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楚來此打探消息的人,發現忽然沒人再願意向他們透露一絲半點線索,開, ,N 始察覺到不妙。
而更爲恐怖的是,他們的同伴,一個接一個,莫名其妙地失蹤,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又一人消無聲息地不見了,和他一起的人,驚慌地回到他們在帝都秘密聯絡的地方。
到了那間廂房,他見到的,依然只是那個隱在暗處的背影。
“主子……範四兒他……沒……沒了……”他已經踐得語無倫次,方纔的情景實在太詭異。
“怎麼沒的?”那人聲音森然。
“我們明明是同時進的那屋子,可我只是期間內急,便……但先翻窗出來……等我再進去時……他就不在了……”他出恭的地方,和範四相距,不過幾尺之距,可他自始自終沒有聽到任何動靜。
“地上有無血跡?”那人又問。
“沒有,那屋了……乾淨得好像……根本沒人進去過。”若不是當初他真的和範四一起進去的,他甚至會懷疑自己是不是生出了幻覺。
陰影中的人沉默了半晌,然後冷笑:“範四失蹤,卻放你回來,分明是警告。”
“我……我也奇怪……爲什麼我沒做……”他的聲音裡有隱隱的顫抖,和他一起來的人,現在已所剩無幾,他真怕自己也會在某個時候,突然消失,再無人知生死。
“你先下去。”那人揮手,他忙退下,只期望這一場噩夢能儘早結束。然而就在他轉身的一剎那,背影卻一僵,突然倒地。
當房中重新安靜下來,那人從陰影中站起,慢慢走出來。
蒙着面紗的臉上,一雙眼睛裡蘊滿血光,陰戾地笑:“越想掩蓋,但越說明背後有不願爲人知曉的秘密,彥祖,我真的越來越好奇,你的皇后究竟是誰?”
將手中的藥粉撒到那具屍體上,便見融骨化肉,轉眼間,只剩下一灘水。而那人的身影,已經不見……
此刻的天楚,彥祖正在看魑魅呈給他的馮紹的密信。
信中說目前去天明國的人已經收拾得差不多,只是爲首之人,尚未找到,但他定當盡全力。
彥祖微微鬆了口氣,卻又看見下面的行字:此次野有所助力。
馮野也參與了此事嗎?彥祖的眼神一怔。也是,有關於她,他自不會袖手旁觀。他對她,也同樣是真心。若是當初他不在那個時候離開,或許自己並無多大勝算,彥祖微微苦笑。
不過無論箇中過程如何,最後擁有她的是你,不是嗎?他的心有放鬆下來,將桌上重要的奏摺收好,起身回寢宮。
然而還沒出宮門,李玉卻匆匆趕來了。
“何事?”彥祖低聲問。
李玉附過來耳語了幾句。
“哦?”彥祖眼睛微眯:“這倒是你接近他的好機會。”
李玉神秘一笑:“先等他鬧夠。”
他們說的“他”,自然是指太上皇。
二人人隱秘的小路繞到冷宮的後窗,看見裡面的人,果然如方纔李玉所報一樣,正在瘋瘋傻傻地唱曲兒。
穿着女人的衣衫,頭髮上插着釵環,甚至還塗着蔻丹和脣朱,他正甩着水袖,悽悽哀哀地唱:“良辰美景誰人伴,孤月對影空餘歡……”
那音調眼神,倒真是閨怨十足。
彥祖嘴角勾了勾,側臉對身旁的李玉說:“真沒想到,他還有些等才藝。”
李玉抱臂微笑不語,只饒有興致地欣賞。這時有宮女畏畏縮縮地去勸太上皇,更深露重,該就寢了。
他卻身子一扭,用那繡帕去擦眼睛:“無郎君相伴,何以就寢?”
