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情形,我有些欣喜,以爲是發現了蘇婆家的暗格。在手電筒光的照射下,我看到突起的地方是用水泥做的,我用光線順着照了一圈,結果並沒有看到鎖或是按鈕之類的東西,我伸手出來在上面敲了敲,發現它竟是實心的,這再次讓我失望了。
我從牀下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沾的灰塵,回到了自己屋裡。
這天晚上,柺子與劉勁都給我打了電話,讓我睡覺的時候一定要留神一些,當心蔡涵再來。結果呢,蔡涵並沒有出現,反而是公司那邊又出事了。
第二天早上,我按正常時間去上班,走到公司樓下時,看到那裡圍了很多人,其中還有些警察,人羣裡有哭聲傳來。我快步走上去,看到了一個同事周登,他也是公司行政部的。我問他出啥事了,他說好像是劉思思死了,她父母把屍體擡到公司大門來討公道。
聽到這個消息,我腦子裡“嗡”的一聲,劉思思不是請了三天假在家裡休息麼,怎麼突然就死了?我從人羣縫裡往裡擠,好不容易擠到了裡面,就看到前面放着一個架子,上面躺着一個人,她的頭被一張報紙遮住。架子前面有四五個男女,女的都在嚎啕大哭,男人的眼睛也有些溼,幾個警察在勸解着他們。
我想着剛纔周登說的話,看着架子上的人,心裡一陣壓抑,這真的就是劉思思麼?我一直記得自己第一次到公司時,是她微笑着接待了我,她看起來年齡也不是很大,我很好奇到底是出了什麼事,讓她香消玉殞。
這時,身後傳來“請讓一下”的聲音,接着人羣就開始流動起來,沒一會,說話的人走到了前面,我一看去,正是冷易寒,想必他已經聽說了事情的原委,在王總沒來之前,先行過來進行處理。
冷易寒與警察交流了幾句,然後就開始與哭着的男女說話,可他沒說幾句,那幾人就控制不住情緒抓扯起了他的衣服,其中一個女的大聲喊着讓公司賠她的女兒。
冷易寒的聲音已經完全被淹沒,我只聽到斷斷續續的:“有話好好說……先把事情弄清楚……”
那幾人根本沒有給冷易寒說話的機會,這樣拉扯了幾分鐘後,一旁的警察見這樣也不是辦法,這才分開了他們。這個時候,陸續有幾個公司的中層幹部走到了人羣當中,與冷易寒一起作着勸解工作。最後,在警察的調解下,雙方同意去公司的會議室作協商,別堵在寫字樓的大門口,畢竟這棟樓還有很多其他的公司。
不知是誰喊來了殯儀館的車子,警察說屍體不能放在這裡,要先拉走,那幾個家屬一聽情緒又激動起來,說事情沒講明白不能拉屍體走。說着,哭得最厲害的那個婦人就衝上去,死死拉住擺放屍體的架子,我想她應該是劉思思的媽媽。
恰在這時,一陣風吹來,把蓋在屍體頭部的報紙吹得飄開了,劉思思的臉露出了出來,周圍好些人都發出了“啊”的尖叫聲。旁邊
的一個警察趕緊撿回報紙,重新蓋到了劉思思的臉上,在這幾秒鐘的時候內,我看到了屍體的臉,的確是劉思思,她應該剛死沒多久,看上去除了臉色白一些之外,與生前沒多大變化。
警察不想刺激劉思思家屬,卻也不能讓屍體就這樣光天化日地擺放在這裡,經再次與劉思思父母商議,取了一個折中的方法,在劉思思父母去公司與領導層協商時,暫時把屍體放到地下停車場最裡面的角落,由劉思思的其他親屬守着,等雙方協商出一個結果後,再讓殯儀館拉走屍體。
這事說定後,警察就開始清理現場的人羣,讓大家別再圍觀了。冷易寒他們帶着劉思思父母去公司,剩下的三名親屬擡着劉思思,在保安的帶領下往地下停車場走去,警察也是一分爲二,有的跟着上了公司,有的跟着去了停車場。
他們一走,人羣自然也就散了,這時我聽着米嘉喊了我一聲,我回頭看去,她正站在我身後側五米的地方。剛纔圍了很多人看熱鬧,現在短時間內散去,多數人都在等電梯,我與米嘉就選擇了爬樓梯上去,反正四樓也不高。
上樓的時候,米嘉有些惋惜地說沒想到劉思思竟然會自殺。我一聽來了興趣,問她怎麼知道的,她說她早上來得比較早,那時警察都沒來,劉思思媽媽就在那裡向圍觀的人哭訴,她站在旁邊聽了會。好像是說劉思思這幾天休假在家裡,總是神經兮兮的,說自己看到鬼了,還說鬼要來殺她,連續幾天晚上,她父母都聽着她房間裡半夜傳來尖叫聲,他們打開門就發現劉思思蜷縮在牀上,全身都在發抖。
