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正宇看到秦依依盛裝出現在慈善酒會的那一刻,就已經覺得驚奇了,因爲受到邀請的都是財富榜排名靠前的中國富豪,所以酒會的保安措施十分嚴密,想混進來根本是不可能的。
而當他看到連慕家那個勢利眼的老妖婆以及唯利是圖的長子都親自迎接,並對她百般討好的時候,那簡直就是匪夷所思了。
秦依依是帶着任務來的,無心戀戰的她在人羣中找到自己的目標後,就找了個藉口離開纏着自己問東問西的女主人以及其長子,徑直嚮慕正宇走去。
慕正宇已經猜到秦依依來這裡的目的,看到她優雅地向自己走來,他就拿起一杯香檳,等她走到自己的面前時才微笑着遞向她。
“你怎麼會一個人來這裡?”他剛剛不露聲色地在宴會廳裡環視了一圈,確定她是一個人前來美女救英雄。真是奇怪啊,這個時候,不知道寧容皓和楚欣怡跑到哪裡去了。
秦依依接過香檳,先是喝了一口,才笑着說道:“還說呢,那兩個人真不愧是夫妻啊,走到門口一看有記者,就把救你脫離苦海的重任交給我了。”
慕正宇看出她這句話說得咬牙切齒,還真難爲她居然還能一臉的笑意,就好像在與他談笑風生。
“段峰怎ybdu麼樣?”慕正宇一直擔心着段峰的傷勢,畢竟他們已經合作了這麼多年。
“在住院,不過你放心,傷勢不要緊,只是留院觀察一晚。”秦依依放下手中的香檳,她還是喝不慣帶酒精的飲品,哪怕是再高級的香檳。
“那你豈不是孤軍奮戰了?”慕正宇眯着眼睛打量着她,笑着問道:“你不怕嗎?”
“你覺得我有理由害怕嗎?”秦依依聳了聳肩膀。怕,根本談不上,她只是不喜歡這樣的場合。但從小到大,她已經被強迫參加了無數這樣的宴會,足以讓她輕鬆應對了。
慕正宇輕輕搖了搖頭,看來他已經不用爲秦依依擔心了,估計她出席這種場合比他還要多呢。
視線有意無意地望向老妖婆那母子二人,他才似笑非笑地說道:“你能讓那對母子對你高看一眼,現在又是一副恨不得殺了我的表情……你的來頭還真不小呢。”
“就憑我差一點就成了你的大嫂,你的猜測就沒錯。”秦依依搖了搖頭,不愉快的回憶讓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哇哦~”慕正宇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怪不得呢,從來都不看我一眼的大哥,現在卻惡狠狠地瞪着我……他今天恐怕要把這輩子的份兒都看完了。”
“我還真不喜歡他的眼神呢,我們可以走了嗎?”秦依依現在只想快點離開這裡。
慕正宇又何嘗不想快點走,只可惜他還不能走,無奈地搖了搖頭:“還不行呢,慈善拍賣還沒開始,我被命令要等到拍賣開始之後……”
“那還有十幾分鍾呢。”秦依依看過時間後輕輕皺了皺眉頭,不耐煩地四下張望,“有什麼地方人少一點,我不想再站在這兒被那對母子盯個沒完了。”
“要不要去我房間坐坐?”慕正宇壞壞地笑了笑。
“好啊。”秦依依卻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你……真不愧是小不點的朋友啊。”慕正宇搖頭感慨,又替她擔心地說道:“被一個男人邀去房間,你就沒想過我會有別的意思嗎?”
“若是別的男人,我自然不會答應啦,可你是欣怡老公的朋友啊。更何況,我現在又是幫你儘早擺脫這裡的唯一的救星啊。”秦依依說笑着挽起慕正宇的胳膊,視線左顧右盼,“從哪裡走?要上樓嗎?”
