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拜託你了。”我連忙說着。
在殯儀館裡詢問幾人費了不少時間,劉勁把我們送回到巷子口時,已經夜裡十二點過了。我與蘇溪向他倆道別後,就往巷子裡走去。
蘇溪將小白放了出來,它一下就蹦噠到了地面,向前竄了幾米,又回過頭來看着我們,一雙眼睛在黑夜中閃閃發光。
“小白。”我親熱地喚了它一聲,它也迴應着我。
隨後,小白在前面帶路,我們兩人就跟着他往蘇家走去。
巷子裡的路燈雖然昏暗,卻也勉強能照清前面的路。加之有小白在前面,我與蘇溪也比較放心,就隨意說了幾句,主要是我在問她最近幾日的考試安排。因爲我想着明天開始每天都要去文殊院,如果蘇溪有空的話,我打算讓她與我一起去。
這樣又走了一陣,前方突然傳來小白帶着憤怒的叫聲,這聲音讓我心裡一緊,馬上擡頭往前看去。只見小白正往我們這邊衝過來,我知道小白絕不會無的放矢,它一定是察覺到了什麼。
我想到了一種可能,拉着蘇溪的手就帶她往小白的方向快走了幾步,這時小白剛好衝到我們跟前,它“嗖”地一下就從我與蘇溪的中間竄了出去,同時又大聲叫了一次。
我拉着蘇溪站定後,回過身來,只見小白已經把一個人影撲倒在地。我當然明白那是什麼東西,心中駭然,不知這是哪裡來的鬼,跟在我們身後我竟然沒有絲毫感覺,要不是小白髮現的話,指不定會發生什麼事呢。
那人影似乎想把小白從身上弄下去,不停地晃動着身子,小白一隻爪子死死地抓住他衣服,另一隻爪子就去抓他的臉,不大一會功夫,我就見着地上的人影慢慢變淺了。
之前我擔心蘇溪受到傷害,就沒敢過去看,現在見那鬼影快被小白打散了,這才拉着蘇溪走了過去。走到跟前時,我見着這是一個滿頭是血的中年男子,看這情形,他應該是死於橫禍。
我想着剛纔我們把小白放出來時,它都沒有異動,待我們走到這裡後,它才突然感應到了這男鬼。那麼,這鬼應該就是附近的人,估計剛死不久。
這時男鬼的身形已經越來越淡了,眼看就要消亡。蘇溪卻突然喚住了小白,小白聽着主人叫它,停了下來,有些疑惑地看向了我們。
“你能看見嗎?”我問蘇溪。
“我看不見他,但我能感受到他心中的哀傷,他剛纔跟着我應該也是沒有惡意的,學長,放他走吧。”蘇溪看着男鬼的方向說着。
小白能聽懂蘇溪的話,先是朝着男鬼叫了兩聲算作警告,然後轉身對蘇溪又
乖巧地叫了一次,就離開了男鬼,回到了蘇溪腳下,蘇溪蹲下身抱起它,輕輕撫摸着它的後背。
小白走後,我看到那男鬼從地上掙扎着起來,我趕緊警惕地將蘇溪護在身後,卻見男鬼向我們做了個抱拳的動作,然後又轉身向着旁邊的一處房門站立,之後向前走去,直接就沒入了房門之中。
我走到那扇房門跟前,從地上撿起了幾張紙錢,看來,男鬼生前即是這家的人了,今天應該是他的回魂夜。
“學長,他走了嗎?”蘇溪問我。
“嗯,我們也回去吧,明天我來這家問問。”
回去的路上,我誇獎小白立了一功,雖然那男鬼最初只是被蘇溪身上的氣息所吸引,但他要一路跟着我們回去了,捨不得丟棄那純正之氣,不見得就不會對蘇溪做什麼惡事。
小白聽見我的表揚,從蘇溪懷中下來,直接竄到我的肩膀上蹲着,還用尾巴來撓我的脖子,很是調皮。
這事雖然沒造成什麼後果,卻是給我提了個醒,看來蘇溪還真是有些招鬼,小白只有子時後纔會出現,其他時間我得把她守好了,可別讓她被鬼怪侵擾,實在不行的話,我明天找大師要張符來,關鍵時刻也可以抵擋一番。
小白一直趴在我肩膀上,進了屋也沒下來,蘇溪笑着說讓它陪我一晚得了。蘇溪剛剛纔招了鬼,我自然不會讓小白離開她,我直接讓小白回蘇溪那,小白倒也聽話,又竄到了蘇溪的懷中。
