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並不覺得害怕,反而脣角掛起一絲冷笑,牙齒緊緊的咬在一起,不讓痛苦的聲音從口中溢出。一雙眼睛定定的看着韓德越,帶着幾分譏笑幾分嘲諷。
韓德越被我不服輸不示弱的表情,氣的渾身顫抖,高爾夫球杆再一次高高的揮了起來,他說:“你這個逆子,你到底去不去給子揚道歉。”
我冷冷的凝視着他,絲毫不畏懼他高高舉起的高爾夫球杆,脣角譏笑的弧度微微的揚了起來,後背的疼痛令我聲音沙啞、艱難,我一字一字十分倔強的說:“我說了,我不會去道歉。”
話落,高爾夫球杆再次重重的落在身上,正打在剛剛打過的地方,疼痛讓我顫抖,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額頭溢出了冷汗,我感覺到後背的黏膩,應該是流血了。
韓德越看着我的樣子,整個人一晃,眉心微微皺了皺,眼底似有一絲悔意劃過。他一隻手扶着桌子,一隻手拿着高爾球杆極力穩住搖搖欲墜的身體,恨鐵不成鋼的看着我,頗有一種語重心長的樣子,他說:“你怎麼就這麼犟,”高爾夫球杆重重的在地上敲了敲,“去和子揚道個歉有這麼難嗎?”
我冷笑着,眼角有淚水流了出來。
和葉子揚道歉難嗎?不難,但是我不想,不想在他面前示弱,不想低他一等。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我的思想有了轉變,我記得我以前只要是葉子揚能幫我,對着他說幾句昧着良心的恭維話,簡直就是小菜一碟,只是最近,我開始變得不願意在他面前示弱,說謊。
“姐,你就聽爸爸的,去和姐夫道個歉,你看現在外面都怎麼說你,說姐夫爲了跟你離婚,連小姐都願意娶。”韓初舞看似勸我,實則是嫌我不夠狼狽的補了一刀。
韓初舞說完,韓德越的臉色瞬間變成陰沉,脣角抽搐了好幾下,高爾夫球杆在地上重重的敲了又敲,嘴裡嘟囔着家門不幸,家門不幸。擡頭一雙渾濁的眸子有些頭疼的看着我,無奈的說道:“你就是不爲你自己的面子想,也要爲遠安考慮考慮,你看看現在都成了什麼樣子了?不三不四的女人都打到遠安來了,你還不知道收斂一下你的脾氣去和子揚道個歉。”
“就是,姐你現在都成了大家茶餘飯後的笑話了。”
“你給我閉嘴。”我用盡力氣吼了韓初舞一句。
韓初舞被我吼了一嗓子,立馬委屈的叫了韓德越一聲。
“爸。”
韓德越的眉頭瞬間皺了起來,一雙渾濁的雙眸定定的看着我,嚴厲的問:“你就說你去不去跟子揚道歉?”
我回看他,一字一頓帶着異常的堅決語氣說:“不去。”
韓德越被我堅決的語氣,氣的再次揮起球杆,球杆落下的同時,我的眼前一黑,瞬間暈了過去。
我失去意識的最後一秒,只看見韓初舞雙手抱胸一臉猙獰的看着我笑,韓德越臉色蒼白微微發愣,拿着高爾夫球杆的手不停的顫抖,我脣角勾起一抹冷笑便失去了意識。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看着陌生的房間,一臉的茫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入目的是一間灰白相間頗有幾分素雅的現代風格房間,淡淡的木香漂浮在空氣中,彰顯着主人不凡的品味,我的眼睛慢慢的掃視着房間裡的一切,既惶恐又好奇。
我這是在哪?
“初心,你醒了。”突然,門被慢慢的推開,葉昶穿着一套淺灰色的家居服走了進來,挺拔的身姿,俊逸的容顏中透着一絲絲緊張,我就這樣一眨不眨的看向他,直到他的手伸向我的額頭,微微蹙起的眉頭漸漸舒展開,英俊的臉龐露出一絲孩子氣的欣喜,語氣中透着一絲放鬆和輕快,他說:“你終於退燒了,”拿開乾燥溫暖的大手,一雙漂亮的黑眸直直的看向我說:“你嚇死我了知道嗎?”
我咬着下脣,眼睛一眨不眨的看向葉昶,眉頭疑惑的微微蹙了一下,我問他,“我怎麼在這?”
他微微擰眉,神色中有些凝重,眸中一掃而過的狠厲,片刻後,才朝着我露出一個溫暖的笑意,有些無奈的說:“這裡是我家。你,”他看着我,頓了頓道:“被你爸爸打暈在辦公室,我正好在遠安,所以……..”