“不是,跟我來。”慕正宇輕輕拍了拍秦依依挽在自己臂彎的手,眼中閃過一絲情愫。
“這裡……你確定是你的房間?”秦依依吃驚地環視着房間,只有一張牀證明這裡確實是臥室,而堆在各處的箱子卻充分證明了這裡只是雜物間。
“嗯,我的房間原本就是雜物間倒出來的,現在變回雜物間也不奇怪。畢竟,我根本不可能再回來住了。”慕正宇從幾個箱子中間拽出一把椅子,清理了上面的灰塵,才搬到秦依依身邊,“幸好,還有椅子給你坐。”
“謝謝。”秦依依也不與他客氣,坐在椅子上脫了高跟鞋想放鬆一下,苦笑說道:“今天爲了你們,我這雙腳真是遭罪啊。”
“我們?”慕正宇彎下腰,蹲在秦依依的面前。
“是啊,你和欣怡啊……”秦依依話只說了一半,就看到慕正宇擡着她的一隻腳,握在手中,爲她按摩着,嚇得想要收回腿,卻被他握得更緊了。
慕正宇見她要掙脫,就笑着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介意,自顧自地問道:“你是來救我的,和欣怡有什麼關係?”
“今天下午,欣怡差一點就受傷了,而且,我又得眼睜睜看着你被綁走,所以,我很不甘心。”秦依依紅着臉,不再掙扎,迴避着他的視線,“可惜我沒有欣怡那麼好的身手,又沒有防身的武器,要不然,我……嗯?那個……啊!”
說話間,她才發現自己與慕正宇這麼一高一低的體位,還被他擡起了腳,似乎有走光的可能,就用手去拉緊裙襬,慌亂之間失去了重心,人一歪,嚮慕正宇撲了過去。
“小心點……”慕正宇一把扶住秦依依。
門在這個時候被人推開了,一個男人酒氣熏天的走了進來。
“喲,我們的小弟弟還真厲害呢,說什麼都不肯回來,還要老爺子派人專程去請……可這一回來,轉眼就泡到個妞兒……呃……”慕弘文打了個嗝,看向秦依依,言語譏諷地說道:“這位小姐,不知道你是誰家的大小姐啊?可是也太沒長眼睛了,放着我們這麼多兄弟不挑,卻偏偏挑這個野種。”
“二少爺,你喝醉了。”慕正宇緩緩地站起身,擋在秦依依的身前,冷冷地打量着慕家最不成氣候的寄生蟲。
“喝醉?我要是真喝醉,我就抱着女人去睡覺了,怎麼能來你這裡看熱鬧?”慕弘文的食指一點一點,指着慕正宇,“我知道了,呃……你是因爲被我打擾了,搞不成這女人,就想把我攆走吧。”
“東西可以亂吃,話卻不能亂說,請你顧及一下自己的身份,別藉着酒勁在這兒撒潑。”慕正宇真想衝上去揍人了,雖然對一個酒鬼出手未免太沒品,可他不想聽到有人中傷秦依依。
秦依依氣得滿臉通紅,但因爲這個慕弘文畢竟是慕正宇的二哥,只好隱忍不發。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筆賬她會記下來慢慢算。
管家聽到這邊的喧譁聲,就走過來看看,看到起爭執的是慕正宇和慕弘文,也就不覺得奇怪,這位二少爺是這個家裡最看不上那個私生子的人。
可是,讓他覺得驚訝的是,他居然在這裡看到了秦依依。
“你是……”管家仔細打量着秦依依,雖然這個女孩子的氣場和上午完全不一樣,但他確信自己一定沒有認錯人,她就是自己在墓地看到的那一行人中的一個。
按理說,她沒有資格進來的,不過,既然她現在進來了,就說明一定有理由的。
若是慕正宇放進來的,攆出去也就行了,這是最簡單的。就算二少爺罵得再難聽,那也是她自找的,誰讓她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呢。
但她要是通過請柬請進來的,那她可就是慕家絕對不可以怠慢的客人。相比之下,二少爺的言行舉止也就過分了,需要有人替他做出合理的解釋,纔不至於影響到慕家的聲譽。
她到底是怎麼進來慕家的呢?管家一時之間也無法做出判斷。
慕弘文見有了幫手,就擺出一副主人的態度,拍打着管家的肩膀,氣勢洶洶地質問道:“你來得正好,這種男人帶回來也就算了,這種女人你怎麼可以放進來?”
