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極殿內針落可聞,寂靜的有些可怕。
所有人如同見了鬼一般面帶不可思議,不少人甚至一屁股坐在地上,其中便有劉平陽。
劉平陽今天在望江臺下,親眼看到許不令一劍在宋暨胸口開了個拳頭大的洞,攪碎了心臟和血肉,下臺就氣絕了,皇帝身邊的眼線還親自確認過,千真萬確死的不能再死。
心肺都被攪碎了,還怎麼活?
滿朝文武都看到了宋暨身死的場面,因此都不敢相信眼前這個坐在榻上的龍袍男子是宋暨。
可那股言語間的氣勢神態絕不是假的,他們總不能質問你怎麼沒死?
朝臣不敢質問,有人敢問。
龍椅上,宋玉眼神帶着難以理解的神色,張了張嘴,半晌纔開口道:
“你……你怎麼……”
“朕怎麼沒死?”
宋暨被擡到金殿中央方下,帶着幾分失望,看着自己的親弟弟:
“天下未平,朕還沒到死的時候。”
“聖上……”
“聖上!”
滿朝文武總算驚醒過來,接二連三跪在地上,不少臣子老淚縱橫哀聲呼喚,更多的人則是如釋重負,只要宋暨還活着,一切都可以挽回,這天下就亂不了。
太極殿上方,剛剛坐在龍椅上的宋玉,猛地站起身來,眼中帶着憤怒與難以接受,擡手指向坐在下發的宋暨:
“他是假的!他是假的!皇兄已經死了,來人,給我把此人拿下!”
劉平陽癱軟在地上,失魂落魄,似乎已經失了神。
韓忠瑜早已經跪趴在地上,瑟瑟發抖,不敢吱聲。
帶着親兵進皇城逼宮的劉、韓子弟,此時按着刀,卻在瑟瑟發抖,連頭也不該擡。
而數百御林軍,則是低着頭丟下了手中的刀,臉色蒼白不敢有半點動作。
宋暨繼位十年,哪怕鐵鷹獵鹿有矯枉過正的地方,但初衷是好的,十年來唯一能雞蛋裡挑骨頭的地方,恐怕就是有一次下棋上朝晚了半刻鐘。
除此之外,宋暨勤政愛民、任人唯賢、雄韜偉略、克己奉公,方方面面都無可挑剔。
在文武百官心中,宋暨就是一代雄主,連蕭楚楊、陸承安等人在其面前說話,也帶三思斟酌方能開口。
無論朝野,宋暨都擁有着絕對的統治力和號召力,一聲令下讓七位藩王把兒子送到京城,沒有一人敢推拒半分。
這樣一位君主坐在太極殿中,哪怕只是孤身一人,又有哪個人敢造次?
更何況賈公公此時半眯着眼,站在宋暨的身側。
許不令能以一檔千,賈公公何嘗不能。
刺殺宋暨,宋玉千方百計把賈公公從宋暨身邊引開,便是因爲有賈公公在,世上就沒人能進宋暨的身。
隨着宋暨在太極殿露面,便已經大勢已去,沒有半點翻盤的可能了。
劉平陽知道,韓忠瑜知道,宋玉也知道。
只是,宋玉不服,不甘心!
佈局三年,只爲今朝,明明已經死了,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宋玉俊朗的臉頰扭曲,站在龍椅之前,指着下方的宋暨,歇斯底里的怒吼:
“你爲什麼沒死!你明明已經死了!你明明死了!……”
此言一出,滿場驚愕!
在場的朝臣都不是傻子,方纔宋玉讓御林軍抓人已經感到不對勁,聽見這句話後,頓時明白了意思,都是滿眼不可思議。
大殿外,崔懷祿提着官袍往裡跑,只可惜年事已高,沒跑過宰相蕭楚楊。
蕭楚楊健步如飛,跑到了百官之前,擡手指向宋玉,怒聲呵斥:
“宋玉,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慫恿肅王世子弒君,你可知該當何罪!!”
崔懷祿氣喘吁吁跑到跟前,也擡起手:
“對,你可知該當何罪!”
羣臣頓時炸鍋,宋暨在這裡,該怎麼說話不用人提醒,都是羣情激奮,質問宋玉是怎麼回事。
宋玉臉色剎那間蒼白,話已經出口,此時想要解釋便來不及了。
“我……皇兄……我……”
一襲文袍的宋玉,身體微微顫抖,卻強行凝神,想要找一個藉口,把方纔那句話遮掩過去。畢竟沒有證據,即便事敗也能把責任栽在許不令頭上,他只是因爲皇兄身死失態而已。
只是宋玉還沒想好說辭,被羣臣簇擁的宋暨,便輕輕嘆了口氣:
“宋玉,我是你兄長,一直以來,都把你當親弟弟,千防萬防,沒想到朕也能遇上手足相殘的一天。最是無情帝王家,可父皇母后仙去,朕便只剩下你一個親兄弟,你想要皇位,當年爲什麼不直說!?”
“聖上!”
羣臣皆是誠惶誠恐,勸說宋暨息怒。
宋玉站在龍椅之前,此時大勢已去,只能咬牙辯駁:
“臣弟絕無篡位之心,是……是他們,他們讓我過來主持大局,我……”
無力的狡辯,根本沒有半個人相信。
宋暨或許是爲了讓弟弟死心,擡了擡手,胸口受傷的死士乙,便提着一個遍體鱗傷的人走進的太極殿,丟在了金殿之中。
撲騰——
人影摔在地上,發出了一聲虛弱的悶哼。
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地方是完整的,披頭散髮渾身血跡,手腳的筋骨外翻,依舊淌着血水。
宋玉目光一凝,哪怕來人已經看不起面容,從身形和哼聲中,他也認出來這個遭受過酷刑的人,是他在緝偵司收買的親信——劉雲林。
宋玉渾身猛的一震,繼而微微發抖,說不出話來。
羣臣依舊在質問是怎麼回事,也有不少人看向地上的緝偵司副使。
宋暨偏頭看了一眼地上的劉雲林,聲音平靜:
“把這件事,給諸位愛卿,解釋一遍!”
已經無法站起來的劉雲林,不知道遭受了何等酷刑,眼神中只有求死的急迫,在金殿光滑的地板上蠕動了下,顫抖的開口:
“五年前,劉太尉,引薦我去見了燕王,燕王給我許下重諾,爲他所用……
……三年前的夏天,得知七王世子入京求學,燕王和劉太尉、韓忠瑜兩人合謀,定下一計……
……之後,燕王收買的秘衛,聖上的死士丁,從內庫中盜取了鎖龍蠱……”
說到這裡,哪怕朝臣已經驚的魂飛魄散,也顯出幾分疑惑,看向宋暨。
崔懷祿上前一步正想解釋,蕭楚楊又開口道:“鎖龍蠱甲子前被蕭家搜尋獲得,借給了崔家殺祝綢山,後失竊,又被秘衛找到,送往了長安妥善存放。”
崔懷祿張了張嘴,接了一句:
“確實如此。”
百官這才恍然,又看向了劉雲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