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發生的讓人措手不及,大家眼看着那個玄夜明擁着水心離開卻無力阻擋,偌大的火府卻留不住一個人。火龍果動了胎氣,臉色蒼白的躺在牀上,火亦將她輕輕的放在牀上,火龍熙趕緊上前施針。總算是沒傷到什麼要害,大家也就鬆了口氣。可是一想起水心被那麼莫名其妙的帶走,幾個人都是一臉的擔憂。
院中的樹葉泛黃,枯萎,凋零。
眼看着過去了一日,也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派出去的人壓根連玄家的府邸都沒法靠近,更別說打聽一個人的消息。火龍果躺在牀上滿臉愁容,擡手摸着隆起的肚子,不甘心的咬着嘴脣。是的自己又能怎麼樣,本身功夫就不怎麼樣,現在多了一個包袱,想着想着不由得擡手輕輕的打了一下。
哎,果真還是捨不得打你,如果心兒真的發生什麼不測,你出來我也不會疼你知道麼?心裡想着轉頭看向窗外,重重的嘆了口氣。
“你不用擔心,我們會盡力想辦法的,水心現在也是我們的家人。”火亦一推門就聽見那聲幽幽的嘆息聲,端着藥碗連連搖頭,這個丫頭永遠愛替別人操心,要不是現在懷着身孕還真不知道要闖出什麼事兒來。幾步走到牀前,就看到火龍果皺着眉頭捏着鼻子,連連的搖頭。
“不喝,不喝。”
“那不行,現在水心還等着我們去救,肚子裡面的寶寶又受了傷,你肩負着多大的責任,怎麼能現在退縮。”
“是哦,趕緊給我,我得快點好起來。”火亦好笑的看着火龍果呲牙咧嘴的灌下一碗藥,當下變戲法似的拿出一盒子蓮子糖,這糖還是水心專門給火龍果做的。一時間握緊手掌,狠狠的咒那個老妖精。
一時間兩廂思念。
現在的水心靜靜的平臥於窗櫺邊的軟榻上,面上一如既往的冷清,心裡卻百轉千回。火龍果怎麼樣了,臨走的時候看到她倒在了地上。大家都在爲自己擔心吧,可笑的是自己現在的這幅樣子,儼然像是被呵護在懷裡的瓷娃娃。身上的武功被廢,內力消失。
這是不是就應徵了一句話“不是不報只是時辰未到。”自己一個遊魂,那麼蠻橫的搶奪了玄夜色的生命,耗盡她的內力。現在人家的哥哥收回去了,罷了,佛家總說“因果、機緣。”而自己離奇的遭遇會不會也到此畫上休止符呢?
窗戶是水心執意要開着的,冰冷的風灌進來換來一陣的清醒。回過神來向外看去,透過碧櫥紗窗,看着室外翹起的一角飛檐。青色琉璃瓦,折射着陽光,閃着刺眼的白光。
那天,也是白天,捲起的窗簾透進一束光線,刺得人眼暈。馬車一路跋扈地穿過街道,沿着那條筆直雪白的巖道,直抵府院大門。描漆朱扇門對開,門口的石獅子張着血盆大口,一如其王者霸氣。富麗堂皇的樓棟,散發着主人的驕橫。周邊沒有民宅,偌大的橋畔僅此一戶,巍然高立。
這樣一座冰冷的房子裡,埋葬了孤寂。
緩緩的合上眼簾,疲憊的掩蓋這滿目的悲涼。爲這個偏執的禁錮在自己修的牢籠裡的男人,爲這個抱着幻境而獨獨不肯清醒的執念。
哎,自己什麼時候也變成了一個替身,替別人緬懷記憶。玄夜明把水心當成一個影子,淒涼的守護着那個已經逝去的諾言。
那些寵溺,無邊。比如說:
“心兒,住的是否習慣,房間裡都是你喜歡的樣式。”一臉寵溺,滿眼深情,可終究是對着自己看像其他人。
“園子裡的花都開好了,清香撲鼻,我帶你去看看。”說着便彎身把自己抱起來,小心翼翼,仿若對待稀世珍寶。
“怎麼樣很美吧,待會兒,我帶梅花酒給你嚐嚐。”
自言自語的說着,一隻手在自己身上輕輕拍着,力道輕柔,彷彿在呵護一個易碎的夢。
水心冷漠的看着芳華落盡,落在頭上肩上,帶來滿目淒涼。
自己的冷然顯然與孃親的柔順,溫婉格格不入,出口的話更是無情之極。所以現在就是一隻木偶,空留着一副軀殼,啞穴被點上,身子一動不能動。還有很無奈的聽着這個男人在這裡吶吶自語,完全忽視自己的白眼。幾番折騰下來,水心最後只能無奈的閉上眼睛,聽着這個冰冷的季節,把一切的低吟打散,掉落在地上化作塵埃。
南錫火家,幾個人焦急的坐在桌旁商量對策。
“咱們,召集火家人,把心兒從那個,老妖男手中搶過來。”火龍果拍着桌子狠狠地叫嚷着。
“果兒,水心心思細密,她知道該怎麼保護自己。我們切莫因爲衝動把她置於險境。”火龍熙一臉擔憂,卻始終是那個冷靜的性子。
“是啊,果兒,水心那麼關心你,你只要保護好自己便是爲她勉了不少憂慮。”火亦也一旁說着,一邊把她那隻拍紅的手,握在手裡輕輕的揉着。
“說的,好像是,我只會闖禍一樣。”火龍果自己咋呼了一句,引得相公哥哥一陣說念,不滿的嘟着嘴,但是看到火亦小心的給自己吹着手心,撇撇嘴乖乖的坐了下來。
“果兒,你和水心情同姐妹,可知道她還有什麼家人或朋友嗎?”
