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東郊的道院面積很大,因爲弟子衆多,已然是一個自給自足的城市生態體系,而且道院之內山峰衆多,山峰普遍不高,但是因爲道宮地處無盡山的外圍,所以天地靈氣異常濃郁,每座山峰的植物都是異常繁茂。
除去新進弟子們集中居住在廬舍之外,老弟子們就在這一座座山峰之上開闢府邸,實力高強者,佔據爲數不多的巍峨高山,實力偏弱者,或依附強者建立府邸,或尋一處偏平矮山,默默積蓄着實力。
這些山峰又名弟子峰,是道宮弟子實力的最直觀體現。
如今道武大比在前,所以道宮內的每一座弟子峰都是一副熱火朝天的景象。
此時道宮內一座弟子峰之上,傳來一陣少女的呵斥聲,山峰很高,峰名飄雪峰,在這一片區域鶴立雞羣。
“小瑾,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老是光顧着玩,要專心修煉,你的修爲和上個月相比沒有一絲長進,你這樣會被柳葉巷那幫人欺負的,姐姐又沒辦法保護你一輩子。”
飄雪峰開闢的一處寬闊的練武場之上,一位身材高挑的紅衣少女正在低頭訓斥着另一位穿鵝黃馬甲的少女,後者一臉委屈。
“姐姐,我這段時間不是聽你的吩咐,幫你找那位太孫殿下嘛。”鵝黃少女撅着嘴巴,眼神楚楚可憐。
“你少來這些苦肉計,說到這個我就來氣,你們這麼多人,拿着畫像都沒給我找到個大活人,平日裡個個在我的身邊吹噓自己手段有多靈通。”
紅衣少女氣不打一出來,聲音都提高了幾分。
邊上傳來少年的一聲抑制不住的嗤笑聲,紅衣少女頭轉過頭,盯着發笑的淺灰色道袍少年一字一句地說道:“你小子也別得意,待會就來好好考教你!”
灰衣少年立馬聳拉下腦袋,臉色一垮。
魏國公府上的這位大小姐,對弟弟妹妹什麼都好,就是修行方面最是嚴格,一點都不馬虎。
“姐姐,我也沒有完全偷懶,我最近在苦練咱們徐家神通,準備在道武大比之上留作底牌之用呢。”
鵝黃少女有些不服氣道,雪白的小臉之上因爲激動有些潮紅。
“是穿雲還是墜日啊?那好,你對着那邊那棵樹,使出來我看看。”紅衣少女指着練武場邊緣的一顆樹,小樹很好辨認,就這麼孤零零地生長着。
威國公姓徐,贏姓十四氏之一,其一族道魂爲弓,千里之外,取人首級,爲大夏定鼎開國立下汗馬功勞。
天地元氣波動,匯聚,鵝黃少女背後的道魂浮現,一張弓的虛影從虛空越出,少女抓過弓影,向着天空拉開,弓弦之上一隻箭逐漸凝聚,箭頭之上開始發光發亮,最後像是一輪烈日,少女左手一鬆,弓弦震動,弓箭直衝雲霄。
贏姓十四氏徐氏神通,墜日,箭如烈日墜落,穿刺之後會繼續炸裂,附帶強烈的烈火屬性,殺傷力強悍無比!
但是,幾人等待許久之後,練武場邊緣那可小樹還是孤零零的佇立着,完好無損,想象中的箭矢並沒有如烈日般墜落,將小樹炸的粉身碎骨。
紅衣少女心頭一跳,轉頭盯着自己的妹妹,語氣中已經帶上了幾分嚴厲:“小瑾,你將這墜日箭射到哪兒去了?”
“我不知道啊姐姐,這箭射出去的時候我就失去了感應,我還控制不住!”
