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毅擡手招了一下,把肖文博叫過來,問道:“這家店一直都是這樣?”
肖文博拉過一張椅子坐在曾毅的旁邊,道:“曾毅哥真不認識姓安的嗎?”
曾毅微微一搖頭,實在想不起哪個人姓安了,就道:“沒有印象!”
“其實他這家店做得還是很正規的,是姓安的一個小姘頭開的,那姘頭以前就是做這一行的,傍上姓安的之後,姓安的經常會介紹一些小明星過來剪頭髮,這知名度慢慢就起來了,如今在京城裡,也算是一家比較有名的店了。(《》)”肖文博就介紹着這家店的情況,道:“不過價格也就是比普遍點貴了那麼一點,一萬兩千八,也虧他敢說出口!”
曾毅心道倒是錯怪那個出租車司機了,看來今天還真是衝着自己來的,他在腦子裡過了一遍,突然問道:“文博老弟,你說的這個姓安的,是不是下面某區裡城建局的那位?”
肖文博就點着頭,道:“就是那孫子!曾毅哥認識他?”
曾毅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原來是冤家聚首啊,他道:“前段時間在黨校參加培訓的時候,跟同學去京華國宴吃飯,同學走錯了包間,跟他有點小摩擦!”
肖文博不是一般聰明,一聽就明白了,敢情這是要在曾毅哥身上找回上次的場子啊,他心道這姓安純屬腦殘,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你一個區城建局的副局長的公子,也敢找曾毅哥的晦氣,別說翟浩輝出馬了,就是羅海濤打個噴嚏,也能讓你灰溜溜滾出這四九城。
當下肖文博一踢椅子站起來,喝道:“孫子,有膽敢開黑店,這時候怎麼沒膽出來了?那爺今天就打得你滾出來!”說完,肖文博拎起腳邊的椅子,直接就朝一面理髮鏡砸了過去。
“咣噹”一聲,那麪價值不菲的鏡子立刻化爲了碎片。
肖文博並沒有罷休的意思,再次拎起一把椅子,朝另外一面鏡子砸了過去,順勢還一腳踹翻店裡的一張桌子,上面的各種藥水物件頓時滾了一地。
曾毅今天算是見識到了京城紈絝的風格,說砸就砸,毫不拖泥帶水,就是孫翊那位社會文藝青年在南江省,也不敢這麼做的。京城公子衙內雲集,相互之間的摩擦也就難免了,從肖文博的身上,就知道他幹這樣的事情已經不是一回兩回了。《》
一張價目表此時掉在了曾毅的腳邊,曾毅順手撿了起來,只見上面清楚寫着各種服務的價格。
剪髮的最低標準是248元起,叫做清涼一夏酷爽剪,最高是1288元,叫做明星體驗旋風剪。不管看哪個標準,都距離一萬兩千八相距甚遠,甚至還不到個零頭呢
即便是這個價格,也讓曾毅有些感慨,這家店剪頭髮的最低標準,與京城醫院的闌尾炎手術的規定費用是一樣,都是248元,但就是一臺最簡單的闌尾炎手術,至少也需要一位麻醉師、一位主刀大夫、兩位手術助理,還需要動用大量的設備器材,但是呢,四五名經過多年學習磨練的熟練醫師,在完成這麼一臺手術之後,248元費用裡最後能分到每個人手裡的,可能就只有幾塊錢。
這種收益比,跟眼前這家店裡的理髮師都無法相提並論,而且醫生還要擔負着手術失敗的風險,一旦失敗,很可能就要付出一條生命的代價,而理髮失敗了,頂多重新換個造型罷了,最不濟就是光頭了。
培養一名理髮師,幾個月就辦到了,費用不過幾千元,或許剪兩天的頭髮,成本就收回來了;而培養一名醫師,至少需要五年的時間,期間費用驚人。但要按照這種收益來計算的話,可能這名醫師必須工作十多年,做上萬臺的手術,才能把自己的投入收回來。
到京城醫院之後,曾毅一直都在思考看病貴的這個問題,醫師的培養成本、大型設備的損耗、臃腫的行政制度,決定了看病的費用很難降得下來,在患者不滿意的同時,其實還有着廣大醫生的不滿意,那就是收入和投入的嚴重不成正比,就算是搞灰色收入,那也要是臨牀的大夫,像那些在放射科、化驗科的普通醫師,可能一年都收不到一個紅包。
靠壓縮廣大醫師的收入,來降低治療成本,從而解決患者看病難的問題,這根本就是條大謬論。醫師也是要養活家人的,試問老婆孩子都養不活,哪還有心情來發揚什麼“救死扶傷的革命人道主義精神”,工資不夠用,自然就要伸手搞灰色收入了。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這是不變的鐵律,既然開的是醫院,那自然就是要吃患者的,羊毛出在羊身上,最後來埋單的,一定會是患者,這纔有了患者一進醫院就成了“唐僧肉”的說法。
只是要解決這個問題,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對於半點拍板權都沒有的曾毅來講,他甚至連嘗試改變的機會都沒有,只有做到真正的執政一方,他纔有可能按照自己的想法來造福一方。(《》)
那邊肖文博連續砸了幾面理髮鏡,對方的老闆終於是出來了,是一個打扮異常妖豔的年輕女郎。
“肖少,肖少!”年輕女郎上前陪着笑臉,道:“要是妹妹我有什麼對不住的地方,你儘管說出來,我向你賠罪就是了!”
