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最靠前的一位白髮將軍,率先拱手發言,目光炯炯,完全不像是一個花甲老者所應有的眼神。
“老臣從軍,已經超過四十年了,這在我們北明國軍中,資歷算是最老了吧,至於戰功,臣不敢自誇,但也可稱得上是一代名將吧。”
老將軍這般說,在場之人無不感到欽佩。“但即使是這樣,老臣也只是我們北明國的准將,以老臣這般的資歷和戰功姑且是這樣,我看這位冷鋒者,也不過是十幾歲,老臣實在是想不出他究竟有何能耐可以勝任副將軍一職?”
說罷,目光清冷地盯着冷月,滿臉不屑。
“太子殿下,臣有本啓奏。”
冷月左手邊一年輕將佐,也是拱手發言。
“剛纔,孟老將軍說得是,天下人都知道,軍中任職,個人本領固然重要,但排在首位的,當是戰功和資歷。如果只會紙上談兵者,如果沒有經歷戰場上血與火的洗禮,如果空有一身匹夫之勇,又何堪大任?
須知,爲將任帥者,掌握的可是成千上萬人的生命,一着行錯,造成的損失可不是彌補得回來的,那是流血,那是犧牲。
懇請殿下三思,切不可貿然行事,讓北明國置於萬劫不復的危險境地。”
“太子殿下,孟老將軍和李都督說得在理。”
這時,冷月右手邊的一位虎背熊腰、滿臉絡腮鬍子的莽大漢,粗聲粗氣地說着話。
“行軍打仗不是兒戲,而副將軍一職,更是關係到我們北明國數十萬將士的興衰榮辱,生死存亡。我是個莽漢,更加深刻的道理我說不出,這幾句話還是跟那些酸大臣學的。”
這話一出,滿座皆笑,莽大漢不以爲意,繼續直言。
“總之太子殿下,我就一句話,打仗還得靠真本事,裙帶關係的,還是趁早捲鋪蓋走人。”
說罷,晃頭晃腦地坐了下去。
夏侯宇看着底下態度一致的將官,緩緩說道,“剛纔孟老將軍,李都督和索先鋒都已經表態,還有其他人有不同的意見嗎?”
說完,底下軍官俱是沉默,看來他們都是這個態度。
從他們的話語中,冷月便可以推斷出,夏侯宇一出手討要的這個副將軍,可能相當於全國兵馬大元帥之職,統領着北明國的馬步三軍,而同時這個職位也不是尋常人可以得到的,即使是那位德高望重的孟老將軍,拼盡一生也還當不上這個真正位高權重的職位。
不過,越是艱難,冷月便越是志在必得,否則無以在軍中貫徹自己的意志與想法,相反可能還會受制於人。
冷月姑且觀望着事態的發展,再做進一步的打算。
“這麼說,你們都不同意本太子的這個議案,是不是?”
夏侯宇雙眉緊蹙,斜眼掃過每一位坐得筆直的將軍。
這會,還是那位孟老將軍發言。
“太子殿下,你爲什麼如此堅持要這位小兄弟當任如此重要的職務呢?
就像你前些日子一般,堅持要納一位外國女子做您的太子妃一般。老臣說句不當說的話,太子殿下,您近來的行事作風可是越
來越操切了。”
夏侯宇嘴角抽搐了下,但還是忌憚於老將軍的威望和實力,只能忍下,緩緩說道,“老將軍說得是,本太子確實是不穩重。
可是,本太子也是爲國家着想。
副將軍一職懸空多年,國尚且不可一日無君,軍隊就更是如此,但是這樣情況還就發生了,還一直延續了這麼多年。
雖然北明國定,正將軍只是虛職,由皇帝身兼,現在父皇不問政事,本太子也算是北明的正將軍,而如果本太子沒有記錯的話,正將是有權任免副將的。
本着爲社稷千秋計,我才做出如此決定。
再說了,冷鋒確實可堪大任。
還有,冷鋒是我們北明國人。”
夏侯宇看着冷月,眼中含笑,但冷月只是輕咳一聲,微微坐定。
“太子殿下,難道就只有這一條路可走嗎?”
孟老將軍仍舊堅持着,不肯讓步。
看着這位老將軍,將最美好的青春都貢獻給了國家,背後還不知隱藏着多少感人事蹟,冷月即使心有不忍,可也只能這樣。
“既然這位小兄弟如太子說得這般這麼有才華,卻又身無寸功,無法服衆。
軍階是可以隨便冊封,但那只是作爲一種榮譽,而副將軍一職那可是要統領千軍萬馬上陣殺敵的,萬一軍士不服,那麼副將軍一職又有什麼意義呢?”
“太子殿下,”李都督緊跟着孟老將軍發言,“既然冷鋒是有真才實學的,那麼是金子就會發光,何不安排其他職責,讓他在軍位上好好歷練個十年八載的,到時有了戰功,還怕軍士們不服嗎?
