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宮的學堂之內出現了一副奇異的景象,今年新進的弟子們端坐座位之上,安靜地聽着一位年歲相仿的小先生講解着儒門典籍。
道論!
雖然道論早已經在全大夏普及,三十六州任何一城的書店都可以買到,也被常常作爲孩童們啓蒙之書,但是越是言簡意賅,就越直指大道,就包含的越多,那是夫子一輩子的領悟,一位儒聖畢生對大道的感悟。
對人族而言,夫子功蓋千秋,他在人族前進的車馬之上,用力地向前推了一吧,他撕裂了普通人和修士之間的巨大隔閡,讓大夏子民從孩童時代就有一條瞭解天地大道的途徑。
自道論出世的十年間,大夏的低階修士迎來了井噴式的增長,也被稱爲修士之春,一個盛世即將來臨。
夫子,是所有人的老師。
名如皓月罩千秋,聲似春雷震古今!
半日的時光悠悠而過,眨眼就已經到了放課之時,相互行禮過後,趙御合上手中的道論,將案桌上的東西認真地收拾完畢,然後在弟子們恭敬的目光之下走出學堂,學堂外不知何時已經停留着一輛馬車,一個身材魁梧的光頭大漢正在等候。
馬車在還有些積雪的道宮大道上不緊不慢地行駛着。
“如月和白致寧都安排了嗎?”馬車內傳出趙御沉穩的聲音。
“安排了,先和道宮的一位女先生修行一段時間,等明年的新弟子入門了,再集中安排。”樑破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好聽,細膩又充滿磁性。
“那道宮附近的房子也妥當了嗎?”
“司馬安南這個傢伙不見人影,是司天監給安排的房子,我之前去看過,離道宮不遠的山腳下,很不錯。”
馬車內的趙御重新閉上雙眼打坐修煉,不再言語,但是這輛馬車並沒有駛向到宮外,也沒有駛向司天監剛剛安排的廬舍,而是向着道宮深處駛去。
馬車兩旁的景色開始不斷地變化,從原先的白雪皚皚,到鬱鬱蔥蔥,接下來是滿山遍野,五顏六色的鮮花,最後是一望無際的粉。
道宮的深處是一片桃林,無數盛開的桃花使得趙御的馬車就好像是在粉色海洋中航行的小船。
趙御掀開簾子,坐到馬車之外,伸出左手接住一片飛落的桃花,放到鼻下嗅了嗅,有一股淡淡地清香。
漫天的桃林是真的!道宮的中心是另一個世界。
桃林深處有人家!
趙御的馬車在一間草屋之前停下,一位紫袍老者已經在石桌邊等候多時,雖然老者聲音滄桑醇厚,年歲頗大,但是容顏卻並不蒼老,皮膚也光滑細膩,依然可以看出年輕時是何等的風度翩翩。
紫袍老者對着走下馬車的趙御一禮,說道:“老夫見過皇太孫殿下,殿下別來無恙。”
趙御也對着紫袍老者認真的還禮。
“趙御見過文先生,文先生萬千桃林作伴,皮膚勝過妙齡少女,令人羨豔。”
紫袍老者大笑,揮手請趙御落座,石桌之上還擺着一壺酒,兩個酒杯,酒香四溢。
“殿下來品嚐一下老夫這親手釀製的桃花酒,老夫每日飲上一壺,百病不侵,容顏常駐。”
漫天桃花之下,紫袍老者爲趙御倒上一杯桃花酒,酒是勾人心魄,柔膩的淡粉色,剛一倒出,酒香就飄散數裡之外,引來一羣羣仙鶴翩然而降。
“小時候聽孃親說過大夏兩種酒她最喜歡,一種是日月宗路老先生用玄天木嫩芽所釀的玄天酒,據說是大夏第一烈酒,還有一種就是文先生所釀的桃花酒,孃親說此酒可駐顏,只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嘗。如今一見,香飄數裡,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趙御拿起酒杯在眼前晃動了幾下,杯內粉色瓊漿上下跳動,散發着令人迷醉的光芒。
“黃裳這個丫頭,還真是嗜酒如命,之前我這桃園裡要是丟了酒,十有八九就是她偷的,這全天下,喝這桃花酒最多的人,除了我自己之外,就只有你孃親了。”紫袍老者想起自己曾經的小酒友,聲音有些暗淡。
趙御將酒杯晃動片刻之後,並沒有一飲而盡,反而將其放下,這讓紫袍老者有些不解。
“我向來喜茶不喜酒,而且我還未及冠,尚未能飲酒,這酒還是留着給其他人品嚐。”趙御解釋道。
紫袍老者的雙眼裡多了一絲讚賞,能抵禦誘惑,堅持本心之人都值得讚賞。
“那就等殿下及冠之後,我道宮再送上這桃花酒當做賀禮,今日殿下代替我爲那幫新入門的弟子們上了一課,有沒有受到刁難?我可知道當中有幾個弟子相當桀驁不馴,當初我剛去授課的時候也是很不服氣的。”
想到此處,趙御也覺得蠻有趣,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輕輕開口道:“還好,我之前教了三年道論,也許教的還不錯,弟子們都挺服氣的。”
紫袍老者的笑聲響徹整個桃花林。
“殿下真是有趣之人,如若老夫年輕個五十歲,定與殿下稱兄道弟,把酒言歡。”
“那估計那時候,先生喝酒,我飲茶。”
桃花林內的笑聲更加的洪亮!
一番寒暄之後,馬車重新駛離桃花林,穿過不斷變換的景色,回到道宮積雪的道路之上。
石桌邊的紫袍老者沉思了一會,向前揮一揮手,桃林邊的迷霧散開,一羣站立的身影逐漸顯現,兩人爲首,身後四十九人。
道宮四位掌緣生滅境大宗師,四十九位道實境宗師齊聚與此。
“諸位怎麼看?”紫袍老者發話,他是山海榜第四,道宮宮主,文修齊!
“我看不透,太后娘娘讓他來道院的意思很明白,就是擺明了讓他來取得我們的支持,但是這位小殿下卻對此事決口不提,也不知其是何種想法。”
說話的是一個銀髮老嫗,也是一身紫色道袍,拄着一根柺杖,身子有些佝僂,但是氣勢凌厲,她是破天院院主,山海榜第十二。
“正陽你怎麼看?”紫袍老者看向爲首的另一位大宗師,卻是一位中年男子,氣勢儒雅,平日裡道宮的一切大小事務都是由這位縱橫院院主處理,所有人都知曉,他十有八九就是是下一任道宮宮主。
“那位殿下剛進門的時候就已經發現我等,無論他是何種想法,道宮自成立以來的立場都是教書育人,這點我想以後也不會變,我們只要做好本分工作即可。”
“善!”道宮宮主爲此事定下了最後基調。
馬車之內的趙御依然緊閉雙眼修煉,感受着天地間跳動的元氣,自從眉心被天道下了兩筆之後,趙御吸收天地元氣的速度就猛增十倍,放開心神融入大道之後,依稀可以感受到各種規則的絲線,彷彿伸手就可觸摸,撥動。
他的心神漸漸地順着絲線從馬車向外擴散開去,一支箭突然間撞進了感應之內,從天而降,在他的感應之中,那支箭就好像是黑夜中的一道光,無比顯眼,目標直指馬車!
但是他沒有動,因爲樑破在。
樑破伸出手,一把抓碎了射向馬車的那支元氣之箭,皺了皺眉頭。
太弱了。