“這種女人?”秦依依揚了揚眉頭,把高跟鞋穿上,從慕正宇身後站了出來。
管家看到她這個舉動,稍稍皺了皺眉頭,他心裡已經傾向於她是慕正宇私自放進來的女人,否則,一個名門千金怎麼可能有這種舉動。
“管家叔叔,麻煩你管好你們家的二少爺,別讓他在這兒像野狗一樣亂叫。”慕正宇不是在好言相勸,他是在警告,再這樣下去,他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了。
“什麼?”慕弘文一聽就怒了,他指了指慕正宇,又指了指管家,唾沫橫飛地吼道:“就憑你這個野種也配指使我慕家的下人?我數到三,你帶着這個野女人滾出我們慕家……”
“野女人?”秦依依輕輕揚了揚眉頭,這還是她第一次聽到有人用這三個字來說自己。如果換作別人說,她百分百會生氣,可這三個字從慕家老二的嘴裡說來,她除了有一點點的新鮮感,絲毫不生氣。或許真就像慕正宇說的,是野狗在亂叫嘛。
“二少爺,你叫我野種,我認了,因爲我就是這樣的身份,但是,請你不要侮辱我的朋友。”慕正宇向前側開半步,把秦依依擋在自己身後。
秦依依一愣,擡頭仰望着自己面前的男人,他現在什麼表情她看不到,但是,她可以感覺到他語氣中的怒氣。
而且,他這算什麼?是在保護她嗎?明明不擅長打架的……秦依依的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弧度,心裡涌起一股暖流以及前所未有的悸動。
慕弘文一邊拍着巴掌一邊嘲笑着慕正宇,口齒不清地說道:“你的朋友?那沒錯了,物以類聚嘛,你是野種,你的朋友自然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慕太太走了過來,吵鬧聲越來越大,她在大廳裡都聽到了。這樣特殊的公鴨嗓,一聽就是二兒子的,也就只有他,不管人前人後、人多人少,對慕正宇一口一個野種。
本來她也不會管這種事,她兒子這是在替她出氣,在替她教訓那個野種。
可怎奈老頭子似乎也聽到了,不然他的臉色不會那麼難看。
這畢竟是在宴會當中,攆走慕正宇事小,要是惹火了老頭子,他再改什麼遺囑,那可就不是鬧着玩的了。
“媽,你來得正好,爲什麼爸要讓這個野種回來參加這麼重要的慈善酒會啊?他不會是想讓野種進公司吧?不是想給野種分遺產了?媽……”二少爺走過去,拉住慕太太的胳膊,“我不允許,我絕對不允許。”
慕太太不會當着外人面斥責自己的兒子,她連忙壓低聲音警告道:“好了啦,你別在這裡胡言亂語了。你爸已經聽到了,你想惹得他再改遺囑嗎?”
慕弘文一愣,隨即閉上了嘴,可又心有不甘,貼在慕太太的耳邊小聲地說道:“那個野種還帶回個女人來,不會是有了孩子,來告訴爸想替慕家的長孫爭遺產吧?”
“呸,野種生的兒子也是野種,怎麼配當慕家的長孫,你喝糊塗了吧,說這種無稽之談。”慕太太瞪了慕弘文一眼,她心裡有底,慕正宇已經簽了法律文件,說不會要慕家一分一毫,就算他生了孩子,那孩子也拿同樣拿不到一分錢。
不過,女人?什麼女人?慕正宇是一個人被接過來的,而且,他今天晚上接觸過的女人,就只有秦依依啊……天啊,不會吧!
慕太太心中一緊,剛剛二兒子犯混罵的女人不會是秦依依吧?
想到這兒,她快步走過去,正好看到慕正宇和秦依依挽着手從他以前的房間走了出來了。
慕弘文有了慕太太撐腰,指着慕正宇和秦依依罵道:“媽,這就是那個野種帶回來的野女人……”
“啪——!”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他的臉上就擡了狠狠一巴掌。
“媽,你這是幹什麼?”慕家的二少爺捂着臉,這一巴掌打得好狠啊,讓他大白天都看到星星了。
“你給我閉嘴!”慕太太瞪了他一眼,轉頭望向慕正宇和秦依依,但她的眼睛裡卻只有秦依依,“秦小姐,非常抱歉,我兒子喝醉了,有什麼得罪秦小姐的地方,還請你多多擔待。”
“慕太太言重了,我並不沒有覺得貴公子有得罪我的地方呢。”秦依依淡淡的笑着,當她看到慕太太的臉色稍稍有所緩和,才繼續說道:“除了稱我是野女人以外……不過,我大人有大量,這件事,我想應該不會影響到我們兩家的合作。”
慕太太心都提到嗓子了,這個女孩子真是不簡單啊,看着她一臉笑意,好像是沒生氣,可是卻在這個時候扯出二家人的合作,擺明了是在警示自己嘛。
今天慕弘文得罪了她,難保她將來不會算後賬,畢竟註冊地及總部在香港,九七年之後纔回內地投資的香港恆記實業集團將來都是她的啊。
而最讓慕太太氣憤的是秦依依居然和慕正宇是朋友。
“合作?沒錯,媽,我不管這個女人是什麼來歷,我們家不要再和她合作了……”慕弘文原本就喝多了,再加上剛剛捱了那一巴掌,他的耳朵一直嗡嗡的,聽到那隻言片語,就誤會秦依依還要仰仗慕氏集團。
“管家,帶二少爺回房間醒醒酒。”慕太太打斷慕弘文的話,這孩子怎麼還敢在這胡言亂語啊。
“是,夫人。”管家從慕太太的態度,就看出這個女孩子來頭不小,而且,慕家似乎非常在乎與那個女孩子家裡的合作。
秦依依似笑非笑地看着管家帶着慕弘文離開,她才緩緩地看向慕太太,問道:“慕太太,我現在心情不是很好呢,能不能讓正宇陪着我先走一步呢?”
