲贊敲邵運文房門之前,把外套脫了下來搭在手臂上,這樣會讓人覺得他很隨意,和以前那個對形象很在意他不一樣,更適合他現在憔悴的形象。
房鈴響了兩聲,門就開了,開門的是邵運文的下屬,姓高的秘書。
“你好啊,高秘書,找你們邵總談點事情,現在他有時間嗎?”
他話一說完,高秘書還沒來得及回他,後面邵運文就從客廳到了玄關,站在那裡,冷冷的看着曲贊,眼睛裡又帶着怒意,也不說話,也不讓他進去。
高秘書看看自己老闆,又看看曲贊,也不知道怎麼開口。
他一直都知道他老闆難伺候,挑剔,但見識了這幾天在雅悅的老闆之後,他覺得以前的挑剔都不算什麼了,而他老闆會這樣,面前這個曲總就是原因。
這個曲總是他們老闆的愛慕者之一,以前從沒人覺得他有多重要,更沒想過老闆會因爲他變的這麼不可理喻的挑人毛病,因爲這個曲總從來沒有像這次一樣四五個月不在老闆身邊打轉的。
這讓他們一羣跟着老闆十多年的人也搞不清楚現在是個什麼狀況了。
曲贊猶豫了一下,勉強對邵運文扯出一個笑容:“不請我進去坐?”
這麼久沒見到邵運文,說完全沒想起過這個人,那就是自欺欺人,但原本以爲見到對方會心痛的自己,其實也只是覺得嗓子有點緊,胸口有點悶而已。
要知道他曲贊是人不是神,雖然這幾個月一提到邵運文他都是一副事不關己的調侃口氣,但到底一個人的時候想起,還是會覺得心臟某些地方有什麼東西偶爾會跳出來扎他的痛覺神經。
“笑的真難看。”
邵運文不屑的說了這麼一句,語氣裡滿是嫌棄,然後就轉身回客廳去了。
曲贊胸口一滯,看吧,邵運文從來就沒把他當回事,他邵運文要面子,但從來沒想過他曲贊也是個男人,也是喜歡別人給他面子的。
這都是自己以前太賤了,這就是報應。
曲贊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搖了搖頭,對愣在一旁的高秘書苦笑了一下,越過他,跟着邵運文去了客廳。
進去了,曲贊才知道,房間裡可不止高秘書一個人,邵運文的幾個得力下屬都在。
曲讚的心裡更苦了,自己以前愛的太卑微而不自知,不知道讓別人看了多少的笑話。
都是見過無數次的人,曲贊仍然禮貌周到的打了招呼,只是這次臉上沒有招牌式的笑容,一臉平淡。
完了也不和他們寒暄,直接對邵運文說:“如果你們現在忙,我一會兒再來。”
說着就打算轉身離開。
邵運文用力把剛纔還拿在手上的文件摔到茶几上,曲贊只得停下腳步,轉身看着他,臉上淡淡的,沒有悲喜,等着他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纔有其中一個下屬開口:“老闆,要不你和曲總先談?我們下去喝個上午茶。”
曲贊看着邵運文身後牆壁上的裝飾花紋,沒任何反應,邵運文丟了手上的筆,坐到一邊的單人沙發上,點了根菸抽起來。
幾個下屬連同高秘書,很快就放下手裡的資料出去了。
房間裡變的很安靜,只聽到空調送風的聲音,和邵運文吐出菸圈的聲音。
這個男人抽菸的樣子還是這麼迷人,只可惜不會屬於他曲贊。
邵運文幾口抽完手上那支菸,又抽出一支點上,吸了一口,纔看着曲贊漫不經心的問道:“你哪兒做手術了?”
曲贊坐在離他右手邊兩米遠的沙發上,低下頭雙手遮面,很努力的纔不讓眼睛裡酸澀的液體流出來,過了一兩分鐘他才擡頭看了邵運文一眼,然後調轉了目光,他真怕一直看着那個男人,最後自己會忍不住哭出來。
最後一次了,他不想在這個人面前更丟臉。
“你還居然真以爲我做了什麼手術?”
曲讚的聲音裡滿是諷刺,這好像讓邵運文覺得生氣。
“不是你自己說的嗎?”
邵運文碾滅了手上的煙,有點不耐煩的看着半低着頭垂着雙眼的曲贊。
不像以往一見到他就溫柔笑意以待的曲贊,讓邵運文感到以前沒有過的驚慌。
曲贊慢慢的擡起頭,看着他,很久。
邵運文被那雙眼睛裡的痛苦、絕望和隱約的淚意定住了,他以前常常在曲讚的眼睛和臉上看到失望、傷心,他沒有在意過,可這次他知道好像是不一樣的了。
“既然我說什麼你都信,那我以前跟你表了那麼多次情,說了那麼多回愛,你卻好像從來沒相信過呢?”
曲讚的聲音裡沒有責備,只有深深的倦意。
邵運文覺得曲贊問的問題有道理,但他自己也不知道是爲什麼,想了一會兒,他就變的煩躁了。曲贊爲什麼總是糾結在愛不愛這件事情上,這是他最煩曲讚的地方。
最後他一腳蹬開茶几,站到曲贊面前,怒氣衝衝的問道:“那我不知道,你就說你究竟想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