鵝黃少女的聲音裡已近帶上了點哭腔,知道自己可能惹了大禍,眼圈都開始發紅。
“壞了,如今山下的道兒上可都是人,道宮一般弟子可接不住你從這山頂射下的墜日箭,就算不死也得重傷。”灰衣少年也意識到此時的嚴重性,一個不好將會鬧出人命。
“先跟我去山下看個究竟,其他的事情隨後再說,如今只能期望此箭射入的是無人區域。”
紅衣少女修長的雙腿在地上一踏,人影轉眼已至練武場外,速度極快,闖禍的鵝黃少女和灰衣少年立馬跟上。
在樹林間輾轉騰挪的徐晴內心有些焦急,大夏律法嚴苛,而且道宮自身的規矩也是極嚴,如若妹妹這一箭要是殺了人,無論在大夏還是道宮中都是重罪,哪怕她是魏國公府上的小姐,也無法如此草菅人命,現在她只能暗暗祈禱別出什麼大亂子。
忽然,底下崎嶇的山路上出現了一輛馬車,正不緊不慢地向着山上駛來,駕車的是一位光頭大漢,光坐着就知道他身材相當魁梧,徐晴稍微一皺眉,放慢速度從樹上一躍而下,剛好落於馬車之前。
樑破見前方突然跳下一位高挑的紅衣女子,皮膚白皙,英氣逼人,一拉繮繩,馬車逐漸停下。
那是她第一次攔住他的馬車。
她在馬車外神情焦急,眉頭緊鎖,他在馬車內,閉目打坐,神情安然。
“請問這位兄臺,你來我這飄雪峰所爲何事?如果不急的話恕我有急事先去處理一下,回頭再說。”
紅衣少女對着樑破一抱拳,語氣略帶焦急。
樑破見少女如此急切,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方纔我家公子乘坐這馬車在山下路上行駛之時,從這座山上射下一支箭,所幸反應及時,這纔沒有大礙,所以上來查看一下,此種舉動實在太過危險。”
樑破看到眼前的紅衣少女聽後明顯鬆了一口氣,神情也一下放鬆了下來。
只見少女又對着樑破一抱拳,略帶歉意地說道:“真的是非常的抱歉,此箭是因爲舍妹不懂事,賭氣逞能射出這一箭卻無法控制,使得箭飛向山下,差點傷到閣下,如有驚擾到閣下我再次道歉,要不這樣,閣下隨我去山上歇息片刻,我帶妹妹親自賠罪,然後閣下有什麼要求儘管提出,我儘量滿足閣下,作爲補償。”
紅衣少女的態度誠懇,但是樑破沒有接話,等待着趙御的回答,片刻之後,馬車內打坐修煉的趙御睜開了雙眼。
“不用了,既然已經查明是個誤會,那麼就此別過,以後還要更加小心纔是。”
馬車內趙御淡淡地聲音傳出,樑破聽後直接調轉馬頭,馬車重新向着山下駛去。
“哎,哎,怎麼這就走了啊,你真的什麼都不需要嗎?”
紅衣少女在車後叫喊道,但是馬車絲毫沒有停頓,繼續緩緩離去。
魏國公府的大小姐一臉疑惑和不解,如今這世道變得這麼好說話了?被人射了一箭卻連賠償也不要,這馬車裡的人真是奇怪。
“姐姐,你怎麼在這?那馬車裡是誰啊?”跟在後頭的當事人徐瑾和灰衣少年姍姍來遲,剛好看見離去的馬車。
“你那一箭射到剛剛那輛馬車了,具體是誰我也不知道,但是人沒有大礙,你啊,下次長點心吧。”
穿着鵝黃馬甲的二小姐徐瑾聽後吐了吐舌頭,拍了拍胸脯,長吁一了口氣,剛纔真是把她嚇壞了。
“咦,那輛馬車有點眼熟,好像是早上先生乘坐的馬車。”灰衣少年看着馬車,若有所思道。
“先生?可是馬車裡的聲音明明很年輕啊。”
徐晴看着遠去的馬車,疑惑之色更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