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除了白妮娜果斷棄權之外,其餘三人坐上段峰開來的奔馳g65,陪着慕正宇去爲他母親掃墓。
楚欣怡因爲和白妮娜聊天聊得太晚,就倚在寧容皓身上睡着了。
秦依依挨着楚欣怡坐在駕駛位的正後方,她幾次看向坐在副駕駛位的慕正宇,見他一直閉目養神,想與他說幾句話卻一直沒有機會。
到了墓地,幾個人在慕正宇母親的墓碑前放上了鮮花,慕正宇則清掃着上面的灰塵。
“哥,墓碑上怎麼沒有照片?”楚欣怡在寧容皓耳邊用極小的聲音問道。
寧容皓剛要開口,慕正宇自己回答了楚欣怡的問題:“因爲所有的照片都沒有了,連做爲遺像的照片也沒有了。”
楚欣怡沒想到會被慕正宇聽到,而她的這個問題似乎又勾起了他的傷心事,內疚地看了他一眼。
寧容皓看到她眼中的自責,擁住她的肩膀安慰道:“沒事的,正宇不會怪你的。”
“是啊,我連毀掉照片的人都沒怪,怎麼會怪你呢。”慕正宇輕輕笑了笑,他的話只是安慰楚欣怡。不過,他也不算說謊,他確實沒有怪慕天佑,他是在恨着那個男人。
“啊,這個給你,我剛剛在車上時就想給你:一:本:讀:小說,只是一直沒有機會。”秦依依從包裡拿出一張卷着的畫紙,遞到慕正宇面前。
慕正宇接過來打開一看,頓時愣住了。
是他和他母親合影,和他錢包裡的照片一模一樣,只是眼睛的部分已經補上了,就好像是原來的照片。
“這是……”慕正宇把畫移近了一點,才確定這是一張彩色鉛筆畫,這實在令他難以相信。
楚欣怡湊過去看了一眼,指着畫紙說道:“這是依依昨天晚上熬了一夜,又省去了吃早餐的時間才完成的作品啊……這副畫怎麼了?”
“啊,是伯母呢。”寧容皓也走了過去,看到那副畫後很是吃驚,“真的和我印象中的伯母一模一樣呢,不只是長相啊,連神態都畫得栩栩如生呢。”
慕正宇吃驚地看向秦依依,她正在拉着楚欣怡的胳膊讓她別亂講話。這個女孩子,真是太不可思議了,她居然把一副畫畫得和照片一模一樣,在那麼短的時間裡,她究竟是怎麼記下了照片裡的人物及景色呢?
他突然站起身,把秦依依用力地抱在懷中,口中不停地重複着三個字:“謝謝你,謝謝你,謝謝你……”
楚欣怡和寧容皓相視一笑,秦依依還真是送了一份大禮給慕正宇呢。
“你……們家……謝誰就要……勒死誰嗎……”秦依依快被慕正宇勒得喘不上氣來了,早知道就不熬夜又餓着肚子了……自己這麼死真是太冤了。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慕正宇連忙鬆開秦依依,又開始一個勁兒地向她道歉。
秦依依揉着自己被勒痛的胳膊,瞪了慕正宇一眼,嗔怪道:“恩將仇報。不過,今天暫且饒過你。”
“是。”慕正宇回身又跪在母親的墓碑前,把那副畫擺在了上面,又打電話給段峰,交待他找一個經得起風吹日曬的相架,好讓他把畫固定在墓碑上。
在等段峰去找相架的期間,他們四個人就在墓碑前聊着天。尤其是寧容皓,把自己與楚欣怡相親到結婚的事情都講給了慕正宇的母親聽,不過,卻換來慕正宇好一頓戲謔。
正宇的心情似乎非常的好,不是僞裝的好,而是真的不錯。寧容皓猜想,這一定是秦依依那副畫的功勞。
掃墓之後,幾個人走向停車場,正在研究去哪吃午餐,突然走過來四個黑衣男,攔在了幾個人面前。隨後,一個白髮老頭才走了過來,站在四個黑衣男的中間。
楚欣怡本能地拉開架式,卻被寧容皓攔了下來。
“不要那麼緊張,是熟人呢。”寧容皓已經認出站在中間的那個老人是慕家的老管家。
“熟人?你確定?好大的殺氣呢!”楚欣怡一臉警惕看來這幾個人,分明就是來者不善嘛。
“確定!百分百確定!”慕正宇回答了她的問題,他向前走了一步,調侃着白髮老頭,“管家叔叔,你怎麼會來這裡,是來拜祭我母親的嗎?你就不怕老頭子知道了扒你一層皮嗎?”