“這……”慕太太猶豫了,按理說自己沒權力阻止秦依依離開,哪怕她想帶走慕正宇,只是,恆記實業是這次慈善酒會最重要的嘉賓,讓她走了這實在有損慕家的顏面。
更何況,外面還有那麼多的記者,若被他們亂寫,說慕家和恆記之間的合作出現問題,那勢必會影響到慕家的股票啊。
“慕太太不必擔心,我今天既然來了,自然是代表我祖母來表達我們恆記實業對慈善事業的支持。我剛剛看過競拍物品的名單了,沒有我特別感興趣的東西。不過,那個康熙年間的官窯筆洗我願意出價一千萬,支票我已經寫好了,你就指派個人幫我拍下來吧,我拿回去給我祖母的貓貓當食盆。”頓了頓,秦依依才笑着問道:“慕太太,你現在能讓正宇陪我出去透透氣了嗎?”
一千萬只買個十幾萬的筆洗?這可是給足了慕家的面子了。慕太太連忙陪着笑臉說道:“應該的,應該的……正宇,你去和你父親打個招呼,就陪秦小姐出去散散心吧。”
“快去快回,我等你。”秦依依看着慕正宇,偷偷對他做了個勝利的手勢。
慕正宇卻挽起她的手,笑着問道:“不如你和我去大廳吧,在門口等我,我去打個招呼就帶你走。”
他怎麼能讓秦依依與慕太太再呆在一起呢,難道不怕她被那個老妖婆吃了嗎?
秦依依也沒反對,乖乖地點了點頭,與慕正宇挽着手離開了。與慕太太擦肩而過的時候,卻沒再看她一眼。
慕維昇平時若見慕正宇往老爺子身邊湊,一定會跟過去盯緊他。但是,今天他卻沒這個心情,因爲他想知道自己心心念唸的秦依依與那個私生子到底是什麼關係。
“我沒想到你會認識正宇。”慕維升知道慕正宇很快就會回來,所以他直奔主題。
秦依依打量了慕維升一眼,視線又望向慕正宇,淡淡地說道:“我也沒想到你是正宇的哥哥,我就只知道她有個母親過世了。”
“正宇他……和我不是一個母親,我們的血統不一樣。”慕維升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在他看來,慕正宇的存在就是慕家最大的污點。父親年輕時一段風流韻事所生成的不光彩的產物,實在不應該存在這個世界上。
“血統?我以爲現在只有貓貓狗狗才講血統。”秦依依睨了一眼慕維升,語氣中盡是嘲諷。
“人更要講血統。”慕維升臉色一變,雖然氣得手都抖了,卻仍然強忍着怒氣,“慕正宇是私生子,這是誰都改變不了的事實,你和他在一起,不覺得有損自己的身份嗎?”
“原本,我只覺得慕家二少爺的言行舉止太不符合自己的身份,剛剛聽了你的話,讓我不禁想,難不成這是你們慕家的家教?”秦依依冷笑一聲,“麻煩慕大少爺轉告你的父親,今天上午,你們家的管家在我面前把正宇帶走,那樣的方式讓我心裡很不舒服,所以,我今天來這裡,就是爲了要帶他走……”
話未說完,秦依依感覺到自己的手機在手包裡震動着,她還以爲是楚欣怡等不及了打電話過來要人,就對慕維升扔下一句“幸好正宇不算你們慕家人”,就從他身邊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