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能的,我立即顫了顫身,問道:“誰”
最有可能的,是麻子的同夥。頭皮炸開的同時,我立即撿起了手電筒,往外照去。如果是麻子的同夥,那我就再殺一個。一個殺了可以有第二個,第二個殺了,就再不吝惜第三個了。
手電筒剛照過去,那人就歪了歪頭,躲過光線。看清他,我也鬆了口氣,原來不是麻子的同夥,而是前來取信的蔣先明。
我吐了口氣,然後將手電筒放到蠟燭邊。蔣先明正以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盯着我,甚至可以說,他的五官組合出了驚恐。也許他目睹了我殺死麻子的過程。手上黏乎乎的,不知道什麼時候粘上了溫熱的血,衣服已經被撕破,我便動起手,用衣襟拭走手上的血液。
“拿到了”我看了他一眼。
蔣先明愣了一會兒,然後像是顫抖般的在點頭。這個散打冠軍,好像從沒見識過殺人現場。
“好。”說着我撿起腰帶,關掉了手電筒,走了出去。
“那快回去,該寫的我都寫了。”時間來不及,我懶得跟他解釋這場命案。
黑暗中的蔣先明,遲遲不肯動身,也不回答。我便追問:“走啊,怎麼不走”
“你,你還敢回去”蔣先明終於問了一句。
“你不管我,回去就是了。”說着我就懶得理睬他,繼續邁進黑暗,“仔細讀,明天有大事。”
現在的我,是飄然、恍惚的狀態。兩個選擇擺在我面前,一是跟蔣先明回學校,二是着我就掙脫了嚴班長的手,準備再次朝麻子衝去。幾個人又及時將我拉住,我掙扎着身體,放開了嗓門,對麻子吼道:“變態,你這個死變態,你他媽要不要臉”
“你的嘴巴只知道噴屎出來我什麼時候跑出學校了”這個時候,就比誰撒謊的功力更強了。麻子說的全是真話,而我在嘗試用謊言打倒真相。掙扎一會兒,嚴班長走到我身前,他掏出手槍,指着我,冷聲道:“坐回去。”
看到槍口,我也不敢再亂動,只好壓着那股裝出來的怒火,再次坐回沙發。
“假話,全都是假話,事情根本不是他說的那樣”我咬牙切齒,胸口猛喘,音調高昂,活像一個被斷了冤案的被告人,“這個死變態,他在污衊我”
許崇勇走過來,眨了眨眼,道:“那我又聽你說。”
嚴班長的手槍緊緊的抵住了我的身體,這個時候的我,已經沒空去緊張了,只想調集起所有的精力,去演好這最後一齣戲。我所渴望的計劃,現在也無暇顧及,這場戲要是演不好,我以後就走不出這裡了。
這種感覺很奇妙,我知道自己是這裡所有人的敵人,我知道自己是一名說謊者,我知道自己不久前還想着殺人滅口。但被逼近生命的最後關頭,我只能握緊心中的那一小撮正義感,嘗試着用謊言,去打倒一個真相併不停的告訴自己,我這樣做,是對的。
理好思緒,我裝作努力控制住情緒的樣子,向所有人講起我編纂的故事。
“我根本沒想過要殺死他,只是情緒太激動,我太想反抗,就下意識的動手自衛。你可以問劉班長,我剛回來,還沒跟他們把事情說清楚,這個變態就回來了。”我語氣平和,笑了一句,“他肯定是害怕我跟許老大告狀,所以就賊喊捉賊,賊人先告狀,先栽贓我一把再說。”
許崇勇肯定能回想起上次的事件,所以這個編纂的故事,也就合情於理了。勝利的天平,應該會傾向我這一邊。
麻子完全沒有料到我會撒謊,如果不是許崇勇把他按住,恐怕我講述的時候,他早就想一刀宰了我。故事講完,麻子晃着凝着血液的頭顱,不知所措。他也被我的謊話激怒:“我放你孃的屁老子賊喊捉賊我真是**了”
“許老大,這小子亂在說,完全是在亂說,你不能相信他啊”麻子開始尋求許崇勇的幫助了,“你相信了他,明天肯定會出事的”
“相信你才他媽會出事”我反駁道,“你個變態,雞姦犯,事情沒搞好,還想害我一把”
許崇勇擡了擡手,示意我倆停止爭吵。手放下,他開始朝我靠近,那雙凌厲的眼神,也射向我,彷彿要把我刺穿。
“你在說假話。”許崇勇對我說。
我知道,他這是在詐我,是在測試我的反應。他根本沒有任何證據證明我在說假話,於是我挺起胸膛,瞪着他,一臉正氣,吐字清晰:“我沒說假話,事實就是如此。”
嚴班長道:“搜,隨便搜,沒做就是沒做,我不信你會變魔術,在我身上變出什麼來”
我就要勝利了。
嚴班長揣好槍,在我身上搜了個遍。證據沒有,兩家異言,許崇勇一時不知道作何判斷。他問我:“你說,他是用刀把你逼出去的”
“是這樣。”我道。咦,難不成他發現了什麼破綻
“刀呢,你能不能找到”說着他對使了個眼色,示意搜麻子的身。結果是,麻子身上並沒有刀。
這個問題太好解釋了,我笑了一句:“這些東西,他肯定早就扔了,我怎麼可能找到。”
許崇勇眨着眼睛,猶豫住了。
老劉這時發話了:“我說一句,許老大,厲娃肯定不是什麼眼線,這個我能保證。但是”
他看了一眼麻子,繼續說:“這些人來找厲娃的麻煩,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對,”他身後的唐胖子也附和了一句,“我也能保證,婁厲如果是眼線,我肯定是第一個發現。”
“沒什麼好說的了,明顯的栽贓陷害。”牙籤也站了出來。
許崇勇看着我,點了點頭。然後他面相麻子,終於下決定了:“有的事情,我能忍一次,但是忍不了第二次。”
“把他帶回去,關起來,明天的事情完了之後,我再來收拾你。”
謊言,終於打倒了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