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裝睡的人

可惜事與願違,甚至與想象差距巨大。

因爲等蕭氿將廚房收拾好了走回來的時候,發現江岸已經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聽着那明顯未睡着的呼吸聲,蕭氿很是心累,她上前輕輕的推了推江岸,又喚了幾聲,本來是想讓江岸識趣點裝作醒過來,然後提出告辭的,但很顯然她“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江岸是打定主意要在這裡睡一晚了。

蕭氿頭疼的揉了揉額頭,很想直接將這人給丟到馬路上去算了,反正彼此都心知肚明對方是個什麼角色,但這想法只在蕭氿腦子裡轉了個圈,就被蕭氿給丟出了腦子。能在蕭氿這得到一些寬容的人不多,不巧的是,江岸算是一個。蕭氿一直以爲自己藏得很好,但很顯然,還是被那人知道了,這才把江岸弄過來,爲了逼她出手,也真是煞費苦心了。

蕭氿索性也不再理會趴着裝睡的江岸,自去洗漱了。

蕭氿一走,江岸就從手臂中鑽了頭出來,偷偷的瞄了一眼蕭氿的背影,暗暗的舒了一口氣。他本來也沒打算這般厚臉皮的,但這不是蕭氿不給機會讓他好好“親近親近”嘛,他也是被逼得沒辦法了,纔想到了這個損招,蕭氿不戳穿他,那就說明還是有戲的。江岸放鬆下來,又將頭埋回了手臂之中,本來喝了些酒,就讓人犯困,現在連提着的一口氣都鬆了,江岸還真就在這般的姿勢下睡了過去。

等蕭氿洗漱完,拿着布擦着自己頭髮走回來的時候,就聽到了那均勻的輸入深睡人的呼吸人了。她嘆了一口氣,還是去櫃子裡翻出來了一條毯子給江岸蓋上了,然後纔回到牀上,慢慢的擦着自己的頭髮。

蕭氿也不是很想和江岸待在一個屋子裡,可惜也沒辦法,她這裡就只有這一間屋子,這一張牀,這時候的蕭氿倒是有些後悔,早知道當年就不要這般絕對的感覺自己這裡不會來客人了,這不是就把自己都給坑了嘛。

不過,事情都已經這般了,再懊惱也無濟於事了,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好了,蕭氿畢竟藝高人膽大,所以很是放心的也躺在牀上睡了過去。

……

第二日,是趴在桌子上的江岸先醒了過來,畢竟趴在桌子上這個姿勢實在是太不舒服了,基本上正常人睡一宿,脖子僵得不行,手腳也都麻了。

果然,江岸一醒來,一擡頭就□□了一聲,他忙擡手捂住了痠疼的脖子,揉了許久,纔算感覺脖子能正常活動了,但是當他想要站起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腿纔是真真正正的徹底麻了,特別是他曾經斷過的右腿,連站起來都難。

江岸揉着自己的右腿,眼神也慢慢的從溫潤變成了陰鷙。

那些人,一個兩人,他都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他在心裡恨恨的想。

江岸揉了許久,纔算能站起來,只是行走間還是一瘸一拐的。

在走出門前,江岸最後回頭看了一眼睡在那裡的蕭氿,垂頭不知道想了什麼,但轉身的時候,眼神倒是更堅定了幾分的走了出去。

在江岸走出去之後,蕭氿睜開了眼,看着那人一瘸一拐走出去的背影,有一刻的衝動很想將那人叫回來,但很快,她還是壓下了那個衝動,只是這般看着那人走遠,直至消失在她的視線之中,蕭氿才深深的嘆息了一聲,然後翻了個身,重新睡起了回籠覺。

……

而另一邊,出門的江岸則是好好地享受了一把全場的注目禮。

仙玉村的人都早就習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了,而此時早就天光大亮,種地的人早就在自家的地裡忙活了一段時間了,閒逛的人也已經兜完了一圈,聚在一戶人家門口三三兩兩的湊在一起說說笑笑了。

而此時,江岸從蕭氿的屋裡走了出來,那可不就是衆人眼裡的活靶子嘛。

蕭氿當年來到仙玉村的時候,也是轟動了一把的,畢竟蕭氿長得漂亮,又自己開着一家酒坊,並不缺錢,唯一遺憾的就是是個寡婦,但是村裡也不缺那些媳婦早死,或者沒娶到欺負的老光棍,甚至還有那鎮上的浪蕩公子哥也想玩個刺激的。只是後來蕭氿實在太冷淡了,也從來不接招,自己鋪子裡又養了一羣高手,讓人下不了手,漸漸的人們倒是也習慣了蕭氿的存在了。

江岸就更不用說了,本來就是剛來,又有這樣的身家和皮相,更是受到衆人關注。

現在江岸大清早的從蕭氿的屋子裡走出來了,甚至那衣物還是褶皺的,很明顯是睡了一夜的樣子,這怎麼能不讓村裡的人一下子都燃起了八卦的心呢。

江岸自然注意到了這些眼光,他要的本來就是這個效果,他還覺得這些人討論的聲音不夠大呢。他選擇在蕭氿那邊死賴着也要待一夜的原因可不就是因爲這嘛。蕭氿不爲所動,那他總要添把柴讓人推着蕭氿動一動的。

不過江岸也並不會回頭去看這些人,裝出自己是一副很惶恐被發現的模樣,他偏偏就是一臉坦然的頂着衆人的視線,慢慢的走回了自己的屋子。當然江岸能這樣坦然也是因爲他的腿在活動了幾步之後,終於舒展了許多,不再一瘸一拐的了,不然要是讓他那般跛着腿走在那些人面前,他定是會渾身不自在的。

常樂早就帶着人在門口等着了,江岸昨夜一直沒回來,常樂還讓幾個輕鬆比較好的侍衛特地去蕭氿家附近蹲守了一晚,雖說這些侍衛在蕭氿面前也未必能有什麼能耐,但是多些人,總也是能安心些的,不過昨夜倒是一夜安全,這些侍衛就成了傳遞消息之用的,今早江岸剛走出蕭氿的門,就有侍衛回來回稟了,常樂本來都想去接人,但又怕壞了主子的計劃,就只能等在門口,一圈圈的轉圈,現在終於看見江岸的人影了,他忙跑了上去,關切的問道:“世子,可還好?”

仙玉村的人能真的打探出江岸的身份,其實也不是他們真的特別神通廣大,而是江岸壓根就沒想着隱瞞身份,因爲他覺得越是故意隱瞞身份,可能越是讓蕭氿警覺,他不覺得蕭氿會不知道他的身份,畢竟像是蕭氿這種殺手,消息肯定也是最爲靈通的,而江岸本身就不是寂寂無名的人。

江岸的父親是大昭唯一的異姓王——翼王,翼王當年與當今聖上一起打江山,纔有瞭如今的大昭,故此在大昭立朝之後,翼王也便封王了,而讓江岸最“出名”的則是他的母親,江岸的母親是前朝長公主,在翼王與當今聖上破開大周的宮門的時候,她就到了城樓之上縱身一躍,以身殉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