“是老爺讓我來接您。”白髮老頭畢恭畢敬地站在那裡,卻只是出於他的職業習慣,可非對慕正宇的尊敬。在他看來,私生子算不得是慕家人,尤其還是一個揚言已與慕家斷絕一切關係的不孝子。
“我已經和老頭子的秘書說了,我沒時間也沒興趣去湊熱鬧。再說了,慕家舉辦慈善宴會關我什麼事?我根本不算慕家的人。你若不信,就回去問問老頭子,慕家的族譜上有我的名字嗎?”慕正宇冷笑一聲,他向前靠近了一點,盯着白髮老頭的眼睛,“管家叔叔你心裡不也是這麼想的嘛。”
“我雖然在慕家當了四十年的管家,老爺也把我當成一家人,但我恪守自己的職責,謹記自己的身份,不會對主人的家事說三道四。”老管家並有否定慕正宇的話,就等於默認了自己心中的想法,頓了頓,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語氣卻沒有絲毫商量的餘地:“正宇少爺,請您跟我走吧。”
“我說了,我不去。你就回去告訴你的主人,既然我不算慕家的人,要想讓我去就給我下請柬,我做爲一個集團公司的老闆,或許還會認真的考慮一下。”慕正宇打了個哈欠,“廢話說多了人就累得快,我現在要回去吃午飯,然後再睡個午覺。即使我不說你們也知道我住在哪,請柬就送到那裡吧。”
老管家絲毫沒有讓開路的打算,他不卑不亢地說道:“我今天來這裡,是老爺的吩咐。老爺說了,今天一定要帶正宇少爺過去,如果您不願意,就算綁也要綁過去。”
“你以爲我會就這麼讓你帶正宇走嗎?”寧容皓很不喜歡這個老管家,他從未把慕正宇放在眼裡。對於慕家正室所生的那幾個兒子,都是大少爺、二少爺的叫着,唯獨對慕正宇,只稱爲正宇少爺,就像對自己,他也會稱容皓少爺。
老管家看了寧容皓一眼,未說話,只是一揚手,附近兩輛車的車門突然打開,又下來八個人,將寧容皓等人團團圍住。
“我知道容皓少爺是正宇少爺的朋友,就猜到您今天一定會在這裡。我也知道您的身手很好,所以,特意多帶了幾個人。”老管家高傲地擡起下巴,一副穩操勝券的模樣。
“哼,人算不如天算,你們沒算到本姑娘今天也會在這裡吧,你們以爲是十四打二,可我們這邊是三個人呢。”楚欣怡沒算秦依依,是因爲她那雙手除了畫畫什麼也不會。
“別算我,我也不行。”慕正宇笑着後退了一步,站在了秦依依身旁。
“欣怡,哪裡有十四個人?算上那白頭大叔也才十三個人,你不會算數就別在那裡丟人了。”秦依依手做成喇叭狀,聲音雖小卻字字清晰地揭了楚欣怡的老底。
楚欣怡臉一紅,對秦依依的話充耳不聞,她看了一眼寧容皓,霸氣的下了指示:“哥,除了這白髮老頭兒,其餘十二人咱倆一人一半,你不許和我搶。”
寧容皓苦笑着搖了搖頭,這要是放在古代,楚欣怡百分百是個俠女啊。
“等一下,段峰呢?”慕正宇沒有看到早他們幾個人下來的段峰,就想到了結果。
“好啊,你們居然還抓了個人質嗎?”楚欣怡覺得這架好像要打不成了。
“正宇少爺,你還是跟我們走吧。我可以向你保證,段峰暫時不會有事。而且,這位小姐,你不會以爲我們會和你們徒手交戰吧?”老管家的話音一落,十二名大漢拿出了電棍,還有幾個人按下了開關,噼裡啪啦的亂響,很震懾人。
“哥……我怕電……”楚欣怡心裡有點沒底了,她不自覺地躲到了寧容皓身後,“這些人實在太卑鄙了。”
“這位小姐,我們也是爲了完成老爺交給我們的任務。”老管家向楚欣怡淺淺地躬了躬身,纔看嚮慕正宇勸說道:“正宇少爺,我們走吧。只是一個慈善晚會,你只要在開場的時候露個面,然後就可以離開了,今天講話的人除了老爺,就只有大少爺。二少爺和三少爺人在國外都是專程趕回來的,還有四少爺……”
“管家叔叔,我說過了,不要當着我的面提你的那幾個少爺,更不必刻意提醒我是與他們不樣的,在家裡連排名都沒有。正宇少爺?聽着就好像是別人家的孩子,幸好,我無所謂。”慕正宇輕蔑地看了老管家一眼,回頭對寧容皓說道:“容皓,你帶着她們先回酒店休息吧,尤其是欣怡,你今天晚上要好好休息哦,要不然明天拍照可就不好看了。我會讓段峰送你們回去的。”