他並沒有說完,但是我已經明白是他救了我。
我沉默的看着他,雙手緊緊的攥握住被子,那顆漂浮不安的心並沒有因爲葉昶的出現而變得平靜,反而支出一絲陌生的不安情緒。
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內心,眉頭蹙了一下又舒展開,伸手把牀頭櫃上的水端到我面前,用脣試了一下水溫,才遞給我,語氣溫柔的說:“先喝點水。”
我靜靜的看着他溫潤的臉,想到剛纔他的舉動,心低流過一股暖流,想到我們以前相處中,他也是這樣,試過水溫纔會遞給我,可是那時我們是情侶,而現在我們這樣算什麼?
我沒有接他遞過來的水,而是定定的看着他,一秒、二秒、三秒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有些不自在的轉開視線,目光落在潔白的牆面上,他嚥了咽口水,才低啞的開口道:“傷口有些嚴重,你又剛退了燒,可能,”他的語氣十分緩慢,甚至說出這些話讓我感覺到了他很艱難,他說:“可能,你需要在我這裡住上一段時間。”
我的心口一時間五味雜陳說不上的感覺,我不自在的動了動,誰知道稍微扭動了一下身體,就牽動了傷口,痛的我輕呼一聲,葉昶聽見立馬轉過頭來,眉宇間盡顯焦急,他說:“別動,讓我看看。”
我就像中了魔法一動不動的看着他,看着他轉到另一側,輕輕的撩開我後背的衣服,一股清風吹拂在後背上,我的臉一下子紅紅的,整顆心都漂浮不安,雖然我們同在一個屋檐下過,也有過很多親密的舉動,但是像現在這樣還是第一次。
我見他眉心緊緊的皺在一起,看了一會,才鬆了一口氣的說:“還好沒有碰到傷口,”轉回來的時候,臉上有一絲心疼和無奈,他說:“你可能需要這樣側着躺幾天。”他看着我一雙黑眸格外的明亮,葉昶是我見過爲數不多眼眸漆黑明亮的男人,那裡面不參一絲雜質,讓人看了便忍不住被他漂亮清涼的眼眸吸了進去。
我就那樣癡癡的看着他,當回過神來的時候,有些不好意思的扭了一下頭,彆扭的說:“不用,這樣太麻煩你了。”
“你,”我看不見他的樣子,只聽見他的聲音裡,透着悲涼和無奈,他說:“你這是和我見外。”
我咬着下脣,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我們兩個就這樣靜靜的坐了一會,我纔開了口,“難道不應該見外嗎?雖然你是我老公的哥哥。”我淡淡的說,在老公和哥哥四個字上重重的咬着讀音。
我這人優點不多,缺點多如牛毛,比如:記仇,比如:要強。
至今爲止,我仍然記得在王小象的酒吧見到葉昶時,我是如何擁着他的腰對他說出那些拋開自尊的話,而他又是如何斬釘截鐵的拒絕了我。我還記得我和葉子揚訂婚那天我對他說的,只要他願意帶我走,我願意丟掉全世界。
可是,他呢?
呵呵!
早就變了心。
我的話,讓葉昶身體一僵,目光低沉的看着我,好一會才艱難的說:“你非要這樣說話來噁心我嗎?”
我垂下眸子冷冷的笑了笑,“我只是說出事實。”
我話音未落,葉昶就煩躁的打斷我,他眉宇間有些蹙起的細紋,一雙黑眸也不在那麼清亮,他說:“先別說了,喝點水把藥吃了吧!”
我抿着嘴,看着他期待的眼神,好一會才張開嘴就着他端着杯子的手,把藥吞了進去。
他見我乖巧的吃了藥,眉宇緩緩的舒展開,露出一絲溫暖的笑意,問我:“餓了嗎?想吃點什麼?”他說話的聲音很細膩溫柔。
我搖了搖頭,表情還有些凝重,看上去並不像他那般灑脫。我想大概就是我還愛着他,而他早就不愛我,所以再次面對昔日的戀人,他能做到心無旁騖,而我只感覺到尷尬。
“你還愛我嗎?”不知道我是犯了什麼病,這句問話從我口中脫口而出後,我便後悔了。看着他蹙起的眉頭,我訕訕的笑了笑。
“不用回答,就當我沒問過。”我說完就閉着眼睛不再看他。
室內一時靜謐的可怕,彷彿只有空氣流動的聲音和我的心跳聲,在安靜的室內我的心跳聲特別明顯,通通通。
這是我耳中唯一能聽見的聲音,我討厭這種聲音,覺得很羞恥,整張臉都羞紅了,我摒住呼吸,希望可以緩解這另人尷尬的聲音。
我不敢睜開眼睛,不敢看葉昶的表情。
但是我知道他一雙漂亮的眼睛一定炙熱的落在我的臉上,因爲我感覺到了他。
過了好久,久到我快要迷迷糊糊的睡着時,才聽見極不可微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愛,一直都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