“水心從來不提家裡的事,而且他的父母好像是早就不在了。”說到這裡衆人除了對水心的心疼之外,也陷入了另一個死衚衕。
“以我們目前的實力來看,要與齊臨玄家抗衡,無疑是以卵擊石。”火龍熙權衡思量之後得出這麼一句話,對面的火亦也輕輕的點了點頭,只有火龍果一臉無知的看着那兩個一臉沉重的男人。
“火亦,這玄家在江湖上也不怎麼出現啊,連咱們火家都怕他不成。”
“玄家雖然不在江湖走動,但是他們有一個勢力,卻沒人敢小覷。”
“什麼?”
“鬼域”這鬼域隱於黑暗,做事果決狠辣,誰願意沒事招惹這樣的勢力。
“我怎麼沒聽過?”
“當然不會聽過,因爲這個組織在二十年前就銷聲匿跡,就如同它一夜之間名動江湖一樣。”
“二十年前?那麼現在不是沒有了嗎,還怕什麼?”火龍果又開始急了,都消失了還在磨嘰什麼?
“因爲,它的教主,玄夜明還在。”火龍熙忽然出口,眼睛看着茶水,指尖輕輕的敲擊着杯的邊沿。
“或許水心的境況不會那麼糟糕,玄夜明是她的親舅舅啊。”
“希望如此”火龍熙聽了火龍果的話,擡起頭微微一笑,可是心底卻恰恰相反,那種眼神怎麼可能是血緣的羈絆,分明是深深的愛戀。水心你到底有多少
的秘密?
“啊,對了,我忽然想起個事,或許現在能派上用場。”火亦突然拍了一下桌子,略帶欣喜的看着她們兄妹,心下希望這個欣喜
“什麼?”
“什麼?”
“那次,祈仙大會,我無意間聽到了水心和青雨風的對話,雖然很短暫但是我記得青雨風說‘我爹很掛念你,回來看看好嗎?’,當時我還不知怎麼回事,現在看來如果能找青雲莊來幫忙的話,勝算還比較大。”
“好,放出風聲,希望其他能施以援手”
一時間,只留下沉重的呼吸,還有千絲萬縷的思緒。
水心雙脣輕抿一支瑩白玉笛,一股祥和濃烈的笛聲飄蕩在玄府上空。
她靠站在廊柱上看着遠處的流雲,眼睛緩緩地眯起。笛聲可以安撫人心,這一聲聲悠揚樂聲迴轉飄蕩。樂聲漸漸沉寂之時,笛聲突變,低沉哀婉,似是悲傷的廣寒仙子,夜夜訴說淡淡的哀傷。
笛音落,水心靠着柱子緩緩地滑落,坐在冰涼的地板上。連自己都安扶不了,何來安撫他人。收緊手掌,丹田內空空如也。自己成了一個廢人,成了別人籠中的困獸,在這個用華麗堆積的牢籠裡,延續他人的悲涼。
銀衣,銀靴,連頭上的絲帶都是銀色,在月光下散發着柔柔的光。玄夜明衣袍飄飄一路前行,修長雋永的身影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河畔,冷豔超然,遺世獨立。廣袖下緊緊的牽着水心的手,那雙手骨節分明,溫暖有力。
水心一路無語地跟在他身後,迷茫的看着他銀白的衫子在風中翩飛,似那畫中走出的雅緻的仙人……
淡淡垂下眼簾,看着腳下交織的影子。彷彿是一幅美好的畫卷,沿着他們的足跡緩緩展開。沒人願意打破這難得的寧靜。
一個精緻的小亭,站在水畔。玄夜明轉身把水心扶着坐在石凳上。而自己緩緩的彎下身子,微微的跪在她的面前,擡着頭直直的看着那雙與夜色一樣的眼睛,不同的是那裡面沒有柔情似水,只有如水的平靜,還有冰封的清冷。
“心兒,你不是一直都想看日出嗎?我帶你去可好?看着這個可憐的男人,不忍蔓延這無盡的悲涼,水心也開始無奈的扮演起那個夢幻般的角色。
微微的點了點頭,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瞬間染亮了眼眸,一滴冰涼順着他柔和的面龐,滴在水心的手上,連心都被燙的發抖。
日出江花紅似火。
遠遠的天際,劃開一個小口。汩汩紅暈升騰開來,照了個奼紫嫣紅。風吹在臉上,髮絲輕撓,微涼的手指爲自己拂到耳後。擡眼望去對上了一雙湛黑幽深的眼睛,那雙眼睛黑如水晶,深處還帶有隱隱的涼潤,正一動不動地注視着她。
微微一笑,不理那個瞬間愣怔的人,至少這一刻,自己是開心的,旭日東昇照亮了他們的臉龐。
兩人均是羽衫雪衣,臨風玉立,似仙子落凡塵。
瓊樓玉宇之上,清風徐來的晨間,竟那般溫馨,美麗不可方物。
紅日高升,倦意襲來,緩緩地陷入此刻的溫暖。一瞬間的愣着,胸前多了一個重量,壓回眼底的溼意,玄夜明看着那升起的紅日,蹙起眉。
即使這樣如何,我不想放手,夜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