“那你呢?”寧容皓擔心地看着好友。
“我自然有車坐。”慕正宇指了指停在稍遠一點的賓利慕尚,“等我參加晚會回來,再聯絡你。”
見慕正宇已經同意去了,管家就招了招手,不一會兒,幾個人架着段峰走了過來,他被打得不輕。
“怎麼樣?”慕正宇一看就知道段峰反抗過了,他的身手雖然不錯,但到底不是職業保鏢,寡不敵衆。
“還行。”段峰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看了寧容皓一眼,“回去的時候,可能要麻煩寧先生開車了。”
寧容皓點了點頭,看來段峰傷得很嚴重呢。
“去醫院吧。”慕正宇交待了一句,就隨着管家離開了。
看着慕正宇一行人離開,楚欣怡恨恨地跺了跺腳,不甘心地吼道:“哪有當爸爸的綁架自己兒子的。”
秦依依想了想,走到一邊,拿出了手機,撥通了女皇大人的電話,低聲說了幾句。
結束通話之後,她看向楚欣怡和寧容皓揚了揚手機,笑着說道:“我們今天晚上也去參加慕家舉辦的慈善晚會吧。我問過女皇大人了,她說我們家確實有收到請柬,本來是由這邊的分公司經理做爲代表出席,既然我想去,就由我出面捐贈個一千萬意思一下,請柬一會兒就會送到我們住的酒店。”
寧容皓看了秦依依一眼,他早就察覺到這個女孩子的家世絕對不一般,但她從來沒把自己當成千金大小姐。
現在見她一個電話就弄來慈善晚會的請柬,一開口就捐出了一千萬,就更加確定他之前的猜測。只是,他暫時還猜不出她是哪家的名媛千金。秦氏?實在想不到呢。
“哥,我們去吧,我們去給正宇撐腰。”楚欣怡興奮地舉手贊成,她剛剛受的氣一定要想辦法討回來。
“你肚子不疼嗎?你還在……不能劇烈運動。我們還是回酒店吧,正宇那邊不會有事的。”寧容皓雖然擔心楚欣怡的身體,卻也擔心被綁走的慕正宇,但他更擔心的是楚欣怡她們去慈善晚會惹出事來。
“不,我們一定要去,我倒很興趣去會會慕氏集團的人。還有啊,寧大少爺你不必太擔心,欣怡就頭兩天會不舒服,第三天就和沒事人一樣了。”秦依依有她固執的一面,而且,剛剛被人那麼恐嚇實在太沒面子了,她要去算帳!
“可是慈善晚會是要穿禮服的吧,你們都沒有帶……”寧容皓的話一出口,他就知道這個理由根本不能阻止正處於興奮狀態的楚欣怡和秦依依。
“沒有帶就去買吧,哥你不是說了,這裡又不是原始森林。”楚欣怡後悔怎麼沒把前幾天穿的禮服帶過來,現在又要買還真是有點浪費呢。
“走吧,我們去買禮服,當然,這筆帳要記在慕正宇頭上,我的零用錢可是很少的。”秦依依又開始哭窮了,早知道就不效仿楚欣怡的自給自足了,好好的和女皇大人說什麼“只要讓我繼續畫畫,我自己賺學費”這種沒腦子、沒常識的話來啊?
最重要的是自己畫十幅畫也比不上楚欣怡寫一首歌啊,而且百分之九十九的畫都在畫廊掛着展覽呢,根本賣不出去啊。
至於賣出那百分之一,還是楚欣怡買下了她的第一幅出售作品,說是圖個好彩頭。現在看來,這彩頭也太沒後勁兒了。
“在買禮服之前,我們先送段峰去醫院吧。”寧容皓舉手投降了,算了,就由着她們去吧。
段峰入院檢查,除了皮外傷,還有輕微的腦震盪,需要在留院觀察一晚。就在幾個人商量着要僱看護的時候,白妮娜眼圈紅紅地趕了過來,原來是秦依依給她打了電話。
“看來有看護了,咱們省錢了。”楚欣怡沒心沒肺地感慨了一句,卻沒看到段峰一臉的苦笑。
“妮娜,醫生說段峰需要絕對的靜養,你最好不要大聲說話,更不要對他動手動腳。”秦依依倒是幫了段峰一個大忙。
“我知道了,你們回去吧。”白妮娜已經開始攆人了,好像他們幾個纔是影響段峰休息的人。
秦依依看向楚欣怡,故意問道:“欣怡,我們就這樣走了,真的好嗎?”