那宮女生生打了個寒噤,趕緊退到隔壁的屋子,驚恐地對其他人說:“瘋了,真瘋了。”
彥祖和李玉相視一笑。他們悄然離開,在路上緩緩前行。
“如何,戲好看麼?”彥祖笑問。
“只怕到最後,他太入戲,難以自拔。”李玉薄脣微彎。
“那就讓假亦真來真亦假,分不清何時是戲,何時不是。”彥祖的眸底有深幽的暗光。
李玉眼神瞭然,微微躬身:“陛下回宮歇着吧,其餘的事,不必太勞神。”
“你做事我自然放心。”彥祖拍怕他的肩膀:“日後我必不會薄待於你。”
“謝陛下。”李玉含笑告退。
彥祖看着他的背影隱沒才轉過身,慢慢向寢宮走。
他在李玉面前,特意不自稱朕,就是爲了告訴他,自己當他不僅是君臣,亦是夥伴。
他對未來的期許,並不僅僅只是一個天楚。所以他需要自己的船上,有越來越多優秀的舵手,將來才能經得起狂風巨浪……
當他回到寢宮,席容仍在燈下等他。
“不是讓你先睡嗎?”他伸手爲她將披肩拉緊,攬着她坐在牀邊。
“看你終日勞累,我又幫不上忙,除了等你回來,還能做些什麼?”她微笑,伸手替他解開外袍。
他看着她低頭時的那抹溫柔,不由得攬緊她。
她卻神色一黯,輕輕推開了他,垂着頭,低聲說:“我的月事……又來了。”現在,她真的越來越愧疚。他爲了她不立妃,可她卻一直無孕,若是一直這樣下去,皇室無子嗣香火,讓他如何向臣民交代。
“席容,別急。”彥祖心疼地抱住她:“上次大夫不是說了麼,調理些時,便會好的。”
可她都已經吃了好多付藥,至今仍無好轉,要怎麼才能不急?席容輕咬着脣半晌,又擡起頭來:“要不你就……”
“不許再提。”彥祖的臉色沉了下來:“我說過,只要你一個人就足夠。”
“可是我……”席容想辯白。
“沒有孩子我們可以等,如果永遠沒有,大不了我去別家過繼,反正我跟別的女人生的孩子也不是你的孩子,和抱養的,又有什麼分別?”彥祖擁着她躺倒,惡聲惡氣地命令:“最後一次了你,再不許提那兩個字,不然我罰你。”
席容緊緊握住他的衣襟,將臉埋進他懷裡,心中又溫暖又酸澀。他對她這麼好,她也真想爲他生個孩子,可是卻偏偏不能如願。
“席容,真的別太着急,我相信,上天一定會賜給我們一個最可愛的孩子,我們現在,只需要耐心地等他到來就好。”彥祖輕輕拍着她的背,溫柔地哄:“乖,快睡,這幾天你本來身子就乏,越發要多休養。”
當她終於在他懷中睡去,他的眼神中,卻現出一絲擔憂。
雖然他真的想要孩子,可這事,終究是要看緣分,他也並不十分着急,怕只怕時間長了,那些本來就對封妃之事不滿的人會拿此事來做文章。
席容現在本就是他們的眼中釘,到時候定會更加詆譭記恨她。
那一夜,他久久不眠,第二天便有囑咐魑魅去尋遍名醫,看有無方法治這不孕之症。
雖然魑魅行事隱秘,然而這世上又哪有不透風的牆。
沒過兩天,席容不孕之事便在宮中傳開,那些宮女,都在背後暗暗譏諷,說她既然明知道自己只開花不結果,還非得獨霸後宮,存心斷了天楚的香火。
當這些話傳進席容耳朵裡,她心中難受,卻不敢告訴彥祖,怕他一怒之下將長舌之人盡數誅殺,再添事端。這這些宮人們與外界互通有無,很快,便有朝中大臣得知此事。
商議之後,居然聯名上書,再度提出立妃的事,此次直指席容不孕,並搬出忠孝之理,帝王之責,措辭激烈。
彥祖在看到那封奏摺時,眼神驟冷,差點當場發作。但如今席容原本就已被推至風暴中心,若是他此刻鎮壓,只怕更會爲她招來橫禍。他只得強忍火氣,和顏悅色地安撫衆人,說此事從長計議。
臺下的人,見彥祖的態度,已有所鬆動,相互對視一眼,盡是算計得意。
當彥祖下朝,回到御書房不久,李玉來見他。雖然心中煩悶,但正是依舊不能擱置不理,彥祖沉聲問李玉:“他現在如何?”
李玉微笑:“我今日來,倒不是爲了他的事,而是爲了封妃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