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雅齋位於京都府南城區鼓樓大街西巷的中間位置,店面頗大,經營的又是古玩字畫這等雅緻之物,乃至於在整個鼓樓大街左近,倒是名氣不小。
諾大店面的兩側還掛着一副對聯。
那上聯是:畫虎畫皮難畫骨,下聯則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雖然並非京都府的核心商貿區域,但鼓樓大街所在的位置,和京都府衙門卻是相距不遠,因此整個鼓樓大街區域,着實也可以算是繁華興盛的很,
在這樣一個地方,能夠擁有一間面積不小的店鋪,自然不僅僅要有錢那麼簡單,南來北往、無論街面上還是官面上,都要方方正正的打點齊整,這店鋪纔開的起來。
否則不說官差如狼似虎,只是那些潑皮混混時不時的來鬧上幾次,這店鋪都休想開的下去。
所以但凡是能夠在鼓樓大街上開得起來的店面,其背後具都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這京都府匯聚王朝天下政務之核心,高官如雲、國戚似雨,說不準你在大街上不小心踩了某個行人一腳,那行人都七拐八扭的能夠上一門侯爺的關係,更何況是這些能開出店面,堂而皇之的迎來送往,做着開門納客買賣的人了。
什麼?你家後臺是某部正五品的郎中?我家後臺那可是三品的侍郎!
你要後臺只是個六品的主事,那你都不好意思和人打招呼!
在這些各有後臺的店面之中,藏雅齋偏偏是其中的另類。
因爲和其他店鋪不同,從來沒有人聽說過藏雅齋的背後有什麼人撐腰,也從來不曾見過什麼大人物和藏雅齋過從甚密。
可即便如此,藏雅齋依舊安安穩穩的在這鼓樓大街最好的地腳上開着,並且看起來還是開的最穩的一家。
莫說是那些經常巡街的差役從來不會跑到藏雅齋來打秋風,就連那些經常會犯渾的潑皮混混,都不曾有過人來藏雅齋鬧過事。
至於詐取、偷竊,這種無論各家背後靠山多麼令人高山仰止的店面,都或多或少會偶爾遇上那麼一兩回的事情,在這藏雅齋中,更是從未聽聞。
彷彿這藏雅齋就是鼓樓這片街面上的一個聖地般,凡是和下九流有關的任何勾當,都和它絕緣。
聽起來很不可思議,卻又在情理之中,因爲藏雅齋的老闆叫謝南山。
謝南山今年四十有二,在二十三年前,大乾歷七一八年的時候,曾經考取過秀才的功名,人長得很是丰神俊朗,儘管已過不惑之年,但外貌看起來卻只如二十七八。
再加上歲月的沉澱和飽讀詩書所帶來的那種特有的儒雅,使得謝南山在整個鼓樓街面上聲名遠播。
尤其是那些待字閨中的小姐們,大凡和謝南山打過照面的,便都對謝南山滿懷傾慕。
至於謝南山的年齡,則是被所有人都有意無意的就直接忽略了。
不過儘管如此,謝南山卻從未和任何一個姑娘傳出過什麼風流韻事,每日裡藏雅齋一但開門,謝南山便會搖着扇子,端坐於齋堂之中,悠閒自得的過着自己的神仙日子。
整個街面上,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在這種雲淡風輕的做派下,所掩藏的是怎樣一派腥風血雨的江湖。
謝南山除了是藏雅齋的老闆以外,同時也是京都府最大地下幫會‘潛龍會’的大龍頭!
除此之外,舉凡在京都府內做着武館、車行、腳伕、人牙等等營生的,都有着謝南山若隱若現的影響力在其中!
而夏凡之所以知道藏雅齋、知道謝南山的身份,則完全是由於另外一個原因。
上一世夏凡曾經來過京都府處理一件頗爲棘手的任務。
由於京都府強者如雲、水深如淵,即便他上一世已經成爲了黑手內部頂尖的殺手,來到了京都府內,也要按照京都府的規矩來。
但京都府城池面積遼闊,常住居民多達千萬,縱然他是最頂級的殺手,若要在這之中找一個潛藏起來的人,也無異於大海撈針。
所以黑手組織在他來到京都府內後,便提供了一個額外的幫助。
這個幫助,便是當時已經年過六十的謝南山!
沒錯……謝南山不僅僅是京都府最大的地下勢力頭子,他同時還是黑手的人!
黑手組織內部人員按照職能共分爲五類:王、侯、將、相、兵。
除卻神龍見首不見尾,就連夏凡在上一世中都從未見過的‘王’以外,將和兵都是黑手的專職殺手。
候爲商人,以生財手段,依附於黑手強大的武力,在做大生意的同時,也給黑手提供日常的經費所需。
相則是黑手組織遍及整個南域的情報人員。
正常情況下,各職能人員之間幾乎不產生橫向交集,即便是同職能人員之間,往往也只有縱向的一對一的聯絡方式。
但偏偏謝南山……在黑手組織中都是一個非常特殊的例子!
因爲他不僅僅是‘候’中成員,同時也是一名‘相’中成員!
並且在兩個職能之中,地位都相當之高!
上一世中,夏凡在知道了這個消息後,着實吃了不小的一驚,也正因爲如此,好奇之下,夏凡以自己當時的將級權限,調取了許多和謝南山有關的資料,所以對於這個謝南山,他倒是瞭解的頗深。
此時已經臨近中午,謝南山正優哉遊哉的坐在自己的店面裡,看起來饒有興致的欣賞着擺在他眼前的一副山水圖。
而在他的對面,則是坐着一名頗爲富態的商賈,那商賈一臉笑容,隱隱的還帶着一絲討好和諂媚的神色。
雖然這幅山水圖意境悠遠,筆法老道,可以算是精品,但對於見多識廣的謝南山來講,也就是那麼回事。
可堪入眼,僅此而已。
所以眼睛雖然看着山水圖,擺出了一副頗爲欣賞的樣子,但心裡面其實已經在琢磨着一會兒中午該去吃些什麼了。
至於坐在他對面的那富態商人,算是他這藏雅齋的一個老主顧,平時常有買賣來往,所以謝南山這幅作態,只是賣對方一個面子而已。
過了差不多幾分鐘的時間,謝南山覺得自己這個面子也給的差不多了,正打算開口隨便給一個相對合理的開價時,眼前的光線卻是忽然一暗。
下意識的擡頭望去,謝南山便看到一名應該還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在一名隨從的陪同下,站在了他的店面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