“嗯,快走吧,這裡有我就行了。”白妮娜瞪了秦依依一眼,這裡用着她顯什麼殷勤啊。
“那好吧,我們走了,你記住啊,是絕對的靜養。”秦依依忍住笑意,臨走前又提醒了一句。
白妮娜緊緊地閉着嘴,向楚欣怡等人做了一個“ok”的手勢,然後就向他們拼命地揮着手,做驅趕狀。
出了醫院,寧容皓去開車,楚欣怡和秦依依則等在醫院門口。
“我看段峰已經忍到極限了。”秦依依回頭望了醫院的大門,嘆了一口氣。
楚欣怡點了點頭,挽着秦依依的胳膊問道:“這可怎麼辦?”
“感情的事……只能順其自然了。”秦依依擡頭看着藍天,有那麼一瞬間,她希望白妮娜可以接受申遠航。
“你不會想讓申遠航趁虛而入吧?”楚欣怡從好友的表情讀懂了她的心思。
秦依依苦笑了一下,揉了揉楚欣怡的頭髮,嘆着氣說道:“要不我怎麼說你比妮娜更瞭解我呢。”
“可是,那樣的話,你怎麼辦?”楚欣怡有點不知所措了,兩邊都是她的好朋友,她不想白妮娜因爲段峰傷心,卻也不想秦依依爲了成全自己所愛的男人而犧牲了她自己。
“我剛剛說了,順其自然啊。”秦依依突然抱住楚欣怡,她不想被任何人看到自己心疼到要哭的模樣,“你知道嗎,每當我看到你和寧容皓,我就覺得好羨慕。或許是因爲這樣,我執着了六年的感情第一次產生了動搖,雖然只有短短的幾秒鐘。”
楚欣怡輕輕地撫摸着秦依依的頭髮,以此來安慰她。
“我不只一次的想過,如果那一次我沒有強行拉着白妮娜陪我去見申遠航,那他會不會已經接受了我的感情?還是他愛上了別的女人,仍然沒有選擇我?但是沒有如果對不對?所以他愛上了妮娜。”秦依依輕輕嘆了一口氣,“這六年來的每一天我都好害怕,我怕哪天一覺醒來,妮娜突然就和遠航在一起了,我怕自己會因此而恨上他們兩個人;我也怕遠航放棄妮娜去追求新的目標,那我就再也見不到他了,連和他說句話都沒機會、沒理由了……欣怡,我真的好怕、好累、也好痛……”
“所以,你纔想要成全他們?”楚欣怡無法想像秦依依的痛苦,也就她不知道怎麼去安慰。
“是,我想,如果是自己成全他們,至少我不會去恨他們。”秦依依很重視楚欣怡和白妮娜這兩個朋友,而且,她也是真心地愛着申遠航,所以,她才寧願恨上自己,也不要恨自己所愛着的人。
楚欣怡搖了搖頭,擔心地問道:“可你有沒有想過,妮娜或許根本就不會接受申遠航。”
她身爲局外人,有自己的想法,她怕秦依依只是白白地做了犧牲。
“就是因爲這樣我纔要給他們創造機會啊。”秦依依鬆開楚欣怡,看着她的眼睛,痛苦地說道:“欣怡,我是沒有勇氣自己結束這段感情,而且我也知道,自己再愛一個男人,也不會去貪戀朋友的老公。所以,我纔會用這種方法來做個了斷……其實,我是個卑鄙的女人對不對?我明明是爲了自己,卻還要說是成全別人……”
楚欣怡將秦依依擁進自己的懷裡,心疼地說道:“依依,你千萬不要這麼說自己,我知道你是不想申遠航像你一樣單戀一個人並繼續痛苦下去,也知道你確信他一定會對妮娜好,所以纔會犧牲自己的感情,你是真心希望他們能得幸福的……不論你想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你的。”
“我剛剛已經給申遠航發了個信息,說妮娜心情不好,讓他來這裡陪陪她。”秦依依發完信息就將自己的手機關了機,她怕自己後悔。
“既然是你的決定,我會支持你的。”楚欣怡看到寧容皓車子停在稍遠的地方,他可能是見到自己正和秦依依說悄悄話,就沒有把車開過來。
“希望申遠航可以抓住這次機會,那我就會誠心誠意地祝他和妮娜幸福。”說完,秦依依咬住了嘴脣,她痛得連手都開始顫抖了。
楚欣怡突然鬆開秦依依,拉着她的手向寧容皓停車的方向走去,故作輕鬆地說道:“既然已經決定了,就不要再浪費時間和精力在這上面了,我們去買禮服吧,然後化身爲正義的戰士去解救我們的小夥伴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