昨天晚上,劉思思半夜沒有尖叫,她父母覺得奇怪,進到她房裡,打開燈看見她安靜地睡在牀上,她媽還有些欣慰,覺得劉思思終於沒事了,還是她爸發現了問題,他看到牀頭櫃上有一個瓶子,走過去一看,竟是一瓶安眠藥,並且瓶子已經空了。隨後,無論他們怎麼叫,劉思思就是不醒,他們忙着把劉思思送去醫院,仍然沒有搶救過來。
因爲劉思思請假回去的當天給父母講了公司死人一事,他們覺得正是因爲公司讓劉思思一個女孩子負責公司的開門鎖門,才導致了劉思思那天一早去公司,然後見到了馮堅的屍體,從而留下了陰影,進而導致精神崩潰,最後選擇了自殺的方式。
當我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時,我惟有一陣嘆息。站在第三方的角度,我覺得這事公司並沒有太大責任,前臺人員負責公司大門的開與關,這是很正常的工作,公司方面也無法預知開個門竟會遇到這樣的事情。不過呢,劉思思自殺的主因確是精神受到了刺激,而這刺激又來自於她的工作,她的父母也是抓住這一點來找公司要說法的。
“那是什麼?”米嘉的話打斷了我的思考,我順着看去,發現她走到了樓梯的一處角落,彎腰撿了個什麼東西起來。
我走過去,看到她手中是一個長形的黃色金屬條,
她拿着看了看,然後撇嘴笑了笑,我看不出這是什麼,就問她,她把東西交給我說:“我剛纔看到那裡有個金黃色的東西,還以爲是誰掉的金戒指,結果是皮鞋上的品牌標誌。”
聽她說的時候,我看着這金屬條,它整體是黃色的,表面卻嵌了一個紅色的小蜻蜓,還真是“紅蜻蜓”牌的皮鞋。想着是別人鞋子上的東西,我有些嫌髒,隨手就扔了。
進到公司,我發現好些同事的臉上又浮現出了前幾天馮堅屍體被發現時那樣沉重的神情,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這也難怪,連續三天,公司兩個同事被確認死亡,大家平時都一起在辦公室裡工作,這種心靈上的衝擊肯定很大。
往人事部辦公室走時,我有意無意往會議室那邊瞧着,比較好奇他們最後的協商結果。走到門口我還駐足觀望了一會,還是米嘉推着我進了辦公室,開了電腦後,米嘉在QQ上對我說,以後在公司要注意自己的言行,儘量低調一些,像我剛纔那樣伸長着脖子往會議室瞅就極爲不好,有可能爲自己惹些麻煩出來。
米嘉的話讓我心裡一驚,我剛從學校出來,果然還是太單純了,完全不懂社會上的規則。我給米嘉回了個謝謝,她發了個微笑的表情,然後說她剛上班時也是啥都不懂,這些都是她工作一年多自己琢磨出來的。
“那是個畜牲,死得活該!”這時,一聲大吼從會議室那邊傳了過來,聽着像是劉思思爸爸的聲音。
這話一出來,我心裡一驚,他說的“畜牲”指的是誰啊,我忍不住往辦公室門口望去,突然想起米嘉的話,忙着又收回了目光。
“冷靜一些。”這應該是一個警察在勸說。
“劉大哥,思思與馮堅都是成年人,有自己的思想和意願,我們作爲同事和朋友,也勸了他們很多次了,公司總不能因爲私人問題而把他們中的任何一人辭退吧,到時候你們家屬該又得鬧了。”當時會議室那邊的聲音已經有些嘈雜,冷易寒的聲音也大了一些。
聽到這裡,我似乎是有些明白了,疑惑地看了米嘉一眼,她指了指電腦屏幕,然後開始打起字,我就回過頭來盯着與她的QQ聊天界面,等着她發來馮堅與劉思思的故事。
米嘉告訴我,前臺人員屬於行政部管轄,馮堅是劉思思直接上級,在工作接觸中,兩人產生了情愫,這事當然最先是在行政部傳開,最後全公司都知道了,但老員工都選擇了沉默,並不會在公司談論此事,也不會在人前開他們二人的玩笑。據說馮堅對劉思思也挺捨得,經常給她買首飾,她的幾個手機也是馮堅買的。
在這事情的末尾,米嘉這不忘以此來論證她剛纔告訴我的那一條,她說,當時銷售部一個年輕小夥子,因爲喜歡劉思思,有幾次在其他同事前罵馮堅是“老不要臉”,結果這事被馮堅知道了,雖然行政部管不到銷售部,他卻仍然想辦法把那小夥子給開除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