我與蘇溪道了晚安後,就打開自己房門走了進去,哪知我剛開門,小白就叫喚着衝了過來,然後從門縫中鑽了進去。當我懷着疑惑跟進去時,發現小白對着衣櫃在叫喚。
我馬上就反應了過來,幾步走到跟前,一把拉開了衣櫃,小白的叫聲更大了。我皺眉看着衣櫃裡,並沒有鬼影,我的目光落在那件鬼屍衣上,正想把它拿出來,卻聽着小白的聲音小了下去,中間還帶着嗚咽之聲,我低頭看去,只見它一邊叫着一邊往後退去,退了幾步,乾脆直接轉身跑向了門邊,像是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一般。
小白的反應讓我疑惑的同時,也讓我有些不安。這件鬼屍衣到底有多恐怖,纔會讓“驅鬼神貓”都望而卻步。
我記得以前我住寢室時,小白受蘇婆之意,半夜進來給我遞紙條,也沒有對鬼屍衣有如此感應,今天它出現這種情況,應該是印證了大師的話,鬼屍衣也在慢慢甦醒……
我想着這件屍衣上面沾染的鮮血與人命,黑暗中,不寒而慄。
第二天,蘇溪下午就有一門考試,她上午要去學校複習,劉勁要去超市求證昨晚莫凡的
口供,我就再次一個人去了文殊院。這一次,我到達後院之時,意外地看到大師沒有在禪房打坐,而是站立於後院的一棵樹木跟前,像是在發呆。
我走到他身邊,輕聲向他問好,他並沒有轉頭,仍然看着前方回道:“你來啦。”
“大師,你在看什麼?”我問。
“一花一世界,一木一浮生,一草一天堂,一葉一如來。”回答我時,大師伸出手來,輕輕撫着樹枝上的一片葉子。
此時已是冬季,而這樹葉卻並未枯黃脫落,我不禁想着,莫非這佛堂之中的葉子,終日受着佛經薰陶,也能跳出它們的輪迴?
說完,大師轉身往禪房走去,我跟在他身後,聽着他繼續誦吟着:“一砂一極樂,一方一淨土,一笑一塵緣,一念一清靜。”
聽得這幾句經文,我心似有所悟,進得禪房,我問道:“大師,可否爲我講解一下?”
“人生在世,不是隻有得到與銘記纔會讓人歡樂,有的時候,捨棄與忘記也是一種幸福,世人多看不明白,終日奔忙,卻換來一場空。心若無物就可以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堂,而整個世界也便空如花草。每個人看到的不一樣,悟得的也不一樣,只要佛常在心中即可。”
我琢磨着他的話,似懂非懂。
“你可知我爲何由道入佛?”吳兵問我。
我看着他,搖了搖頭。這事我曾聽柺子提起過,卻是不知道吳兵內心所想到底爲何。
“我從小就修習道法,也算得上小有成就,然而,隨着我經歷的事情越來越多,我開始有了許多的無奈,道法講究順其自然,而順的結果卻是磨難接連而來,我空有一身本事,卻無處施用,一次機緣巧合,我聽了一場佛法會,它讓我焦躁的心有了些許安寧,佛法無邊,從此我棄道入佛,試圖在佛法中找到解決的方法,然而隨着我對佛學的熟知,深諳因果輪迴之道,再次陷入了無奈。”
吳兵的這一番話讓我很是心驚,原來他由道入佛竟是這樣一番緣由,那麼,他到底是想解決什麼問題呢?
我沒有打斷他,只聽他繼續說着:“當初卿離做那件事時,我雖是口頭上有過勸阻,心中卻也存着一絲僥倖,沒想到三年過去,無論中間發生了什麼轉變,最後的結果仍然沒有偏離原本的軌跡。當我看到卿離臨走也要把自己的身體封於泥臺之中護蘇溪安全之時,我受到了很大的觸動,卻也有着莫名的悲哀。我雖是佛道兩法均修,卻終究只是一個凡人,我也有執念,也有看不開。然而,事到如今,我總算接受了這個事實,也明白有些東西是必須要放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