“你是誰妹妹!”肖文博一幅六親不認的樣子,惡狠狠道:“姓安的呢,讓他夾着卵子給我滾出來!”
肖文博不光砸東西手狠,罵起人來也是很嘴毒,一句話就把那年輕女郎憋得渾身亂顫,讓安少夾着卵子,這不就是罵自己沒卵子。
“肖文博!”年輕女郎火大了,指着肖文博道:“安少平時跟你可是稱兄道弟的關係,你不要太過分了!”
“呦嗬,看不出你還有幾分巾幗風範吶!”肖文博冷冷一笑,拉過椅子坐下,翹起個二郎腿,道:“好,看在往日的交情上,我就給你個機會,你把姓安的叫來給我曾毅哥賠禮道歉,要是曾毅哥點頭了,這事我就不計較了,否則你這店就別想開了,以後我天天來砸!”
年輕女郎就看了一眼曾毅,誰知曾毅根本沒搭理她,正拿着那份價目表看得出神,她不由暗暗一跺腳,心道怎麼會惹到肖文博這個煞星呢!
上次在京華國宴,這女郎也在現場,所以把曾毅的樣子記了個一清二楚,今天曾毅走進店裡,她正好看到了,於是就想狠狠宰一下曾毅,出出上次的惡氣。上次在京華國宴,安少倒黴,她認爲是安少掃了菲姐的面子,這才便宜了那幾個黨校的土包子,現在到了自家店裡,她就完全不怕曾毅了,憑着自己的人脈關係,曾毅今天不挨這一刀都不行,就是告到物價部門,甚至把警察叫來都沒有用。
誰知千料萬料,怎麼也沒料到會殺出個肖文博來,二話不說就開砸,年輕女郎一看就知道自己闖禍了,這曾毅多半是個有來頭的人,不然肖文博不至於如此翻臉無情!
這些衙內平時好起來,都是稱兄道弟,可真要翻臉了,那就是半點情義都無,年輕女郎早在出來之前,就給她的安少打了電話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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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幾分鐘,就聽到外面傳來停車的聲音,隨後聽到一個粗獷的聲音:“是哪個王八蛋瞎了眼,敢在這裡鬧事,站出來讓我瞧瞧!”
“是你家肖大爺,要請安的滾進來!”肖文博就罵了一聲,拉開又要開打的架勢。
店裡進來好幾個人,爲首的正是那位瘦高個的安少,但開聲的卻不是他,而是一個五大三粗的黑臉年輕人,他進來看到肖文博,頓時有些尷尬,道:“原來是肖少啊,你今天這是鬧哪出,都是自己兄弟,至於嘛!”
“姓安的要是得罪我,那也就罷了,可他故意宰我曾毅哥,這事就必須掰扯一下了!”肖文博坐在椅子裡,晃盪着自己的二郎腿。
“曾毅哥?”黑臉年輕人看着曾毅,心道很眼生啊,京城似乎沒這一號人物吶,他道:“肖少,你什麼時候又認了個哥?”