到那時,太子殿下再行冊封副將軍之事,我等也沒有異議了。”
李都督一說完,衆位將軍紛紛拍手稱快,俱是認爲這是一個解決問題的好方法。
不過,夏侯宇太子可不答應,他立即猛然拍了下桌子,以宣泄他的不滿。
“十年八載?
爲什麼不說得多一點?”
夏侯宇一會看着左邊,一會看着右邊,聲色俱厲,臉色嚴峻。
“現在本太子可以告訴你們,我一刻都等不了了。
本來,我大可繞過你們,直接在昭武場上,直接宣佈我這一任命,但你們畢竟是軍中骨幹,我還是想要參考……”
不料此言一出,將軍們立即臉露慍色。
“太子殿下您當然可以這麼做。”
孟老將軍的話,立即蓋過了夏侯宇。
“現在,您也大可不必再徵詢我們的意見了,反正我們諸位將軍的意見,太子殿下也已然知曉。
您就直接一道詔書下來,任命他爲大將軍吧。”
孟老將軍氣得吹鬍子瞪眼,其他將軍也是憤憤不平。
冷月一看,又想起了之前在朝堂之上夏侯宇爲自己得罪衆文官的事,真不知道在自己之前,夏侯宇做事是否如這些時日來的一般毛躁,一點也不懂得迂迴,直來直去得像個孩子。
“既然諸位將軍都是如此,那麼本太子也無話可說,明天我就往昭武場上,面對三軍直接……”
話語未完,衆位將軍俱是驚慌得站起,大聲請命道,“殿下萬萬不可衝動!”
這時,夏侯宇也勃然起身,拔出佩劍怒道,“你們這是要幹什麼?
難道是要兵諫,還是說,要逼宮啊?”
一時之間,情勢急轉直下,冷月再也坐不住了,輕咳一聲,緩緩說道……
情勢危急,大有劍拔弩張一觸即發之勢,雖然冷月明知道衆位大臣是不會也不敢和太子殿下發生正面衝突,但還是以防萬一,同時,到了此時此刻自己也應該表態了。
冷月霍然起身,朝着夏侯宇躬身施禮道,“萬請太子殿下能夠息怒,衆位將軍也是爲了北明國的江山社稷着想,既然是軍玄殿問對,那麼言語間的交鋒勢必在所難免,將軍們也是無心之失。”
說罷,冷月的要彎得更低,施禮的雙手高舉過頭。
足足靜默了一會,冷月才聽到了夏侯宇收劍入鞘的聲音,然後夏侯宇和氣說道,“冷鋒,起來回話。
衆位大臣,剛纔是本太子失禮了,還望見諒。”
夏侯宇一說完,氣鼓鼓地就坐回到原來的坐席,衆位將軍也暗自鬆了口氣,照着自己原有的位置坐定。
最後,冷月才慢慢直起腰板,緩緩落座,面朝着衆位對自己心有怒氣的將軍們,畢竟此事是因爲自己而起的。
冷月輕呼了一口氣,然後沉着聲音,侃侃說道,“衆位將軍,你們都是北明國的棟樑重臣,是太子的心腹重將,更是北明國繁榮安全的保障。
冷鋒先替北明國的億兆生靈,感謝諸位。”
說罷,冷月向他們微鞠一躬,衆位將軍雖有怒氣,也依舊還禮。
“所以,我實在不願意看到您們和太子殿下起衝突,更加不願看到是因爲我,這一微末之士,傷了諸位的和氣。”
冷月說罷,稍微停頓了下,衆位將軍還是頗爲不屑,有的還歪側着頭,似乎在等着冷月能說出什麼驚天動地的言語來。
“不過,冷鋒在此聲明,對於北明國副將軍一職,我也是絕不退讓,勢必要力爭到底。”
就在衆位將軍按捺不住,想要起身反駁之時,冷月及時說道,“剛纔,衆位將軍的表態言猶在耳,我也並不是要在此憑藉三寸不爛之舌,企圖說服你們改變之前的立場,因爲這不現實,也根本行不通。”
一語言畢,冷月朝夏侯宇一施禮,然後繼續說道,“既然言語上,任誰也無法說服對方,那麼我們索性不要這套文官間的說辭,來一場武官間的對決吧。”
夏侯宇微露詫異,衆大臣也是面面相覷,不知道冷月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俗話說,光說不練假把式。我們索性,手底下見真章,是騾子是馬牽出來遛遛就知道了。”
冷月目光堅定,冷冷說道,“我倡議,比武。”
“比武”二字一出,衆大將都露出了一絲喜悅的神色,只不過夏侯宇卻眉峰緊蹙,雖然自己見識過冷月的武藝,可畢竟是時隔多年,不知可有長進,再說比武場上,生死相搏,刀槍無眼,冷月對付狼狗虎豹或許還行,可是面對身經百戰的將官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