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以申凱爲首的一行四人,白眉青年心中逐漸下沉。
之前羅七等人倉皇逃竄出來,向自己稟告魔師重出江湖的消息時,他原本還存有一分懷疑。
但如今親眼見到本人後,白眉青年心中再無一絲疑惑。
雖然身形服飾等與魚龍衛畫卷中有不小的出入。
但那天魔面具,以及最重要的修爲,卻絕對騙不了人!
剛纔自己藏身於密林,進入無念無想之境,精神與自然契合下,縱然是宗師級別的高手也難以發現。
過往靠着這種藏匿之法,白眉青年甚至曾經暗殺過同級別的宗師人物。
如今,卻被對方一語道破,證明了境界上的差距。
甚至幾個呼吸間,他七次探出氣機,以神御氣下試圖找到對方的絲毫破綻。
然而直到此刻,對方看起來鬆散,但自己的氣機卻彷彿泥牛入海般沒有蹤影。
眼前的存在,好似一個深淵,看似平常,卻隱含着大恐怖!
“這樣的存在,即便能借天地之勢的大宗師也做不到...他只有可能是二十載未現江湖的魔師......”
“甚至與避世前相比,對方更加的深不可測了,難道真如費鳶等人所說,天魔策第九重大成後,能夠返老還童、天人化生?”
想到最後,白眉青年越發對申凱忌憚起來,對於如今的天下而言,魔師這樣的人物實在太不穩定。
僅僅對方的存在本身代表的意義,就足以攪動魔道九宗,進而影響整個天下大勢!
腦海中閃電般分析對方如今可能的修爲境界,同時出山的目的和意義,白眉青年深吸一口氣,對着申凱行禮說到。
“末學後進魚玄真,見過魔師。”
“二十載未現,魔師一身武道更加精進,魚某那些不成器的下屬甚至傳言說魔師返老還童,當真可賀。”
聽到魚玄真沒多大營養的場面話,申凱微微挑眉。
可惜在面具遮擋下,在場衆人都無法看見。
“白眉毛,你當真爲本座道賀?”
說罷,申凱就不再理會有些愣神的魚玄真,朝着密林外邁開大步走去。
沒想到魔師如傳聞中一樣的乖張桀驁,絲毫不看在自己宗師修爲、魚龍衛四督的份上接話。
看着將自己當路人的申凱即將往外走去,魚玄真微微皺眉。
他腳步挪動下,看似移動不多,卻將申凱等人前行的小道封堵。
真氣運轉下,氣機引而不發,猶如一面無形之牆般擋住去路。
看着對方的行動,申凱擡起頭,淡然的說。
“什麼意思。”
下意識的運功全身,魚玄真不知道爲何。
明明魔師沒有一點殺意,但在對方淡然的眼神下,卻有種心悸的感覺。
已經不知道多少年,從自己成就宗師、功力大成後,就再也沒出現過的脆弱感。
多年來出生入死的危機感,彷彿在無時無刻的敲響警鐘,告訴自己眼前的存在不能招惹。
“就好像...土狗面對獅虎一般......”
心中這個念頭剛剛升起,就被魚玄真壓下。
自己堂堂宗師,盡得魚龍衛的真傳武學,上位五年來力壓黑白兩道。
縱然對方境界超越大宗師之境又如何,自己不敵之下也必然可以逃走。
對方能擊敗自己,卻也絕對殺不了他!
“並非晚輩不識擡舉...只是魔師自知,你的存在對於好不容易呈現出盛世之象的天下,有着何等衝擊。”
“未曾分辨出魔師出山的因由之前,晚輩不敢隨意放行!”
聽到最後一句話,無論是已成先天的費鳶,又或者穆元平兩人都露出緊張之色。
魔師絕非善男信女,既然魚玄真堅決不讓路,兩者必有一戰!
縱然三人心中,魔師的修爲更勝一籌,但對方也絕對不是弱者。
兩虎相爭,未必不會殃及他們這些池魚......
看透了在場所有人想法的申凱無奈的搖頭,朝着眼前全力戒備的魚玄真說。
“這裡除了你之外,再無第二人。”
“想必是讓那些下屬,提前去云溪鎮佈防了吧。”
“而你作爲在那之前的第一道防線,自信能從本座手中逃脫,因此盡力拖延時間。”
聽完申凱的話,魚玄真微微一笑。
對於魔師這樣的老江湖,能看透他的計謀把戲,絲毫不會覺得意外。
但正如對方所說,自己不過是第一道防線,拖延時間就足夠了。
“前輩慧眼如炬。”
“既然被看出來,那晚輩也就直言。”
“這路在不確定前輩心思之前,絕不會讓開!”
說到這裡,魚玄真的口風突然一轉,語氣逐漸放緩,變得柔和起來。
“不過以前輩的地位,想必也不會如那些江湖草莽一樣打打殺殺。”
“不如就在這南疆十萬大山之中,晚輩與前輩以天爲幕,以腳下之地爲棋盤,手談一局如何?”
“以南疆而弈天下,纔是我輩宗師與尋常江湖人之異也。”
“只要前輩勝過晚輩,哪怕一目半子,我也絕不阻攔!”
聽到這裡,申凱後面的三人都認爲這一計簡直如羚羊掛角、奇峰突出。
魚玄真自認棋力高超,想要藉此拖延時間。
甚至下棋如爲人,可以藉此窺探魔師如今的想法、境界,還剩下多少氣魄。
而反觀魔師同樣通曉百家的全才,棋力未必就弱於魚玄真了。
兩者看似沒有交手,卻又比正常情況下的千招萬招更加動人心魄。
交手不過殺人,而如今的對弈,卻是問心!
在場沒人認爲魔師會拒絕。
因爲普一出山就對上堂堂魚龍衛四督之一,以天下爲弈的棋盤。
魔師必定樂於藉此爲引,於棋局中一吐埋藏了二十年之久的心中之志!
然而出乎所有人預料的,魔師沒有絲毫意動,看着魚玄真平靜的開口。
“本座沒有那個閒情雅緻陪你下棋。”
“至於你問出山的目的...告訴你也無妨,帶着身後那小子,上京。”
“還有,這是最後的告誡,離開,或者死。”
原本都在準備挑選石塊當做棋子的魚玄真,聽到魔師的話,露出一絲詫異。
下一刻,他心中升起一絲波動。
自己堂堂宗師、朝廷魚龍衛四督,比起二十年前的魔師,自認爲也未必就弱上多少了。
但沒想到自己不過是恭謙,對方卻真將自己當做了無名小子一般。
“哼,前輩果然如傳聞中一樣,喜怒無常、乖張霸道。”
“只可惜,魚某卻也不是無能之輩!”
“願與前輩一戰,看看二十載前,被譽爲道君第二的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