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中,魚玄真意氣飛揚,哪怕面對二十載未現,如今再度突破的魔師,也毫不相讓。
他全身氣機散發下,一身修爲再無絲毫保留。
只是瞬息之間,衆人所在的密林響起了如暴雨傾盆一般的衝擊聲。
然而穆元平和郭虎禪緊張的四處張望下,卻赫然發現根本沒有半滴雨水落下。
“主人,這是魚龍衛真傳四大神功中,如意求決的覆雨御雲勢!”
“傳聞此功法是在您閉關後不久,道君傳給魚龍衛的,此功大成有凝練風雨雷電、四象如意之能!”
聽到身後費鳶緊張的話,申凱無所謂的點了點頭。
他看着眼前氣勢越加磅礴的魚玄真,不言不語。
但他沒有動作,站在小道中央的魚玄真反而沉聲開口了。
“前輩還不出手嗎?”
“哪怕此功乃是在你閉關後才誕生,但以前輩的眼力,應該不難看出來吧。”
說到這裡,魚玄真微微一笑,雙手緩慢撥動下,彷彿真的在雨水之中。
與此同時,無形的風壓和雷鳴在他周身鼓動轟鳴。
“如意求決乃是道君感四時、觀風雨天象而創,此功的一大特點,就是蓄力越久,爆發出的威力越強,如山洪傾瀉、風雷交擊!”
“晚輩才疏學淺,如今不過練成風、雨、雷三大天勢,尚且缺了一分圓滿。”
“不過想來前輩欲與道君一爭長短,不會對他老人家創出的功法退避三舍吧?”
魚玄真自問對魔君的心態摸得很準。
他並沒有選擇在密林中週轉搏殺,而是以看似遲緩的蓄力來出招。
目的正是因爲他此刻所用,乃是道君親創之功!
哪怕魔師一眼看出了自己的激將法又如何?
只要他還有一絲與道君爭雄之心,以魔師的堂堂桀驁,必然不會躲閃,選擇正面擊敗自己的殺招。
“然而他卻不知道,我的如意天勢,除了蓄力越久爆發越強的特點外,還有一層秘密。”
“那就是氣機交感下,遇強越強,如長提阻江,只會讓我後手爆發的真氣更勝一籌!”
正是靠着這一手,當初自己才正面擊敗了神劍門門主,當代的劍神。
敵人不攻,則此招不斷蓄勢,一旦進攻,此招也會在氣機感應下,打出防守反擊的效果。
此刻雖然不敢指望憑這一招擊敗魔師,但只要能讓對方受到一絲損傷,輸上一式半招,就是自己贏了。
因爲如他們這般高手,心境必然不能有損。
魔師閉關二十載,如今出山正是氣勢和心態的最巔峰。
倘若連山都還沒走出,就被自己一個後輩僥倖贏下半招,必然會產生頹勢。
“到時候,心境有損下,或許用不着道君出手......”
“本督親率千名魚龍衛,或許可以當場將你斬殺!”
然而事情的發展,並沒有如魚玄真的劇本發展。
申凱仔細看了對方一眼後,輕嘆了一口氣開口說道。
“活着,不好嗎?”
說完後,申凱就簡簡單單的朝着魚玄真慢慢走了過去。
一步、兩步、三步......
看着越來越近的魔師,魚玄真不但沒有之前的算計和冷靜,反而眼睛逐漸睜大,額頭有汗水浮現。
“這...怎麼可能......”
對方明明已經接近自己的氣機範圍,並且還在靠近。
在這個距離下,按照常理來說,他的如意天勢早就應該引動對方真氣。
雙方氣機感應下,自己反而防守反擊、後發先至。
但眼前的魔師,自己周身散發的氣機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回饋,哪怕是沒有絲毫真氣的普通人都不可能。
會造成眼前這種情況,要麼對方是死人,要麼對方...不是人!
“該死,魔師如今的境界,真的超乎我預料之外。”
“簡直如同滄海、神山一般,不可撼動,因此纔會沒有一絲一毫的氣機讓我察覺!”
就在魚玄真壓力越來越大,拿不準該待機而動還是主動出手時,距離他不遠的魔師開口了。
“之前你心中曾經升起這樣一個念頭吧,你看着本座,就好像土狗看着獅虎一般......”
申凱看着眼中瞳孔微縮的魚玄真,語氣平淡的將拳頭舉了起來。
“這裡本座糾正一下,你和我的差距,大約比起土狗獅虎之間,還要大上那麼一點點。”
“住口!!!”
聽到這裡,魚玄真怒吼一聲,再也無法忍耐,主動出手了。
不管對方是靠着什麼方法窺破他的心思,他此刻必須要出招......
否則,心境被恐懼疑惑放大下,只會敗的更慘。
然而無論他出招之間,如何彷彿行雲布雨、風雷交擊,申凱都不爲所動。
他只是輕輕擡起拳頭,然後朝前打去。
“呼!”
如同十二級颶風,又好像遠古巨神的呼吸一般。
申凱一拳之下,風息、雲散、雨落、雷崩。
整個密林如同遭遇天災一般,於申凱的拳風之下,被劃開了一道巨大缺口。
看着出現在面前的殘破魚龍袍,申凱沒有收手,反而朝着頭頂上方看去。
只見一道黑光遮蔽下,披頭散髮、銀絲飛舞的魚玄真雙眼茫然,手中提着細劍直刺而下。
如意求決不過是他加入魚龍衛後才習得,在此之前,他最拿手的是暗殺!
此劍在他絕境出手之下,爆發出生平最璀璨的一擊,猶如白虹貫日。
任何人在看到這一劍的同時,都有種雙眼發暗,彷彿身處五獄無常,只能任由他宰割。
然而面對他這一劍,申凱不但沒有重視,反而露出了一種怪異的眼神。
“剛纔那一招明明還不錯,但之後你又偏偏忘不了老本行......”
“堂堂正正的物理攻擊不用,當做最後底牌的,居然是這種偏向於精神意境流的劍法。”
原本魚玄真此刻由上而下,精神製造出五獄幻境下,期望以意境破開魔師的混芒大勢。
然而下一刻...黑茫茫的一片,透着點點光輝,在魚玄真的五獄意境之中,一路粉碎碾壓過來。
“這是...周天星辰嗎?”
以魚玄真的見識,也只停留在日心說的宇宙觀。
對於申凱在意境中稍稍透露過來的一絲宏大之相,壓根分辨不出來。
他無力的砸在地面上,全身抽搐彷彿一條幹渴的死魚般。
原本用來僞裝的人皮面具破碎,露出了隱藏在後面的姣好面容。
來不及回憶生平,魚玄真耳邊只傳來申凱最後的聲音。
“以女子之身成就宗師,且身居高位,想必你經歷了太多常人難以想象的艱苦和付出。”
“然而最終卻以不到三十之齡,死於蠻荒,屍骨爲鳥獸啃食,諸多抱負付之流水。”
“所以我之前才說,活着,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