那位安少聽到曾毅這個名字時,當時神色大變,他對這個名字可是太熟悉了,上次在京華國宴,他被保安們收拾得很慘,回去之後自然要弄明白原因,他可不是自己的那位姘頭,還是有點見識的,如果那幾位黨校學員真的是外地小官,菲姐絕不至於如此大動干戈。
結果一打聽,他就被嚇住了,問題就出在了自己最後扔下的那句狠話上,御宴宮以前就是因爲這個關門的,而讓御宴宮關門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幾個黨校學員中的曾毅。
被保安揍得是鼻青臉腫,安少沒臉見人,只好去外地躲起來養了很久,最近纔剛回到京城活動,誰知這剛回來,又碰到了曾毅。
“我什麼時候認個哥哥,跟你沒半毛錢的關係!”肖文博懶得理會那黑臉,而是抓起一張價目表就朝安少的臉上甩去,“剪個頭髮就敢收一萬兩千八,姓安的,你是窮瘋了呢,還是存心的?”
安少當時一眼瞪向自己的那個小姘頭,眼裡帶着恨意,自己躲這個煞星還躲不及呢,你倒好,偏偏給我惹了。
那女郎已經知道自己闖禍了,也沒敢頂嘴,站在一旁閉嘴不語。
黑臉年輕人似乎是不怕肖文博的,他看曾毅比較眼生,京城的頂級公子哥里也沒有這號人物,當下就大包大攬,道:“不就這點小事,至於嘛,我看你砸的這些東西,也值個萬把塊了,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吧!安少你吃虧點,自認倒黴吧!”
肖文博一聽不樂意,好像我還不佔理似的,他當下撂下硬話,道:“今天姓安的賠禮道歉,要是不能讓我曾毅哥滿意,就別怪我肖文博耍混!”
黑臉年輕人就有些不高興了,老子來當這個和事老,你竟然不給面子,這讓給我的臉往哪擱,今後還怎麼混,他當時一聲冷笑,道:“肖少耍混,我倒是還真想見識見識啊!”
肖文博“蹭”一下站起來,道:“姓張的,伸手之前先掂量清楚自己幾斤幾兩吧!”
“要不請肖少你幫我掂量一下?”黑臉年輕人毫不退讓,一幅管定這件事的架勢。
“張少,肖少!”姓安的急忙出來打着圓場,道:“兩位千萬別傷了和氣!”
“咳!”
曾毅此時輕輕地咳嗽了一聲,把衆人的視線都吸引了過來,肖文博是爲他出頭的,他可不想爲肖文博樹個敵人,那黑臉年輕人明顯就不把肖文博當回事,家裡市裡肯定不一般,他看着那位安少,道:“安少是吧,以前我們好像見過?”
安少就硬着頭皮上前兩步,擠出個難看的笑容,道:“上次在京華國宴,我和曾少見過一面之緣!”
曾毅輕描淡寫地“唔”了一聲,似乎是有點想起來了,但坐在那裡紋絲沒動,道:“那就煩請安少解釋一下今天的事情吧?”
安少本來心裡就對曾毅有些發怵,現在再看曾毅這副氣定神閒的樣子,更是讓他額頭冒汗,眼珠子轉了幾下之後,這位安少猛地一個大步上前,“啪”一聲甩給自己姘頭一個巴掌,喝道:“你這個不長眼的東西,還不過來向曾少道歉!”
說着,安少又朝曾毅拱拱手,道:“曾少,今天的事純屬是個意外,我是一點都不知情,但既然已經是衝撞到了曾少,那我也絕不含糊,賠禮道歉我全都認了。只是有句老話說得好,山不轉水轉,我和曾少這也是不打不相識了,說不定以後還有把酒言歡的時候呢!你說呢?”
曾毅心道這姓安的倒是有點光棍,知道拼不過,就能立刻服軟,只是打女人的事,實在是有點沒品,自己是無論如何也做不出來的。
“本該是把酒言歡的美事,卻變成了眼前這個局面,安少知道是什麼原因吧?”曾毅不急不緩地問到。
那位安少稍微一愣,隨即就回過神來了,道:“明白,這肯定是有小人在挑唆!”
曾毅心道這位安少倒不是糊塗人,知道自己講的是孫友勝,曾毅就是今天收拾了姓安的,也不過是給自己在京城的衙內圈豎個敵人罷了,不會有任何的好處,但要是一笑泯之,說不定今後姓安的就能幫上大忙,他和孫友勝屬於是一個行業領域的,不信不知道一丁點孫友勝的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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